唐希冉的脸渐渐沉了下来,心底有一簇愤怒的小火焰在燃烧。
她抬头,目光无畏地迎视着男人阴沉冷锐的眼眸,唇角微扯,语带轻嘲:“封翊年,我看你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吧?我爸一个常年钻在实验室里的人,可没有时间跟你玩心机!”
封翊年盯着身下的女人,一张小脸因为刚才呼吸不畅,憋出的红晕还未完全消散,风情万种的双凤眼,泛着愤怒的火光,就那么明艳又清亮地瞪着他。
也不知怎么地,在这个时候,他脑海里忽然就闪现出另一张脸庞来。
小女孩长得玲珑秀气,小小年纪,一对微微上扬的双凤眼就已经十分勾魂,至少让他过去十五年了,还依然记忆犹新。
那时,女孩也曾如此忿愤不已地瞪着他,漂亮的眼睛里,几乎能喷出火花来。
“封翊年,我父亲是个值得尊敬的人,他宅心仁厚,心地善良,不知帮助了多少人。你可以怀疑任何人,都不能怀疑他!”
见他不说话,唐希冉顿了顿,又沉声道。
就算在前世,她与唐文淮之间父女关系很僵冷,都是打从心底尊敬着他的为人。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他都没必要为了逼封翊年现身,而杀死两个无辜的母女。
他甚至以为封翊年已经死了!
“帮助?给一个一心寻死的人开安眠药,也是帮助?”
封翊年目光凉凉地看着她,菲薄的唇掀起一抹更加冷嘲的弧度。
“你……什么意思!”
唐希冉头皮微麻。
正惊疑中,曹俊华已经尽职尽责地把IPAD递了过来。
她接过IPAD,努力在被男人禁锢的狭小空间里,紧靠着沙发坐好。
他本就逼得很近,骇人的气息,像张天网般,将她牢牢笼罩其中。
现在直起腰坐起来,与男人的距离就更近了。
脸与脸之间,不足十厘远,她能在他深黑的眸子里,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倒影。
唐希冉深吸了口气,别开脸去,努力不让自己被对方影响,集中精力看向IPAD。
那是一份关于苏家伟的,很详细的资料。
那个男人,竟跟货车司机的女儿,曾有过一段恋情。
后来女孩还怀孕了,却被家暴至流产,被逼分手。
女孩不堪打击,曾割腕、服安眠药等方式自杀,虽然未遂,精神状况却越来越差,已经是个半废人。
货车司机为给女儿报仇,足足跟踪了苏害伟三天,把他杀害的第二天,就在高速路上,跟封翊年的车相撞了。
如果单看这些资料,都会认为车祸是巧合,更可能是货车司机在报复社会,随机性地撞了封翊年。
但唐希冉清晰记得,他在按下打火机开关前,曾阴狠地说过一句话:封翊年,你死定了!
显然,他是有预谋要撞封翊年的!
“就算我爸给他女儿看过病,开过药,也不能证明什么。封翊年,我们家一直在A市生活,如果我爸要对你做什么,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唐希冉放下IPAD,认真说道。
对付一个狼的幼崽,远比他成长后容易多了。
何况唐封两家从未有过交集,唐文淮没有理由要如此煞费心机地,谋害他。
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这些话,你可以留着对警察说。”
封翊年缓缓在沙发上坐下,语气轻缓,微凉的目光,斜睨着她。
他这样一副看好戏的态度,激怒了唐希冉。
起身,怒极而笑:“好啊,我们可以一起去警局。”
他不就生气要被逼现身,存心想要让她心塞吗,那好啊,就一起呗,顺便好好跟警察叔叔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假死。
封翊年没有动,那静冷的目光,如同能看穿人的灵魂,哪怕刚才那话说得理直气壮,还带着赤果果的威胁,唐希冉依然被他看得有些心虚。
这么做的后果,人家也许会丢点面子,或者没达到预期的目的。
但父亲呢?
这样一件杀人的刑事案件沾上身,不管最终真相如何,恐怕这个污名,都要担一辈子。
现在的人普遍喜欢兴灾乐祸,如果在一个完美的人设里找到致命的缺陷,会让他们更感兴奋,更乐于议论。
封翊年仅看了她两秒,就拿起手机,缓缓开口:“李局,我这里有些资料,关于李家伟的,一会发给你。”
李局?
难道是……
唐希冉脸色瞬变,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IPAD藏到了身后。
她记得负责封翊年车祸案的,是A市警局局长,那人恰好姓李,且恰好跟他关系不错!
如果封翊年是在对方知情的情况下,甚至是两人商量好的,以假死的方式,达到某个目的,那么,她这么做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力!
“封翊年,你到底想怎样!我爸绝不可能是指使冯国洋的人!”
所有事件的目的,都是封翊年。
但谋划这一切的,不可能是货车司机冯国洋,也不可能是唐思思,更不可能是唐文淮!
唐希冉一手抓着IPAD,一手紧捂包包,背脊渐渐渗出一身冷汗。
司洛也不可能,一定!
“你想要证明很简单,三天后,尚斯汀3202房。”
说这话时,男人冷幽幽的目光,似有意无意地,瞥了眼她紧捂的包包。
那里,就装着从美国寄来的房卡。
尚斯汀酒店,3202房!
唐希冉瞪着他,一股怒气从心底生起:“封翊年,你监视我?”
收到房卡的事,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男人不置可否地牵了牵唇,缓缓端起酒杯,慢慢地轻抿着。
这根本不叫监视,应该叫掌控。
从这个女人出现在车祸现场起,就已经列入了他的掌控范围内。
“好,三天后,我会证明给你看!”
唐希冉狠狠留下这句话,脸色铁青地离开紫苑山庄。
她本不想趟这个浑水,用前世的记忆,来帮别人解决事情。
但火烧到父亲身上,她不能不管。
“封少,已经准备好了。”
唐希冉刚走,曹俊华就进来汇报道。
男人坐在沙发上,一手端着酒杯,一手轻轻地敲扣着扶手,半晌,这才放下酒杯,起身离开。
一小时后,一辆黑色的小车,及银色的面包车相继驶进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