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入夜临近亥时,锦州城内万家灯火通明,一改往常静悄悄的模样,不单单是锦州官兵全副武装将附近围个水泄不通,万家百姓也想一睹他们心中的活菩萨天行大盗的真容,而一些专门靠贩卖情报为生的组织和好事之人也纷纷到场,准备好好观摩两方“正义”的交锋。
张琼双目紧闭一人独自站在城门前,手中长枪及地,不论外界如何喧闹吵杂都不能让他分心丝毫,睁开双眼,万年不变将军重甲在身,将他身躯完美无漏的庇在其内,让围观的平民百姓不由地为天行大盗捏了把汗,不知道他怎么破开这重甲赢下决斗。
咔嚓咔嚓,呼~
房顶瓦片的碰撞声清脆又响耳,众人以为天行大盗来至纷纷止住杂乱之音循声而望,只见一道身影犹如夜中鹰隼在众多房顶之中来去自如,最后纵身一跃逆向滑翔而至城墙之巅驻足观望。
皎洁的月光就像舞台上的照明灯,来人的面容装扮在照亮下一览无遗,如鹰隼尖锐的瞳孔,宽松大袍下两个被铁链悬空的银爪,活脱脱的雄鹰样子。
“那是?鹰空门门主,独孤鹰!五步中期的高手!”
有眼神尖锐的人一把认出来人,振声高呼。
“快看,这边也有人。”
“还有这边,那边……”
“赵府三公子,赵天翔,五步后期、铁血教副教主,铁中雄,五步前期、侯武馆教头,侯军,四步后期……”
“天哪,锦州境内,有名的高手几乎都到场了。”
谁也想不到,一场几乎每天都会在唐皇朝境内各个角落发生的决斗竟然会引出众多高手前来围观,随着这些人的到来,锦州城内的空气都寂静下来,常人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当然,这些高手的来意是否只是围观那么简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嘿嘿,朽木不可雕也,美酒不可负也。啧啧啧,妙哉妙哉……”
突然,一道与场中气氛极不协调的声音响起,又是一道身影出现在城墙之巅,稀奇的是,众多高手竟然无人不向来人行晚辈之礼,就连一直闭目养神的威武将军也睁开双眼,可见来人的不凡。
“朽木道人?”
听见有人叫自己,来人朝着声源处看了一眼,随后笑着回道:“难得威武大将军知晓,正是贫道,咕噜咕噜,啧,妙哉。”
“六步后期高手,朽木道人?”
“天哪,连这等存在也来了。”
“兄台,敢问这朽木道人是何方神圣,竟让人如此对待。”
“嘘,小声点,这是个怪人,他若发起狠来,连七步大高手都救不了你。”
“哦?怎么说?”那人连忙追问,而身旁不知情况之人也都竖起耳朵认真聆听。
认识朽木道人的那人先是小心翼翼看了眼城墙上的朽木,确认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方才低声开口:
“传闻以前的朽木道人乃是清源观弟子但却天资愚钝,三十之龄尚在一步之境,其师尊言其朽木不可雕也,师兄弟们更是不时欺辱。
直到有一天,他被同门迫害坠落深渊却大难不死,待他归来后已习得无上神功,以四步前期手持朽木剑屠戮同门,其中不乏六步后期高手,后被清源观追杀逃离,十七年的生死逃离他斩杀了数个七步大高手,之后更是将清源观灭门,连清源观观主那八步境的高手也被他斩于剑下,从此,名声大噪,而那句朽木不可雕也,和那把朽木剑也成为他的招牌。”
“嘶~”
一片片吸气声响起,众人再看那个老人之时眼神已经变味,敬畏,恐惧等等杂念笼罩心头久久无法散去。
而被万人敬仰的朽木道人原本正将手中葫芦放至嘴边,嘴巴上下鼓起就像一张金鱼嘴,让香醇的美酒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但都在突然间停止,转而扭头朝着远处房顶望去:“不错不错,身轻如燕,无声无息,好轻功!”
而似乎是印证了朽木道人的话一般,刹那间一道黑影瞬息而至,纵身跃落出现在城门前与张琼相对而立:“承蒙朽木前辈夸奖,天行盗刑天不敢当。”
来人黑衣蒙面赤手空拳,除了双眼之外只有露出一头乌黑长发随风飘扬,正是赴约的叶子天,而时辰刚好在此刻走到亥时。
朽木道人又是啜了一口酒葫芦,朗声大笑:“不骄不躁,不错的年轻人,哈哈哈……”
叶子天的出现让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有来自百姓的敬仰与担忧,有来自朝廷的正视与恼恨,也有来自其他高手的好奇与赞赏,总之,不论输赢,今晚之后,天行刑天之名将更甚之前。
张琼单手将长枪背负身后,缓缓踏步向叶子天,浑身战意倾泻而出,他今天就要瞧瞧这个年少成名的天行大盗有何能耐。
张琼一言不发,叶子天自然懒得开口,你要战,那便战,天行渡催发,叶子天人如离弦之箭朝着张琼而去,一发不可收拾。
“哼,横扫千军!”
张琼止住身形,紧握手中长枪,横扫而出,倘若叶子天继续朝前而来,那么他的腹肚之处将被划开一道口子。
然而想象中枪刃入体的触感并没有传来,眼前黑影已然消失不见,反倒是身后暗影流动,张琼不慌不忙,枪杆转动于五指之间,瞬息来至身躯之后,格挡,挥舞,一气呵成。
叶子天蓄力一脚被格挡,又见枪刃挥舞而来当即伸出手掌猛拍地面,自己借助冲击力道猛然后退,两人小试身手却都没有占到便宜。
咻的一声响起,一点寒芒已至叶子天眼前寸距之远,围观众高手大惊,不愧为威武将军,眼明手快,若是刑天不做反应,那只眼睛只怕要作废了。
然而就当众人以为叶子天即将受创之时,张琼却突然收枪改刺为抡,只不过方向却是身后,而眼前之人身影慢慢抖动,消散于无。
一寸长一寸强,张琼摆明想利用兵器优势不让叶子天近身,此刻长枪所抡方向也正是叶子天所在。
然而他终究小看叶子天反应,只见叶子天脚踏大地一跃而起,再踏枪杆翻腾近身,双腿幻化为四,再化为八,狠狠跺向张琼胸膛,之后更是身随意动,不断从不同方向攻击,使得外人看来有数个叶子天同时攻向张琼。
而张琼没想到叶子天胆敢如此冒险,突然被近身确实让他一时半会无法反应,只能凭借身上战甲优势硬接而不退,伺机寻找机会一击破敌。
“好,刑天已经压制住张琼了,再这样下去离胜利不远了。”
“太好了,活菩萨要赢了。”
赵天翔听着城墙之下百姓们的话眉头紧紧皱起,低喝一声“愚蠢,不出片刻,刑天必败。”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些愚钝之人竟然看不出刑天从头到尾根本没有伤到张琼分毫,甚至白白浪费许多体力,倒是张琼一直在养精蓄锐,只需一招便可制敌。
“嘿嘿,非也非也。”
其他高手虽不说话,可是也默认了赵天翔的判断,可是朽木道人此刻却突然出声,这让众人一顿疑惑。
尽管心中不满,但赵天翔还是表现得极为恭敬:“朽木前辈可是有何高见?”
朽木道人慢悠悠啜了口美酒,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看向自己的众人说道:“姓张的小子要输咯。”
“不可能!”
赵天翔第一个表示不认同,并且极为肯定,但凡有点眼力的都能看得出谁的胜算大。但对于他的反驳,朽木道人却不给予理会,一个小辈而已,他何须理会。
似乎是看出了朽木道人的不屑,赵天翔心中有气却不敢发作,稍作思量之后,赵天翔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仰头朝着朽木朗声开口:“朽木前辈,既然你言定刑天会赢,晚辈又觉得刑天必败,那么为何不与晚辈下个赌注。”
“哦?什么赌注?”
一听有赌,朽木道人瞬间来了兴致,连手里的酒也忘记喝了。
赵天翔眼见鱼儿上钩连忙追声:“晚辈府中有一佳酿,珍藏已有百年之久,若前辈胜了晚辈自当双手奉上。”
“百年佳酿?妙哉妙哉!嗯?你若赢了又当如何?”
“若是晚辈胜出,前辈只需答应晚辈一个要求即可。”
“好,老朽赌了。刑天小子,别玩了,弄死他!”
果然,随着朽木道人一言激起千冲浪,在众人惊呆的目光下,叶子天攻势大改,六道身影重合为一,单掌出,狂风作。
“六元归一!”
狂风呼啸吹过身躯,但张琼却不管不顾,眼神始终犀利:“好机会,盘龙回首!”
枪回身后,身随枪至,暮然回首,长枪犹如回首盘龙,穿风而过,直袭叶子天,直到,枪刃没入躯体……
“好!”
“不要啊……”
胜负似乎已定,有人欢喜有人忧,赵天翔看向朽木的眼神中似乎都带着丝丝的挑衅。
而朽木则是继续喝自己的酒淡淡回了句:“年轻人,别高兴的太早了。”
赵天翔不服,还想再开口反驳,岂料旁人再起轻咦,场中突发巨变。
胸膛处的创伤并没有让叶子天止住前行的身形,只见他去势不减,任长枪穿体而过,自己则飞速靠近张琼。
“逆水掌!”
“噗!”
张琼只感觉一道温柔似水的手掌印在自己腹部缓缓流进体内,随后,那手掌又如逆流之水在体内炸泄而开,咽喉一阵甘甜,血水口水混杂齐出。
然而这还没完,叶子天乘胜追击,双手环抱张琼咽喉,转身将其摔落在地,又再度伸手猛拍枪杆末端,长枪瞬间整根穿过自己身躯,另一只手虚空猛握,将长枪死死抓在手中斜指地面,枪尖所在,正是张琼咽喉……
“张将军,你,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