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叫什么吗?”那女人的眼睛狡黠地在张未央的脸上瞟了一下,“果然很有味道哦,”她飘忽地笑着,把手按在张未央的胸膛上,张未央的心快要跳出来了,“我叫‘子夜’,记住,我不是‘黑夜’哦。”她眯起眼睛,撮起两片红唇,向张未央的脸上轻轻吹了一口气,芝兰一般的香味,沁人心脾。
那四个老女人斜睨起眼睛偷看着张未央所在的方向,一齐撇了撇嘴。那叫“子夜”的女人猛然将眼光扫向她们,四个老女人浑身一颤,立即泥塑木雕一般,呆立在原地,不敢稍有动静。
“子夜”的手指在张未央身上划着,从脸颊一直划到肩膀上,弄得张未央奇痒难耐。他觉得这个与“黑夜”模样一样的“子夜”,比前者可有趣多了,她似乎更加直接,更加大胆。她身上的气味也更加地浓烈迷人,当然,她身上特殊的韵味,更令人难以自持。
“你们干的好事!”那“子夜”忽然抬起头,厉声对那四个老女人说道,她离开张未央的身体,离开前还不忘在他脸上拧了一把。她袅袅地走到桌案前,那四个老女人赶紧躬身让路,肃立一旁,一副大难将临的绝望神情。
“你们这是在要她的小命哦,”那“子夜”的声音从牙缝里硬挤出来,像一根柔韧的鞭子,无情地抽打在那四个老女人身上。她看了看那个女人露在身体外面的,残缺不全的肠子,眼睛里闪现着一丝怜悯之色。“这是谁干的哟?”
四个老女人推推搡搡,谁都不敢率先出声。最后,还是“红脸老女人”站了出来,低头一路碎步走到“子夜”跟前,嗫嚅地说:“我们几个老家伙怎敢不听您的吩咐呢?是‘圣虫’忽然驾临,它好像对那肠子很感兴趣呐,以我们卑微的身份,怎敢逆‘圣虫’之意,它可是敬爱的老人家的象征,所以……”
“滚到一边去!”那“子夜”柳眉倒竖,厉声呵斥。“红脸老女人”一溜烟回到原来的地方,她的脸更加红了,另外三个老女人噤若寒蝉,不知“子夜”将如何发落她们。“虽然如此,但也是在你们的手里发生的,惩罚是一定免不了的哟。”
张未央心想,桌案上命悬一线的那个年轻女子,肯定跟“子夜”有啥深的渊源。但从她与“红脸老女人”的谈话中,这又分明是“子夜”吩咐那四个老女人干的。这到底是咋回事呢?张未央一时间云里雾里,理不清头绪。
张未央焦急万分,他想如果不尽快加以救治的话,桌案上那个脆弱的生命就真要跟死神握手了。他看着“子夜”,但她似乎并不着急,她爱怜地抚摸着“心儿”花豹般的皮毛,脸上洋溢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子夜”突然从身上摸出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张未央仔细一看,原来是用妖风藤做成的一只短笛,长约三寸。那种神奇的妖风藤极其难得,百年仅仅只长一寸,据说常年有异兽守护,它的果实只针尖般大小,所以人们千百年来一直认为,那妖风藤是只开花不结果的。
那笛子可不是人为雕就,那是妖风藤自然形成的。当它开花的时候,树藤内部会产生一股怪异的气体,透过藤干三角形的几个孔隙喷出藤外,所以人和鸟兽会听见鬼哭狼嚎般的声音,让人心胆俱裂。
其实妖风藤是用那可怕的笛声吸引一种叫“哀怨蝶”的蝴蝶,这种翅膀上有吊死鬼图案的稀有蝴蝶,专门采食妖风藤的花蜜,同时也就为妖风藤的传宗接代作出了贡献,使得妖风藤的生命传奇得以续写。两者互利互惠,相得益彰。
据说某些神秘部落的巫师,可以利用妖风藤的笛子招魂,与天地神灵对话。当然啦,这都不足为信。但妖风藤确实是十分奇妙的,它的奇妙是生命的奇妙,是大千世界辉煌璀璨的神奇。它的生命能从亿万年前步履蹒跚地延续至今,一定有着史诗般的传奇。
“子夜”把那古怪的笛子横着放到嘴边,用嫩葱般的纤纤手指控制着那几个三角形的洞口,然后,朱唇轻启,鼓腮一吹。蓦然阴风怒嚎,哀怨声撕心裂肺,宛如恶鬼出行,豺狼扑食。“心儿”嘶叫一声,慌乱惊恐地蹿到了房梁上。那四个老女人更是两股颤颤,白发乱舞。
张未央也是吃惊不小,几乎从椅子上滚到地面上。那蛙油灯一阵摇曳,总算是没有熄灭。张未央忽闻屋外一阵叮叮当当的怪声传来,那怪声愈来愈近,猛然间,“叮当”一声,从那个黑咕隆咚的窗口,接连蹦进来两个肉呼呼的东西。
张未央惊恐万状地死盯住那两个不明的家伙,仔细一看,原来竟然是两个脖子上挂着铃铛的小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