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未央发现那竟然是守门藤,它用带钩刺的藤条,把树洞口封闭得严严实实,几只独角虫在守门藤的钩刺上绝望地挣扎着,看来已经逃生无望。它们的身体流出淡黄的体液,那守门藤古怪的枝叶上,居然伸出细细的吸管,吸食着那些散发着怪味的体液。
也许那守门藤也是食肉藤呐,张未央内心一阵发抖。但他仍然小心地防范着春心萌动的“无花”,她现在已经失去心智,随时可能对张未央做出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来。张未央躲避着“无花”紧压而来的身体,“在那里,在那里!”那讨厌的“小女人”兴高采烈地为“无花”指点着张未央的位置。
张未央狼狈不堪地在洞里闪转腾挪,“抓住他,抓住他!”那“小女人”早就期盼着这一刻,一个劲地叫着。这时一声吼叫声打破了洞里的僵局,张未央不知是银壁上那鬼脸的吼叫,还是洞外真实的鬼脸在嘶吼。
“小女人”吓得缩起了脖子,“无花”嗥叫一声,惊飞了洞壁上几只八须六眼萤火虫,它们一闪一闪地在洞里乱飞。“无花”猛然睁开了美眸,她的脸又恢复了先前的面容,眼神犀利而精光四射。
她敏锐地看了一下已经被守门藤封闭的洞口,嘴里发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然后她在洞壁上快速地写道:“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那家伙已经来了,就在外面。”张未央觉得其实那吼叫的家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神志不清的“无花”。不过现在好了,“无花”已经完全清醒,一场难以预料的危机暂时化解了。
“怎么出去?”张未央盯住洞口,守门藤紫红的钩刺让他不寒而栗,望而却步。再说,那鬼脸似乎正在洞外守株待兔呐。但“无花”却显得胸有成竹,她镇定自若地又在洞壁上极其麻利地写道:“别担心,我自有办法。那家伙想要困住我们,哼!它办不到。我们这个种族与它的家族斗了千百年,但它们却不能完全将我们赶尽杀绝。”
但张未央却十分困惑,他实在想不出,除了那个洞口,他们能从什么地方安然脱身。如果那凶恶的鬼脸此时冲进来的话,他们简直就是瓮中之鳖,鬼脸是刀俎,他们是鱼肉啊。洞外的风雨雷电似乎骤然停了,一阵熟悉的“嗡嗡”声陡然响起,那显然是飞蛛们包围了鬼脸,正在与之周旋缠斗呐。
“无花”拍了一下张未央的肩膀,他转过头,“无花”的脸上露出神秘的表情。她用手拧了一下先前“小女人”呆的地方,那是一个把手状的突起。另一道洞口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无花”指了指她的尾巴,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淡笑,似乎是说张未央又该紧抓住她的尾巴了。
“无花”带头从洞口走了出去,张未央抓住她的尾巴紧随其后,亦步亦趋,不敢稍有大意。张未央起初心里尚有还有疑问,只是他嘴里没说罢了。他觉得就算是从另一个洞口出去,就能逃避那鬼脸的魔爪吗?
但他走出洞口,立马就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因为他们似乎进入了一个神奇无比的通道中,更令他惊诧不已的是,那通道竟然是由一些柔韧的藤蔓相互纠结缠绕而成。“无花”放慢了脚步,回过头来,让张未央放开她的尾巴。她抓住张未央的手,在他手板心里比划着。
张未央明白了,“无花”是在跟他交谈呐。他静下心,感觉着“无花”写在他手心里的话。她写得很慢,张未央很容易就读懂了“无花”的话。她说这是个藤道,凌空飞架在万丈深渊之上,是她们这个种族危急时逃生的密道。她说那种藤叫鬼火藤,它们的果实和叶子都会发出鬼火般的幽光。
果然,张未央注意到,藤道里绿光闪耀,朦胧而迷幻,梦境一般。他们每走一步,藤道就轻轻摇晃,一想到脚下就是可怕的深渊,张未央不禁提心吊胆起来。他不好意思再抓住“无花”的尾巴,踉踉跄跄地跟在“无花”的屁股后面。“无花”不时地回头嫣然一笑,那飘渺的绿光把她的脸映照得无比美丽。
忽然,张未央脚下一滑,一根藤蔓似乎不堪负重,猛然断裂。“无花”一声惊呼,她想伸手抓住张未央,但为时已晚,他已经消失在迷幻的藤道里。
张未央只觉得耳边“呼呼”风响,他的三魂七魄已经吓得飞出体外。他的双手胡乱地在空中挥舞着,下意识地欲抓住一点什么,但一切都是徒劳的,“完了!”他想。随即,他便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