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像是唐径须?”
“吃我家烧鸡从来不付钱,我认得他!化成灰都认得!”
“打死他啊!”一个老头举起拐杖,“我花了全部积蓄,来这里就是为了看他死啊!”
唐径须独自一人,信步走在诺大的会场上。
演练台上刚准备进行第二轮比赛的少年少女们,奇怪地看着唐径须。
有些参赛者是从外地来的,但仍然被突然嘈杂的观众台嚇得一愣一愣的。
唐径须非常淡定——装的——他其实在找能说得上话的人,毕竟他……又迟到了。人家给不给参赛还是个问题。
刚刚还在吵架的唐家,现在却显得格外安静。
长老们面面相觑。
唐辉惊喜着脸。
何漠的眼中充斥着恨意,半年会结束,他一定要挑战唐径须,以报当年之仇。
“纪余?”夜家处,在森林为异果起冲突的夜成空满脸骇怪。
儿子很少露出这一面,夜家主不禁疑惑:“成空,怎么了?”
夜成空指向台下的唐径须:“他是唐径须?”
“他以前招惹过你?”
“他就是我在森林中遇到的那个人。”
“是他找到了四个百量异果?”
“是的父亲。”夜成空道。
“你不是说,他被赵伟带人抓了吗?”
“赵伟的意思是,让他为赵家效力。”夜成空道,“唐径须是一个稀有的箭手,年纪和成风差不多,也是初尘境九重。”
夜家主眉头一皱:“但是,我听说唐径须一月前才一重。”
“这怎么可能?”哪怕是夜成空,也根本不敢相信。
“你会不会认错了。”
“不会的父亲,我和他待过几天,这个唐径须,就是纪余。”
夜家主“嘶”地一声倒吸口气,“这就有意思了。一月前,他说半年会达到初尘境八重,现在,却是初尘境九重,这修炼速度,何止‘妖孽’二字可以形容?莫不是用了什么奇怪的秘法……”
观众台上,一位少女蒙着纱布,只露出一双美目,眼神随着唐径须移动。她有着比何漠还要强烈恨意。这股恨意,早已演变为了杀意。
本来,这两年唐径须的名声已经淡了。直到一月前街坊中传出他的狂话,整个皇城都闹腾了起来。
有部分人,其实就是来看唐径须死的。
她就是其中之一。
“一个月前,唐径须初尘境一重;这一个月后,又能多少重?”沈杰嗤的一笑。
他的表哥站在他身旁说道:“顶多初尘境二重。”
“表哥,你太乐观了,一个月一重,就算唐径须天赋回归都难以做到。”
“言之有理。不过,这败类还真敢来,就这么点修为,来这里不是找死吗?”表哥环绕四周,“全都是在骂他的。”
万京学府处。
王守望目光如刃:“朱龙,参赛人当中你有认识的人吗?”
他身旁的翩翩公子思索了片刻。“有两位。”
“帮我个忙,如果唐径须可以比赛,让他们杀了他。”
朱龙扭过头来,“守望,亲自手刃仇人不是更解恨吗?”
“我怕他天赋回归,唐家保他。”
“好。”
看台最高处。
皇帝淡然地瞥了唐径须一眼,品了一口茶。
他身后的一位金甲将军正在和传送消息的人交头接耳。
忽然将军眼前一亮,连忙来到皇帝身侧,贴着皇帝的耳朵说了什么。
皇帝的眼中涌现欢喜,拿起水果优雅的放进嘴里,挥挥手命令将军退下。
与此同时,跪在赵王爷旁边的将领被热闹吸引过去,当看到唐径须时,大惊失色。
“王爷,王爷……”他跪着移动到赵王爷身边,声音微小,“王爷,那个唐径须,是纪余。”
赵王爷看了他一眼,沉默的面孔中,暴露着肃杀之气。
将领满头大汗,“参与包围的人都见过他,王爷若是不信,可以让大家偷偷进场确认。”
赵王爷挥了挥手,“把这件事办好,你的命,还能留着。”
“是。属下告退。”
而这时,唐径须停步了。
豺狼虎豹们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每座演练台上都有一个裁判,他实在看不出来谁才是这里的主事。
当然,他有看到高处那一袭龙袍的威严男人,但距离太远,他怕自己说话皇帝听不到。
索性还是找个近点的裁判算了。
他行了一礼:“前辈,在下唐径须,有事耽误来晚了,不知还能不能参与这次的半年会?”
这个举动,如一月前在唐家的效果一模一样,观众台上一阵唏嘘,都在“夸”唐径须道貌岸然、惺惺作态。
裁判还没开口,立在演练台上的一位高壮青年,抢先说道:“历来的半年会都没有迟到一说,所以,你还是滚出这里比较好。”
唐径须将视线挪在出声人的脸上,忽而一笑:“又见面了。”
“我不是说过,再见到我,你要像条狗一样么?”
“那你可还记得,我定要从你手中,取回我应得之物?”
台上的青年,正是在森林中叫唐径须帮忙的王灿,当时他承诺的报酬是异果,却被食言了。
“真没想到,你就是唐径须。”王灿道,“我常年混迹森林,只听过你没见过你。当时我要知道你是唐径须,定要你人首分离。”
“那我倒是要谢谢你了。”唐径须笑得很淡定,“让我猥琐发育这么久,你想翻盘,可就难了。我的报酬,我一定会拿回来。”
王灿一时之间没听懂,但还是狠狠地说:“你可以试试。”
唐径须不再理他,转而看向裁判。
裁判看不起唐径须,冷眼相对。
当年唐径须的恶行传得沸沸扬扬,即便他没有亲眼所见,也在跟风厌恶着唐径须。他冰冷的说道:“那位公子说得没错,半年会没有迟到一说,你已经被淘汰了。速速离去,休要扰乱会场秩序。”
唐径须可是记着方月姝的“扬名立万”,礼貌说道:“前辈,能否给个机会?”
就在这时……
“让他上台!”
“唐败类必须参赛!”
“给他死!”
表象凶恶的观众们发出浪潮一般的声音。
唐径须略微侧步,黑瞳移到眼角,缓缓转身,扫视着花花绿绿的观众台。
这位少年,给半年会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喧闹,场面临近失控。
见状,苍老的总主持凌空而起,天光境的超强实力,抬了抬手,便压低了群情激愤的吵闹。
“陛下,唐家唐径须因故迟来,是否给予参赛?”总主持在半空中朝高处行礼。
“唐家,没有唐径须!”又一老者飞上空中。
唐径须定睛一看,原来是年迈的大长老,他对自己,那是嫉恶如仇。
“唐径须,已从唐家除名!”大长老与总主持并肩,向皇帝行礼,声音振聋发聩。
观众们一片叫好,巴不得唐径须无家可归。
唐径须略表疑惑,看向自己“明面上”的父亲。自己明明都已经达到一月前的约定,怎么还没暴露出实力,就被除名了?
唐辉已经和另外两个长老吵起来了:“你们为何不拦!”
“大长老乃天光境,如何拦得住!”
“好!唐径须若从唐家除名!我也一样!”
“家主,你为何执迷不悟!”
“唐家覆灭之日,希望你们,不要后悔!”
吵着吵着,唐辉突然对上了唐径须的视线,他苦笑一下,扶着座椅站起身来,行礼。
大概是道歉吧。
但是,哪有“父亲”向儿子行礼的份儿。
唐径须也回了礼。
皇帝倒是没什么表情,平静地说道:“唐大长老无须动怒,回去坐着吧。”
大长老作揖,然后看向唐径须,一边飞向唐家,一边说道:“小子,这是你一月前说的话,别怪老夫无情。”
“你怎知我未达到初尘境八重?”唐径须似笑非笑。
“你问问世人,有人信吗?”大长老冷哼一声。
唐径须不想回答这句话。
他在不在唐家,其实都无所谓。
所有的讥讽都有迹可循,前身的罪孽他只能默默承受。
做好自己就行。
“何老,你是主持,唐径须是否参赛,由你来决定。”皇帝道。
唐径须自天赋爆炸到现在跌落神坛,皇帝都略有耳闻。如今这少年彬彬有礼的走进会场,临危不乱,没点实力充当底气,反倒说不清。
但是,一个月,唐径须又能上升几重?
这是许多人的质疑和轻蔑,没人觉得唐径须有实力参加这次半年会,也没人相信他能达到初尘境八重,甚至有很多人认为,他只升了一重修为。
人们极力要求唐径须参赛,是期愿着他被人“失手杀死”。
民声呼吁如此之高,总主持怎能不如大家所愿?
何老说道:“既然人人都期望唐径须参赛,他本人也有意上台,姑且破例一次,重新抽签,把唐径须的名字加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