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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真相大白

诗云:

“飘飘荡荡绵绵雨,乘风蹄轻作前驱。

辗转唯艰涤冤罪,初出茅庐名不虚。

并州城里著学子,法华寺中识僧侣。

世事百态同般难,以求良策思破局。”

亥中时分,天地一片漆黑。微雨湿冷,时时闪电隐隐,霹雳闷鸣。这山坳里道路泥泞,狄仁杰骑青鬃马,手提孔明灯,在暗夜之中显得有些渺茫,仅能照明而已,好在坐骑识途。他独自一人下山,刚踏入平原县官道岔口,便听到对面传来阵阵马蹄声。远远望去,几盏微弱灯光,犹如荒坟鬼火。

狄仁杰高声唤道:“对面可是太原县令温大人!”待他策马奔近了,听到有人回话:“我等是太原县衙差,请问阁下是何人?”

狄仁杰欣喜道:“草民狄仁杰,刚从山上法华寺下来,有事要面见县令大人!”那衙役道:“我是二班捕头杨忠。温大人没来,大人吩咐过小人,只教狄公子顺利擒下凶手,我等押着凶犯便可回县衙复命!”

狄仁杰拱手道:“杨大哥,山上形势复杂,你们先上去保护现场。我如今身有要事,不便耽搁,先行告辞。诸位多多保重!”说完,便飞奔县衙而去。

然而这时辰,那县衙早已关门。狄仁杰只好下马去敲打廊下的鸣冤鼓,硬是将衙门里的人折腾起来。一个值班衙差怒冲冲开了门,喝道:“三更半夜,是何人鸣冤!”

狄仁杰随手丢掉鼓槌,大步进门。那衙差拦都拦不住:“你、你究竟是什么人?”狄仁杰当即通报姓名,问道:“县令大人在哪?我有紧急事务寻他!”那衙差见是狄仁杰,敛怒回话:“大人在后堂呢。”狄仁杰催促道:“你快带我前去!”

那衙差不敢怠慢,将人领进后院,手指那间门头挂着灯笼,窗户一片漆黑的屋子,说道:“狄公子,看来大人早早睡下了,要不公子明儿再来?”狄仁杰道:“来不及了,再晚就要出大事了!”当即站在门口大声呐喊:“大人!大人!你赶紧起来!草民狄仁杰有要事当面陈述!”

当下,屋里传出一阵响动,没多久便有人开门,那温县令深夜起身,自然十分恼火:“狄仁杰,你又要干什么!”狄仁杰行礼道:“情况危急!大人,山上又死了人,你可不能不管呀!”温县令登时不悦:“狄仁杰,本县不是已派人前去缉拿凶手了么?”

狄仁杰忙道:“大人,若要知道杀人真凶,眼下只有法慧师父一人知道。草民深夜来此,便是专为此事而来!”温县令有怒忍而不发,说道:“那你自己去一趟大牢见他一面——高升,你领他前去——这是本县手谕!”那衙差高升慌忙接过令牌,待要领狄仁杰过去,谁知后者还没完了:“大人,草民还急需一张太原县城的商市地图!”

温县令一见狄仁杰就头大,此刻睡意全无,但还不好得罪狄府公子,只得不耐烦挥挥手道:“好好好,本县这就为你去备来!”狄仁杰拱手道:“多谢大人。”遂跟衙差高升前去大牢提出法华寺僧人法慧。

法慧见来人,真是喜极而泣,告饶道:“狄公子,你、你可算来了。小僧、小僧从未杀过人啊,你可得为小僧做主……”狄仁杰笑道:“我早知你不是凶手。如今情况紧急,你出来,咱们边走边说。”

出了大牢,狄仁杰长话短说:“法慧师父,你下山采办时,可曾发现什么异常?寺内无端出现蒙汗药、迷药,如今还有砒霜、烧鸡,对此你有何说法?”旋即还将刘浩宇之死简单说了一遍。

法慧闻言,大惊道:“竟还有这等事!”尔后开始叙述采购行程:“小僧跟法智师兄、法悟师弟下山来,我们是在西街巷分头采购,法智师兄去西柳街买香烛布料,法悟师弟去西市买菜,小僧去西柳巷弄买米粮。以往都是如此,却未曾发现任何异常……”

狄仁杰、法慧二人匆匆返回县衙,那温县令在客厅备好地图。狄仁杰看过地图以后,瞬间便将法华寺发生的所有事串联起来,不由惊叫出声:“原来、原来凶手果然是他……不好!”一念至此,后脊梁直冒凉气,从而力邀温县令一同上山。

温县令道:“这乌漆抹黑的,你要本县上山?本县不去。”狄仁杰急道:“大人,人命关天!再者,草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大人恐怕也不大好交代罢?”温县令道:“这马上就要下大雨了,你、你这不是折腾人嘛!”

狄仁杰道:“今晚这案子已能水落石出,大人何不下榻法华寺,立此奇功?”温县令迟疑道:“这其中可有危险?”狄仁杰打包票道:“大人尽管放心,草民已查出真凶,直待大人将其一举擒拿!”温县令这才放心,当即喊上值班衙役五六人,四个轿夫奔赴法华寺。

狄仁杰、法慧二人各骑一匹马,当先而去。法慧问:“狄公子,寺里要出什么大事么?”狄仁杰答:“我断定凶手一定还有毒药。要是在饮食中下毒,岂不害了全寺僧众?”当即策马加速前进。

二人归返法华寺,大门口仍是那几个衙差,狄仁杰下马问道:“寺里可有异样?”一个衙差答:“没有。”狄仁杰对法慧催促道:“走!”他们匆匆进寺,一路前往大雄宝殿。方文斌早在廊下等待,见了狄仁杰,说道:“老大,寺里又死人了!”

狄仁杰心惊道:“什么?快带我去!”他们一同进了大殿,看见刘府家眷接二连三倒在地上,有些更是一倒下去便即吐血身亡。众僧彻底慌了,根本不知所措。

狄仁杰望见这一幕,顿时后悔不已:“我、我真是糊涂,是我害了你们呀……”情急之下唰然一声自方文斌手中抽出宝剑来,直指那个假装搀扶刘夫人的小和尚,怒喝道:“法悟!凶手就是你!你居然杀了那么多人,你可真是好狠的心呐!”

此言既出,不止法悟愕然,甚至连其余僧众也很费解。亏得公孙羽反应快,一把拖走刘少公子刘浩鸣,并护在身后缓缓退去。只听狄仁杰继道:“大家听着!杀人凶手我已找到,正是寺里的法悟!毒药、烧鸡都是他带进来的!”

法悟辩驳道:“你胡说!怎么可能是我?”

狄仁杰剑指对方,喝道:“你还敢说不是你!昨晚你下蒙汗药迷倒我,偷偷潜入刘老爷房里杀人,刘府大公子刘浩宇的烧鸡也是你给他的,里面涂满了砒霜!这些人也都是你下毒药害死的!都是你作孽啊,法悟!亏你还是佛门中人,难道你就不怕堕入阿鼻地狱么!”

法悟争辩道:“你胡说!你胡说八道!”

狄仁杰发一声冷笑,当即娓娓道来:

“好,你不承认没有关系!告诉你,我第一次怀疑你的时候是今早。当时我与杜大小姐都中了蒙汗药,正是昨晚吃的点心,这里头藏有玄机。那时我怀疑凶手就在负责斋堂的僧人里头。起初我便认定你是凶手,只因你与老三都不曾被迷倒。可惜法慧师父很倒霉,你为摆脱嫌疑便把一切嫁祸给他,成功给你们当了替罪羊!不论树脂,还是能打开后山那间屋子的钥匙,这些证据几乎顺理成章!可你还是忽略了一点,事发过后我重新去后山那间屋子勘察,才发现那里只要人进去了,便可爬至二楼并从上边跳下。事证实明,那屋子根本锁不住进去的人。不论是谁一旦进去,直待法慧师父锁门之后,你便有充分时间布置好与命案现场的模样,仍旧可以从里头逃出来。所以你们认定法慧就是杀人凶手,这显然不合理!

“当我们都迫不及待认定法慧师父是凶手,这也让寺里所有人放松了警惕。紧接着是刘大公子的死,他的死绝非偶然,这都是你法悟算计好的!你利用两只涂满砒霜的烧鸡,引诱不愿吃苦的花花公子刘浩宇,这是再容易不过了。为此你不仅报了仇,你还给自己争取了很多时间。这期间你们绑架了法智师父,让我们误以为法智才是真凶。而你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喊着去追寻失踪的法智。可我要从你、法慧、法智三个嫌疑人当中寻出真正的凶手,就不得不离开法华寺,下山去县衙找法慧印证一些事。譬如当时你们三个下山采办的过程,因为蒙汗药、迷药、砒霜、还有烧鸡,这些东西都不是出自寺中,而是有人刻意带上山来,而那个人就是你——法悟!

“在返回法华寺时,我曾仔细看过县衙的商铺地图,你们三人之中只有你法悟才有足够的时间去附近的药铺!可这些现在都已不重要了,你在趁我离开法华寺,抓住对刘府家眷下手的良机!因为你从一开始复仇就准备好足够的毒药!你只需将毒药混入茶水之中,刘府中人根本不知道一直提防的凶手,其实早就潜伏在身边。他们更不会去怀疑整日跟随我身边的朋友原来是一心想要杀他们的人……”

法悟一面拊掌,一面称赞:“狄仁杰,看来小僧还真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一个书生竟然如此聪明。可就算你再聪明,那又怎样?你能奈我何!”

狄仁杰冷笑道:“我是不能拿你如何,可如今县令大人来了,他能抓你进大牢!”正说着,温县令与众衙役姗姗来迟,进门第一句话:“都给本县住手!”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温县令前脚进门,第一眼便看到刘府家眷死伤十之八九,那狄仁杰正与法悟小和尚争锋对峙,当场明白过来:“好哇,原来你这个小和尚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来人啊,给我拿下!”

众衙役纷纷持械上前,眼看就要擒下法悟。可小和尚居然在冷笑,浑没将自身安危放在心上。然而就在这一瞬息之间,温县令听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大人还请住手——你也别动,小心草民的刀不长眼睛!”温县令当即感觉脖子突然多出一把匕首来,不由惊愕道:“你、你想干什么?你敢挟持朝廷命官,你不想活啦!”

那人在嘲笑:“大人尽管放心,你死不了,草民并非杀人恶魔。草民只想请大人清醒一些,千万千万莫要误了自己。”这说话者不是别人,正是方文斌。原来他趁着温县令指使众衙役捉拿其表弟,暗自温绩背后突然发难,一举挟持了县令大人。

哪怕方文斌如此说明,那温县令仍十分害怕:“方文斌,你若现在放开本县,本县不予追究。你若敢执迷不悟,休怪本县翻脸无情!”

方文斌轻笑道:“县令大人,你这话就不对了。草民这怎能叫执迷不悟?想来大人也该知晓,人生于天地之间,理应有仇者报仇,有怨者报怨,何其天公地道。试问草民何错之有?”

温县令威吓:“你们杀了人,杀人便是犯法!你杀了人,便是大唐律法也不能容你!”方文斌不听“律法”二字还好,一听这二字,当即嗤笑打趣:“大人,草民没杀人,草民可不敢。只是草民这双手不知怎么的不听使唤,这不该怪草民啊大人!”

温县令闻言,自是怒不可遏,但眼见匕首离脖子不足一寸,他只好让这小子逞一时口舌,却不敢稍有异动。

狄仁杰没想到方文斌胆敢如此作为,喝道:“老三,你疯了么!快放开县令大人!”方文斌道:“老大,这次我可不能听你的了——表弟,你还不动手!”法悟登时露出狰狞之色,挥起手中剑,一剑落下,登时便有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翻在地,血流了一地。

狄仁杰大声惊叫:“不要……他们这些人都是无辜的!”法悟杀完人兀自发笑,但旋即咬牙切齿道:“你跟我说他们无辜?他们无辜么!他们作为刘府家眷,那便全部都该死!该死!”手持滴血长剑,直指下一个目标刘夫人。那刘夫人身中蒙汗药倒在地上,眼见长剑不断靠近,眼中尽是惊恐,却难以动弹。

狄仁杰急道:“法悟,你身为佛门弟子,还敢妄动杀孽,你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么!倘若你还有几分人性,便放过其余这些无辜之人!主犯刘杭安已死,你大仇得报,往日恩怨也该了了!”

法悟道:“小僧自知已回不了头,可我无怨无悔。我只恨不能将刘杭安那恶贼千刀万剐,替我死去的一家百十多口人报仇!”说着一剑刺死脚下的刘夫人,仿佛无事人一般,继续说道:“可惜我也没能让刘杭安断子绝孙!”抬剑一指公孙羽背后的刘浩鸣。

狄仁杰心中悲悯,怒喝道:“老三!他法悟到底是谁!是谁!你说啊!”方文斌道:“老大,他姓秦……”狄仁杰喝道:“那法智呢!”方文斌顿时被问住了,不知所以然。法悟立刻接口:“法智师兄是我绑的!我将他敲晕之后安置在后山,按时间现在也该回了——”

正说间,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小恶贼!你敢欺我!”法智进门来,一开口便是冲着法悟劈头大骂:“小恶贼,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要如此陷害我!”一面骂,一面持剑上前,冷不防抓住了那个刘浩鸣,随手便是一剑。

狄仁杰一声惊叫:“小心!”想去阻拦,却已然不及。这一剑自刘浩鸣后背进前胸出,当场倒地,不待挣扎便即毙命。这一幕发生只在转瞬之间,谁都没想到还在骂骂咧咧的法智竟然会对刘府少公子痛下杀手,这根本始料未及。哪怕狄仁杰也被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原来法智根本不是受害者,此人压根就跟法悟、方文斌是一伙的!

法智转过脸来,狞笑道:“刘杭安这个狗贼,万幸让小僧逮着机会了!”狄仁杰简直说不出话:“你、你们、你们……”法悟放肆狂笑,蓦然流下两行泪来,一面呵呵大笑:“朴叔,你、你……多亏了你,我、我……”法智也在笑,他一面笑,一面咬牙切齿道:“上天总算不负于我,也教刘杭安那狗贼断子绝孙!也不枉你们叔侄二人在此忍辱负重了十三年啊!”

众人耳闻这一番话,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

只听那法悟继道:“狄仁杰,想必你一定会问,我们叔侄二人究竟是谁,与刘杭安那狗贼有何冤仇。”狄仁杰见人屡遭杀害,怒火中烧:“对!你们到底是谁!快说!”法悟淡淡回答:“你可有听说过前渝州长史秦青沅?”狄仁杰道:“偶有耳闻,据说他是以谋反罪入狱,最后被满门抄斩了……”这时隐隐想起,殿外的牌位里好像有这么个人。

法悟细细讲述:“家父秦青沅,家母黄美娟,我俗家姓名叫秦玉。曾记得那年我才两岁半,家中惨遭变故,这全拜刘杭安那个狗贼所赐,他陷害家父与周海崇将军谋反,害我两家满门抄斩。若不是朴叔救我逃走,想来我也跟殿外这些灵位一样了罢……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两岁的我就站在菜市口,亲眼瞧见父母叔伯一家百十口人尽数残遭屠戮。那时我却以为父母在跟我玩变戏法。长大以后,我一直做着这么一个同样的梦,现如今成了我的噩梦,日夜折磨着我!今日我向刘府清算这一笔账,狄仁杰,你说这其中可有半分不妥之处?”

狄仁杰一时答不上来,只能如此说道:“可你杀光了刘府家眷,你也活不了啊……”法悟道:“为了复仇,我早就豁出去了!我连死都不怕,又怎敢惜命!”真觉主持斥责道:“孽徒,你既入我空门,理应杜绝情仇,又怎可妄造杀劫?你身为僧人,自当拿得起放得下,怎可执迷不悟,堕入万恶深渊!”

法悟道:“师傅,这些年弟子心里有苦衷,还望师傅能够体谅弟子。弟子情知误入歧途无法释然,弟子实在无法置父母之仇于不顾!”他一副铁石心肠,面露凶狠道:“弟子自知已回不了头,可我无怨无悔。我只恨不能将刘杭安那恶贼千刀万剐,替我死去的一家百十多口人报仇……”

法智冷声道:“小玉儿,你同他一个外人说什么,他又能懂的什么?”法悟笑道:“朴叔,狄仁杰是个聪明人,他不同寻常人。你我既得圆满,说了也不打紧。”狄仁杰的态度咄咄逼人:“可你们为何残杀无辜之人!主犯是刘杭安,你们为何要牵连无辜!”

法悟则是如此回答:“狄仁杰,我刚还夸你是聪明人,你怎么就不明白?世上奸人何止刘杭安一人,既是他害得我一家灭门,我怎能让他到了九泉之下享受安逸?我自然要还他一报,既是他年种下的因,那今日我便还他一个果,也教他付出一个同样的代价!”

狄仁杰一时语塞,心知秦、刘两家夙愿难了,唯有今晚的快意恩仇才可一笔勾销。只是刘杭安做梦都想不到,或许因为晚上做噩梦,又或者真心怀着忏悔之意前来寺里为亡者做一场法事,不料却害得全家为此蒙难,这大概也算是冥冥天意,因果循环现世报。

法智望着地上众多尸体长笑一声:“小玉儿,你我大仇得报,朴叔可能要先行一步了……”话刚说完,便即横剑自刎,当即热血自脖子大量喷涌而出。可众人看他也不甚痛苦,像傻子一般笑得很开心。法悟大声呼叫:“朴叔!朴叔!”

这一刻狄仁杰见势头不对,喝道:“你要干什么!”法悟望了望脚边上刘府家眷,又瞧了瞧手中剑,顿发一阵苦笑:“如今我大仇得报,自知罪孽深重、佛祖难饶,我终归还不想死在官府的刀斧之下……薛江南!薛江南……呵呵呵……”当场也是自刎了账。

方文斌一时没反应过来:“表弟,你、你……”见法悟倒地,他遽然放开温县令,扑上去抱起表弟。然而,法悟咽喉血流不止,双眼瞪得大大的,虽然表情很痛苦,但难得了却夙愿,于他而言,这也算是一个圆满结局。

温县令重获自由,发怒道:“快快拿下!”众衙役上前缉拿方文斌。后者并未反抗。狄仁杰匆忙上前说道:“大人,草民想……”温县令不耐的挥挥手,根本懒得去听,随口说道:“狄贤侄,如今夜已深更。本县还得回县衙。你若有事不妨改日,你说可好?”

狄仁杰见状,便不敢多言,只得唯唯诺诺,目送温县令亲自将同伴羁押走了,心里极是担忧。尽管这次教方文斌给利用了,然而此事对错难明,他并未放在心上。接下来便是满地的尸首,众衙役尽数都搬进了殿后祠堂里。这一晚上狄仁杰与众僧都在大殿里一直待至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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