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娘从睡梦中醒来,就看到屋子里坐着个人。
她睁了睁睡眼惺忪的眸子,抬眼望去……
只见沈从玉此刻手中握着一卷竹简,正坐在窗户下,临着月色在不断翻看着手中的竹卷。
茗娘不禁暗戳戳的感慨了句,不愧是祸害遗千年的首要人选。
啧,瞧这视力,一般正常人哪有这个眼睛啊。
“喂……”
茗娘开口,喊他。
“你叫本王什么?”
淡淡的声音飘了过来,沈从玉没抬眼看她,但话中的威胁依旧不减。
好吧,茗娘自认倒霉。
“沈大人。”
她乖乖的换了称呼。
沈从玉这才放下了一直握在手中的竹卷,置在了一旁,起身到桌边倒了杯水给她递了过去。
茗娘盯着沈美人递过来的清茶,默了默……
“快点,不要耽误本王的时间。”
唔,原来是以为自己要喝水才喊他的啊,茗娘悟了。
旋即,她抬头认真的盯着他摇了摇头:“我不渴。”
沈从玉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似是要发飙的前兆。
茗娘见了,赶紧安抚他。
“渴,我渴……真是谢谢沈大人了,我方才说错了,都睡糊涂了,连自己渴不渴都忘了。”
说着,连忙将杯盏从他手中夺了过来,就怕慢半拍,他就不给自己了似的。
沈从玉这才满意的收回手,眉间的褶皱也消失了。
看的茗娘叹为观止!
“沈大人……”
喝茶的间隙,她试探着开口:“你今天怎么知道我去了淮河啊?”
她一提这个倒还好,一提这个沈从玉就想起来了她的忤逆之举。
冷笑一声,一双眼睛淬了毒般看着她,道了句:“我哪里会知道你在哪里,咱们太后娘娘厉害了,现在去哪里何必跟我打招呼,若不是我凑巧外出公干碰上了,哪里还知道太后娘娘居然如此有雅兴,跑到花船上与人私会。”
“什么私会,呸呸呸……你说的也太难听了。”
茗娘赶紧纠正他。
其实他不说,茗娘也猜的出来,他定然是专程寻着她去的。
她又不傻,会信了他外出公干的那套说辞?
且不说他身上还有伤未愈,就说大晚上的,他堂堂一个摄政王,跑到勾栏窑子里头公干?
……
茗娘虽然晓得他是故意这样说的,到底也没拆穿他。
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道:“沈大人你不用解释,我当然晓得你是去公干的啊,不然还能是为了什么呢,对吧……”
“唉唉唉,你别走啊,我茶还没喝完呢……”
茗娘正说着,只见沈从玉撤了茶杯,就打算举步离开。
茗娘赶紧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拦着他。
她将自己整个挂在他身上,可怜兮兮的装委屈,努力挤出一点眼泪珠子,语气绵软道:“我这不是顺着你的话说嘛,省得你到时候骂我自作多情,这多尴尬啊,是不……”
茗娘说了一大堆,没有得到对方一丝半点的回应。
“沈从玉……”
她本想抬头,去看看对方有没有在听自己讲话,直到抬起头的一刹那间,双眼被他的寒冬腊月般的眸子锁住,似是要一眼撞进了心里去。
茗娘大惊,旋即就想转过头。
却意外的被人控制住了脑袋,沈从玉从她身体上方欺身而上,固定住了她的动作,双手捧起她的脸颊,慢慢的靠近她。
似是又回到了最初那个拥厥的马车中,沈从玉也曾这样扣着她的后脑壳,与她强行接吻。
只是那时,茗娘确乎是被迫的,甚至还因为生气,给他伤口上来了一巴掌。
而今,看着面前这张逐渐放大的,只有山水墨画中才能觅见踪迹的绝世俊颜,禁不住心念一动,竟破天荒的没有推开他。
二人齿唇相依,紧紧的贴在了一处,茗娘冥冥之中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撬开了自己的皓齿,拖着她的舌尖纠缠在了一起。
又是一次的心猿意马,茗娘下意识的迎合了这场共欢。
茗娘发髻被人从身后打乱,长长的发丝倾泻而下,铺在背后的床上。
月亮也被女子的娇容吸引,从云层中偷偷的窥探,而银白色的光晕趁机给屋内的佳人身上点缀上了一层淡淡的余韵。
沈从玉修长如玉的五指,从她的发丝中穿过,一直往下,滑到了腰侧处,解开了她本就松松垮垮挂在腰间腰襕系带……
襕连接着上襦和下裙,伴随着系带解开,剩下的贴身里衣则自动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沈从玉放开了吻着她的唇,用手指轻触着茗娘嫣红的唇瓣,将她按倒在床上,用牙齿一件一件去解其贴身的衣裳。
伴随着他的动作,里侧的衣带被逐渐拉开,而男人的呼吸喷洒在她从未经过人开垦的地方。
温热的……有些许痒意……
夏日的清风从窗外吹了进来,茗娘后知后觉发现沈从玉方才坐在窗边看书的时候,窗子是打开的,现下也还没有关上。
女子独有的害羞,让她禁不住去推他,语音怯懦道:“窗子啊,窗子……还没关……”
然而剩下的话全部被男人吞进了肚子中。
这种时候,还要叮嘱他关窗户,也不知她是太看得起他的自控力,还是她还太不用心。
再最后一刻,他总算还能记得抬手挥落了床榻两旁的帷幔,一瞬间,烛火变暗,视线受阻,而身体的灵敏度却更胜以往。
“唔……”
低哀婉转的音调从帐子里头传了出来,间隙夹杂着男人的轻喘。
纱堆起来的幔帘将两个人的身影彻底拢在了里头,从外面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只旋暖熏炉,散落一地的衣衫,帐中女人一声高过一声的余音缭绕,揭示着此刻交颈效鸳鸯的二人,被翻红浪,雲雨正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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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销雨霁,室内一片安宁。
良久,茗娘才从沙哑的声调中找寻到了自己的声音。
“沈从玉,如果我告诉你,我真的把以前的事情全部忘了,你会不会信?”
茗娘自己心中也没底,但是事已到此,与其这样瞒着骗着,倒不如索性她一次性的交代了。
若是往后,再出现什么别的问题了,也怪罪不到她的身上。
她又不是原主,怎么会晓得曾经发生了什么?
会晓得楚亦萧与原主是个什么关系?
况且还有一个随时死地打算治自己于死地的关攸之虎视眈眈,茗娘深感自己能活着真是一件大幸事。
“今天和你在一起的就是他?”
沈从玉也没说信或者不信,倒是出乎茗娘意料之外的,反问了她一句。
茗娘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半晌呆愣的点了点头,不解的问道:“是他没错,可是这又跟我和你说的有什么关系呢?”
沈从玉冰山霜雪般的眸子,睁了又闭上,里面几不可闻的掠过一丝情绪,只是快的让人分辨不出。
“我信你。”
就在茗娘以为他睡着了,不会再回答自己问题时,沈从玉才说了这么一句。
他信她,简简单单三个字,这就足够了。
这一刻,茗娘突然觉得这几日压在自己身上的阴霾,好像也没那么令人难以接受了。
不管楚亦萧是个什么来头,与原主又有什么关系,可这些,都与她何干?
今时今日,她就是她自己,过去的事情大可不必上心。
沈从玉没有告诉她的是,楚亦萧其实不止是端王世子那么简单,他还有另外一层身份……
只是这些,都不重要了,他也没必要和茗娘详说。
至于茗娘和楚亦萧的关系,他打算自己去查,无论茗娘是否真的记不起来了,都不重要。
有些事情,也许忘了,远比记得,要好太多。
等茗娘一觉睡醒后,天已经大亮了。
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身边的人,才发现剩下的半张床早已冰凉,后知后觉他早早离开了,茗娘从睡梦中彻底转醒。
梳洗穿戴完毕,就见沈从玉从外面进来。
她转过头对他笑,招呼沈从玉一起用早膳。
沈从玉过来捏了捏她的脸,笑道:“不问问我刚才做什么去了?”
在茗娘记忆中,这好像是第一次看见冰冰冷冷的沈美人展露笑颜,不禁一时看呆了。
沈从玉加重了捏她脸的力气。
茗娘这才回过神来,揪着他的手,喊道:“疼……疼死了,快放手。”
“你昨晚也是这么说的。”
沈从玉放开了捏着她脸的手,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坐在了桌子上,拿起了箸子准备用早膳。
茗娘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脸色瞬间爆红。
“你……”
她转过身,意外的指着沈从玉,不禁有些大跌眼镜的震惊道:“你居然在和我开玩笑?!!”
她发誓,打她见到沈从玉第一面起,就没想过,沈从玉还会有和别人闲话玩笑的一天。
沈从玉面色比她自然的多,递过去一双箸子给她。
“再不吃饭,等会儿就凉了。”
茗娘接过箸,仍有些震惊的不能回神。
良久,沈从玉突然说了句:“你刚才为什么又在发呆?”
茗娘其实没太反应过来,沈从玉只是想和她找一个话题聊天。
于是,自然而然的把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我觉得你笑起来好看极了,话说,你为什么经常冷着一张脸啊?你不知道,你冷着一张脸时虽然也美,但总像是寒冬腊月雪山之巅的一朵冰霜雪莲,看着怪冷清的,一笑之间,竟像极了雪山融化,眼底似是蕴着一汪清水,好看极了……”
“唔,你干嘛又打我脑袋,会变笨的。”
茗娘正滔滔不绝时,被某人又敲了一下脑壳,忍不住抗议道。
“你已经够笨了,再笨也笨不到哪里去,毕竟下限就在这里。”
清冷,淡漠。
像极了沈大人一贯会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