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娘蹲在马车的厢壁上,怎么也不敢相信。
这个刚才还生龙活虎,逮着自己一顿猛亲的摄政王,却在和自己亲吻过程中再度陷入昏迷,如今安静的躺在榻上任人宰割。
茗娘眉心一阵头疼。
“将魏安喊来。”
茗娘伸出头,对马车外的随行人员喊道。
“是。”
那人领了命,片刻便从原地消失。
茗娘蹲在厢壁上静静地等……一边等,一边回想起方才,许是她是个穿越的,委实不太能理解沈从玉这是个什么癖好?
一言不合逮着人就亲?
亲完了就扑街?
好嘛,某人完全忘记了是自己挑衅在先……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魏安就已经到了马车前。
和魏安一起来的,还有那个吏部侍郎关攸之,茗娘看见关攸之,习惯性的往后退了退。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此刻就蹲在车壁上,实在是无处可退。
而关攸之却压根没有看她一眼,从进来第一时间就将视线投注在了沈从玉身上。
“王爷这是怎么了?”
魏安正在诊脉,查探伤情。
闻言回道:“王爷昨日的伤口明明已经被缝合住了,今日不知为何,居然又渗出一些血迹,故而才会失血过多陷入晕厥……”
“好端端的,王爷的伤口为何会渗血?”
关攸之这句话出来,茗娘臊的简直想跳车逃跑。
考虑到跳下去之后即便不丢命,也得瘸个一条腿,故而蹲在一旁默默将这个主意打消。
魏安认真的查探了伤情后,忖度的回道:“大约是因为外力所致。”
“外力?”
关攸之闻言一愣,随即,将视线转移到了一直试图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茗娘身上。
只见他弯下腰,三两步走到茗娘面前,一双眼睛锐利到仿佛要将茗娘活活看成筛子,杀气大盛。
“你做了什么?”
果然,第一时间怀疑上了她。
茗娘允悲!
呜呼!
她就长了一张那么不让人信任的脸吗?
“我说我什么都没做你信吗?”
她确实什么都没做啊,明明是沈从玉主动强迫她的,她推他属于正当防卫才对。
正当茗娘试图和他解释这些事情的。
关攸之却意外的不再和她继续这个话题了。
“若是王爷路上出了任何岔子,我保证让你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说完,关攸之径直步下马车离开。
茗娘愣了愣,几乎不敢相信,这么容易就打发了关攸之?
她明明已经想好了措辞了……却不料对方什么都没问,就这么放过了她,劫后余生的让她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现实。
“师父。”
就在这时,魏安开口,斟酌着问道:“师父是不是动手打王爷了?”
啥,这都能看出来?
茗娘震惊了!
随即,她立刻辩驳道:“是他欺负我在先。”
“我知道。”
只见魏安小军医,闻言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狡黠一笑:“其实我刚才就看出来了,只是没有在侍郎大人面前揭穿师父。”
嗷呜,好徒弟!
茗娘深感自己这个徒弟没白认,这下子连通灵宝玉都不心疼了。
马车在路上行了三天,这三天里,沈从玉一直陷入在昏厥中,茗娘和魏安师徒二人更是常年驻扎在了沈从玉的马车里,寸步不离的守着,防止有什么危险状况发生。
与此同时,忽然听到马车外面有人道:“臣辽城太守慕斯云携拙荆慕陈氏,恭迎摄政王大驾,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继而,听到一大堆人高呼,和跪地的声音。
茗娘和魏安对视一眼,彼此心里都有了数,原来已经到辽城了。
然而此时,沈从玉尚在昏迷中,这个消息定然不能直接告诉辽城太守。
就在马车中的二人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知如何是好的团团转时,忽而听到了马车外传来一个声音。
“王爷爱惜臣民,此番出行本就是微服私访,慕大人携家中上下如此隆重迎接,反而失了王爷的本意,不若等王爷安顿好后,再自行前来拜见吧。”
是关攸之。
茗娘闻言,松了口气。
可是就在这口气还没松几分钟时,就又被迫提了起来。
孰料慕斯云根本不接关攸之的话茬。
在他眼里关攸之也不过是一个三品官员,与自己品阶相同。
且自己管理辽城多年,手中握有实权,此番沈从玉不经官方渠道打招呼,贸然来辽城,已经是对自己有所怀疑,这种情况下,即便是沈从玉亲自出来,也得对自己多加安抚,何况区区一个关攸之乎?
“是吗?我好像听说王爷在路上遇到了伏击,不知是何人动的手?”
这是赤果果的挑衅了。
关攸之闻言一声爆呵:“慕斯云,你好大的胆子!”
“关大人!”
慕斯云不甘下风:“我也只是关心王爷的伤情,尽一个为人臣子的本分罢了,怎么关大人如此百般阻挠,难道是关大人自导自演了一场行刺,精心策划,为的就是假传王爷圣旨,威胁我等不成?”
任谁都没想到,慕斯云竟然会有这般胆量,对关攸之如此咄咄逼人。
战火一触即爆,众人此刻心中都崩了一根弦,就看谁先动手了。
却不料,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马车中传来出来,打破了双方人马的对恃。
“崇义果然忠肝义胆,替本王设想,攸之说的也是实情,本王既然微服出巡便不想看见这般盛世哗然,崇义既然有心,不妨稍后自行拜会吧。”
关攸之闻言,心下有一丝诧异,面上却是不显山不露水,宛若本该如此。
崇义是慕斯云的表字。
他听到马车里传出来的这番话时,禁不住一时愣在了当场,甚至在一瞬间怀疑自己的情报系统出了问题?
明明那边传来了消息,确定沈从玉身负重伤……为何此刻?
他这一出神,时间就有些久了,还是身边人喊了他一声,这才回过神了。
等反应过来后,连忙跪地行礼道:“微臣有罪,臣这就安排王爷入住,等遣散了家眷,再来请罪。”
说着,他让出了一条路,让马车通过。
马车里,茗娘看到沈从玉在说完那番话后,又匆匆陷入了昏睡,不禁忧心忡忡。
此时此刻,已经由不得多耽误了,众人只好将马车赶入了内院。
而一到院内,就在关攸之的安排下,将辽城太守原本安排在屋子里伺候的下人一并赶了出去,只留下了自己的人,并将沈从玉小心翼翼的转移到了屋子里。
而这时,众人围坐在屋子里,都陷入了一丝沉寂。
沈从玉在刚在说了一句话后,再也没有醒来的征兆,然而慕斯云要不了多久就会过来求见,到时又要如何是好?
正在众人忧心时,只见躺在床上的沈从玉再次悠悠转醒。
“王爷!”
关攸之是率先看见他醒来的,连忙凑到了沈从玉的面前,将方才他昏睡后的情况讲个他听。
沈从玉听完,未作回应。
良久,一只手缓缓升起,指向了茗娘所在的方向。
关攸之一愣,有些不解其意。
茗娘更是愣在了当地,不知道这又跟自己有什么干系。
还是关攸之对于沈从玉了解居多,他思索了一阵,就明白了沈从玉的意思,略微一沉吟,询问道:“王爷可是想让太皇太后代您出席?”
“嗯。”
沈从玉气若游丝的点了点头。
茗娘被这句话震惊的立在了原地,等品出了话语中的意思,连忙快步走到沈从玉身边,说什么都不同意,死命的摇着头,“我不行的,你还是换个人去吧。”
沈从玉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良久,攒了些力气,慢慢开口道:“在所有人里,只有你和我是皇家人,若我不能出席,只有你去见慕斯云才能从身份上压过他,因为你代表的是皇室,所以不必惧怕他。”
这还是茗娘自打认识沈从玉以来,沈从玉第一次这般认真的和她讲解这些政治上的事情。
茗娘听得一知半解,最后只约莫总结出来一句,这里除了沈从玉,就属她头衔最大。
因此,沈从玉倒下了,她就得去。
总结出来这么一句后,茗娘倒是略微有些得意了。
哼,一路上自己都被关攸之威胁,好不容易这次看到他在那个辽城太守手上吃瘪,且自己是唯一能对抗辽城太守的人,茗娘想想就觉得解气。
而关攸之,则表示对沈从玉这个做法颇有微词。
“除了摄政王所说的,难不成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不成?”
沈从玉睡过去后,关攸之再次拦住了茗娘,表示他不赞同。
茗娘被他气笑了,反问了一句。
而关攸之则站在了原地,无话可说。
茗娘从他身边走过,这次他倒是没有再阻拦。
“帮哀家准备衣服,哀家更衣之后,再去见他吧。”
倒不是茗娘矫情,她现在身上穿着的,是从芜闵县里随便找的一件衣裳,古人说的好,输人不输阵,她若是穿这身去见慕斯云,气势上首先就要输一半了。
不说凤袍头冠了,最起码也得有一身稍微有点气势的衣裳,能让她代表太皇太后这个身份的吧?
毕竟,她现在代表的可是大宣皇室。
一想到这里,茗娘就禁不住更为得意了,瞥了一眼关攸之,看你还怎么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