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很快就找人去通知了盛云苧,为避免盛云苧情绪不稳,她没有让人说朝歌情绪问题,只说朝歌在她这睡着了。
待盛云苧来时,林婉才轻轻开门出去了,她嘱咐白芷在这守着朝歌,一步都不能离开。
林婉与盛云苧说了林婉今日的事情,避去了林颐的事情,因为她不知道盛云苧知不知道朝歌喜欢人的事情,毕竟是朝歌的小秘密。
林婉也没有隐瞒朝歌失声的事情。
听完,盛云苧就愣住了。她确实一直没有在意这件事情,原是想着朝歌还小,这件事情还早。后来又想着,这件事情一定会有转机,不管怎样,他们都不会让朝歌接受自己不喜欢的人生。
盛云苧与林婉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朝歌抬头看见了盛云苧,却什么都没说,也没有任何表情。在看见盛云苧时,朝歌就又漠然地低下了头。
盛云苧见女儿这样,鼻子一酸,女儿一直都是活泼得不行,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
盛云苧也不敢再停留,连忙带朝歌回去,朝歌漠然地走在盛云苧的身后。盛云苧想伸手拉她,被她轻轻地躲了过去。
盛云苧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女儿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对她如此生疏。
盛云苧扯了扯嘴,强迫自己笑了笑,朝歌一直低着头,也不看任何事物。
刚回了忠勇侯府,朝歌就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盛云苧让珍兰珍竹看着朝歌,她则连忙让人给忠勇侯和李朝煦送信。
盛云苧怕吓到父子俩,倒没在信里具体说朝歌的事情,只说有些事情急需与他们俩商量。而父子俩一听盛云苧有要事相商,连忙赶了回来。
忠勇侯刚进来,就笑着说,“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着急让我们俩回来?”李朝煦也跟在父亲的身边,带着些许好奇。
盛云苧一见到李硑胜,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没有人知道,当知道朝歌失声的时候,她有多心疼。
可当她看见朝歌的眼神和目光时,朝歌那漠然的样子,一直低着头和排斥与她的身体接触等等,都让她感觉到陌生感,甚至有一点点的绝望。
她一路强撑着把朝歌带了回来,强忍着自己的眼泪,硬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当她看到李硑胜时,瞬间就忍不住了,所有的镇定都被打碎了。
李硑胜见盛云苧哭了,连忙走过去,搂住她问到,“这是怎么了?什么事情让你哭成这样。”边说,边伸手为盛云苧擦去眼泪。
盛云苧未出嫁前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上面有个姐姐,还有个哥哥,从来没受过委屈。嫁了人,李硑胜好不容易娶到了心心念念的姑娘,自然更舍不得她委屈半分。所以,在盛云苧的几十年人生里,哭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上次哭,还是在父母亲去世的时候。
“是朝歌…朝歌她…,她失声了。”盛云苧边哭边说。
李硑胜听到这话,擦眼泪的手都愣住了,早晨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失声了。李朝煦更是吃惊地看着母亲。
盛云苧把林婉和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包括朝歌怎么想他们的。
李硑胜气急了,“是谁,要在背后议论朝歌,议论我们家。”
李朝煦也默默地低下了头,他们一直瞒着朝歌,也不过是想在她还不知道的时候,就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谁知道,她突然就从别人那听说了。
“也不怪她们,是我们一直瞒着朝歌,没有以正确的方式告诉她。本想着,让她一直这样下去,谁知道…”李硑胜叹了口气,不禁开始自责起来。
“母亲,那朝歌现在在哪?她如何了?”李朝煦想着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朝歌的身体,别的事情以后都还来得及做。
“朝歌她在自己房里,她…她现在像个木头人,也不说话,还排斥身体接触。”盛云苧哽咽着说到。想到女儿那副样子,她就心疼。
“那我先去看看朝歌去。”说完,李朝煦就跑了出去。
李朝煦走到朝歌的门前,揉了揉僵硬的脸,试图让自己笑出来。待他试着笑了笑后,才推开门进去了。
他向珍兰珍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下去,珍兰珍竹点了点头,默默地退了出去。
李朝煦走到朝歌的面前,蹲了下去,望着朝歌的眼睛说,“朝歌,看看哥哥。”
朝歌望着李朝煦看了看,便移开了目光。
李朝煦鼻子一酸,平日里,妹妹与自己最是亲近,现在,却连看都不看自己了。
“哥哥今日啊,在军营里练了箭术,哥哥的箭术最近可是精进了不少,有时间,咱们兄妹俩一定要好好比比。”
“对了,昨日里,我又在街上看到一好玩的,这不,今天特意给你买了回来,待会儿,让人给你送来。你肯定喜欢。”
“还有啊,哥哥准备过几天带你出城玩,你还记得母亲的那个小庄子吗?前几天有人来报,说里面养了几只兔子,哥哥想着带你去看看呢。你若喜欢,咱们抱几只回来养。还有啊,你若喜欢别的什么动物,咱们都可以一起养。”
……
李朝煦不停地说,仿佛还在像平时一样。他想着,自己说的多了,总有妹妹感兴趣的,妹妹总会看看自己,回应一下自己。
朝歌抬头看着李朝煦,仿佛读懂了哥哥的意思,她想开口,可是她开不了了。
李朝煦不再说话,他站起身来,轻轻地搂住朝歌。这次,朝歌没有再推开他。
“哥哥真的很难受,父亲母亲也很难受。你不知道,母亲她刚才一直在哭。不管外人怎么说,你总要相信我们,父亲母亲从来没有想过要用你换取什么荣华富贵。他们有多疼爱你,你是能感觉到的。”李朝煦抬起头,眨了眨眼睛,怕眼泪落下来。
朝歌伸出手抱住了李朝煦的腰,李朝煦感觉到自己腰前的衣服湿了。他知道是妹妹哭了,他没有安慰,仿佛不知道朝歌哭了一样。
她想哭便让她哭吧,何必说出来呢?
李朝煦安静地陪朝歌坐着,朝歌不说话他便时不时地自言自语,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朝歌没有失声,他也没有哭过,他们还是那对活泼开朗的兄妹。
很快,朝歌就坐累了,她自己一个人脱了鞋,躺在了床上。
李朝煦以为妹妹要睡觉,便问到,“那哥哥就先走了,你先睡一觉吧。睡一觉等醒了,我们去吃饭。”
朝歌摇了摇头,示意李朝煦不要走。
李朝煦倒是没有想到,妹妹这个时候竟然还愿意粘着自己,不禁笑了笑。
“好,哥哥不走,哥哥就在这陪你。等你醒来一睁眼便能看见哥哥。”
朝歌点了点头,开始闭上眼睛睡觉。
李朝煦给妹妹盖好了被子,便开始靠在床边想事情。
朝歌这件事情确实来得很突然,可也提醒了他们朝歌越来越大了,皇子们已经开始有了夺嫡的心思了。也确实需要想想办法,把朝歌的那件事情给解决掉,毕竟,当年皇上只说了句话,并没有准确的文书或圣旨。
要想个办法,让皇上心甘情愿地亲自取消掉这门婚事,最好是能亲自给朝歌一个权利,一个可以自己选择夫婿的权利,而且一定要有书面上的证据。这样,才可万无一失。
李朝煦不断盘算着如何解决掉朝歌的事情。他从小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哪怕是为了朝歌与皇家对上,他都在所不辞。
从一开始选择从武,便是为了以后有更多的筹码,来与皇家交换。妹妹若是想当皇后,那便捧她上位,做一国之母。若不愿,那就倾尽所有,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李朝煦摸了摸妹妹熟睡的脸庞,这件事情要开始计划上了,但是妹妹失声这件事更应该先治好。
朝歌睁开眼睛时,刚好看到靠在床头睡着的李朝煦。她慢慢地坐了起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看了看哥哥的眼睛,眼下一片青黑。她知道,哥哥每日里早起训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停歇,白天又在军营里,晚上又回来研读兵书。
哥哥每日这么辛苦,却还总是为自己的事情操心。其实,哥哥来之前她就明白了,父亲母亲不会把她拿去交换,更不会逼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哥哥更不会。
她当时只是突然听到这件事情,大脑轰地一下,什么都思考不了了。
常年练武的警觉让李朝煦睁开了眼睛,皱着的眉头在看到是妹妹时舒展开来。
“醒了吗?怎么也不喊哥哥。饿了吗,走,我们去吃饭。”
朝歌点了点头,开始自己穿鞋。
李朝煦牵着朝歌的手向前院走去。其实,自打朝歌有了长大的意识以后,就再也不愿意让别人牵着她的手走了。李朝煦也想着妹妹逐渐大了,自己也不能总是与她有太多的身体接触。
可是,现在的李朝歌让李朝煦感觉到,妹妹还是那个小小的,刚学会走路的孩子。
他想到了朝歌小时候,刚学会走路那会,走路总是有点不稳,每回又不愿意让人抱,总想让人牵着自己走。每次都是这样,自己牵着妹妹,两个人慢吞吞地往前走。
兄妹两人一大一小,步伐坚定而沉重,没有人回头,也没有人停下。
即使再大的风雨又怎么样,哥哥总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