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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如意糕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丝。

一转眼,就到了朝歌十一岁生辰了。

因为外祖父外祖母刚刚逝去,朝歌对今年的生辰并没有多大的期待。与母亲商量了后,决定当天与父亲母亲哥哥吃顿饭便罢了。

皇后娘娘自冬天听闻父亲母亲去世后,便病了好几回。碍于中宫的身份,皇后没能出宫为父亲母亲吊唁。皇后嫁入皇家,便属于皇家,身份自是不同了,即使是父亲母亲,那也是臣子。

哪有皇家为臣子守孝的道理,所以即使再怎么悲伤,皇后娘娘都不能为父亲母亲磕头,悬挂白布。

只是,皇后娘娘有心为老侯爷老妇人悼念,便整个中宫都着素衣,皇后娘娘也摘掉了凤冠,只戴个了簪子。

七公主一向得皇后娘娘偏爱,日常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这日,她依旧早早地便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皇后娘娘今日似乎有什么开心的事情,早上用膳的时候,都多吃了几口。

七公主看在眼里,便明白皇后娘娘今日怕是有什么喜事。于是,伺候完皇后娘娘用膳,便不耽误皇后娘娘,请安离去了。

皇后娘娘也摆了摆手,让她走了。

谁知刚走到御花园时,便与六公主和四公主撞见了。

七公主的母亲是一个贵人,还是一个让皇上想不起来的贵人,一个死了都没人知道的贵人。如若不是皇后娘娘,恐怕大家都不知道原来这宫里还有个七公主。

而与七公主同年出生的六公主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命运了。六公主生母是静妃,静妃的母家是秦家,那个世代有爵位在身的秦家,静妃正是静亭候的胞妹。

静妃生有一子一女,四皇子周玺洵,六公主周静宜,在这后宫之中,数完皇后娘娘就数静妃地位最为尊重了,毕竟不是都有这样的娘家的。

因此,六公主自出生以来就受皇上喜爱,自小被宠着长大,没回碰到想要的东西都是非得到不可。

宫里只有三位公主,五公主早逝,四公主周静徽是长女,周静徽的生母是丽嫔。如果说静妃在宫里最大的倚仗是母家,那丽嫔依靠的就是自己的美貌和眼色了。

丽嫔极会哄皇上开心,她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想听什么,什么时候不想听什么,她总能在皇上面前表现出一副柔弱善解人意的样子。

丽嫔当年生四公主时亏了身子,一直都未有过身孕,所以,她把她的后半生都压在了四公主身上。

她知道自己母家身份低微,依靠不住,所以,她便让周静徽接近六公主,与六公主交好。她时时叮嘱周静徽,凡事都捧着六公主,都顺着六公主,千万别和六公主对着干,仔细着从六公主那打探点消息。

于是,周静徽便经常盯在周静宜身旁,什么事情都顺着她来,天天吹捧着六公主。

六公主每日听着这些,日日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公主,配得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逐渐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格。

七公主周静欣见周静宜和周静徽迎面走来,有心想要避开,便准备转身换一条路。

谁知,她刚转身要走就被叫住了。

“怎么,见到姐姐们都不行礼,反而转身就要走吗?身为公主,连这点礼仪都不懂吗?”周静宜大声地叫住了周静欣。她向来不喜欢周静欣,她觉得周静欣根本不配做一个公主,母亲低贱,生出来的女儿都唯唯诺诺的,哪有公主的风范。

没有办法,周静欣只好停下了脚步,转身走了过来。她向来是不与周静宜周静徽相处,能躲着就躲着。

“妹妹给两位姐姐请安。”周静欣低下了头,细声细语地说。

周静宜上下打量着周静欣。周静欣今日因为给皇后娘娘请安,便穿的及其素雅,一身浅绿色裙装,脸上略施粉黛,一头锦缎般的长发用一支红玉珊瑚簪子挽着,虽是淡雅却又不乏活力。

周静宜瞬间就不高兴了,凭什么她穿的这么简单还挺好看,日日就知道去皇后宫里拍马屁,谁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周静徽也愣住了,她知道周静欣近日因为皇后娘娘的原因穿的素雅,但是没想到她把素雅穿的这么好看。平日里,周静欣可一直是灰头灰脑的,不起眼。

比不过六公主就算了,凭什么连周静欣都这么好看。

周静徽偷偷撇了眼周静宜,看见她拉下来的脸,便知道周静宜也不满周静欣这么好看。

“七妹妹今日怎么这么好看。”周静徽惊讶地说道,“远远地看过去,竟没认出来七妹妹。”

周静宜瞪了周静徽一眼,“什么好看,这么差的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公主都穿成这样。”

周静欣只是在那里站着,什么也不说。

“没有母妃教就连请安都不会了。”周静宜继续说道,“日日往皇后娘娘跟前蹭,怎么,你还想做了中宫的女儿不成?”

“六妹妹,人家七妹妹只是没有衣服穿罢了,哪里比得你,有皇阿玛和静妃娘娘宠着。”周静徽打量了周静欣一眼,贬低周静欣的同时,还不忘夸一夸周静宜。

听到周静徽开口捧她,周静宜冲着周静欣抬了抬头,挑衅地笑着。都是公主又怎样,自己这个公主,岂是她可以比的。

周静欣并不生气,自己过得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她没那么多想法,也没周静宜周静徽天天想的那么苦。

周静欣正准备找个借口离去,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了声音。

“表哥,我许久未来,御花园的花开得倒是更好看了。”一声清脆的女童声从远处传来。

“你也知道你许久未来了呀,今日若不是皇额娘,怕是都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你这个淘气包。”周静欣听出来了,这是周玺安的声音。

想必刚才那个说话的人是李朝歌吧,那会有他吗?

周静欣有点紧张了,她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帕。今日穿得如此素雅,还未好好打扮,万一遇见他了怎么办。

“三位皇姐这是在干嘛?怎么都站在这不动。”周玺安看到三人,愣了一下,笑道。

想必是六姐姐和四姐姐,又为难七姐姐了。女孩子家怎么整日里都这么多事情。

李朝歌也看见了三位公主,便依次行了礼请安。

与周玺安,李朝歌一同的是林颐,刚巧,今日是林颐进宫陪周玺安的日子。

皇后娘娘惦记着朝歌这个生辰过得简单,又许久未见了,便把朝歌宣进了宫。李朝煦日日都去军营,朝歌不忍心打扰哥哥,便自己一人进宫了。

恰逢周玺安带着林颐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便让周玺安带朝歌来御花园逛逛,欣赏欣赏美景,散散心。

谁知,三人刚到御花园,就撞见了刚才那一幕。

望着李朝歌身边的翩翩少年郎,周静欣却失望地低下了头,也松开了一直紧握的手帕。

“无事,只是看见了七妹妹,关心关心罢了。”要说周静宜最讨厌的两个女子,一个是周静欣,她觉得不配和她一起都称作公主。

另一个就是李朝歌了。周静宜从小被宠到大,要说谁能和她比的话,那只能是李朝歌。

周静宜觉得自己是公主,是皇上的女儿,怎么能是一个臣子的女儿可以相比较的。

于是,尽管她没有与朝歌见过几次面,但这并不妨碍她将朝歌视为对手。

当然,只有她自己这么觉得,朝歌连见都没见过她几次,哪里会有这个心思。

所以,今日接连看见周静宜和李朝歌,周静宜的心情可算是槽糕透了。

她回头示意周静徽离开,却看到周静徽看林颐看直了眼。

真是没有用的东西,不就长得好看点吗。再好看也不过是个伴读。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慢慢看吧。”周静宜也不管周静徽了,头也不抬地便走了。

周静徽看周静宜走了连忙跟上去,走之前还不忘道上一声。

“六皇弟,李小姐,林…林公子,那我也先走了。”说完,周静徽抬头娇羞地看了林颐一眼。

林颐却并不说话,只是抬手低头行了个礼。

周静徽连忙追周静宜去了。

周静欣见她们两个走了,便张口也想要离开。谁知,却听到朝歌说“七公主今日这身绿裙,很好看。”

周静欣准备离去的话,说不出来了。这是她第二次见这个小姑娘,没想到她会夸她。

李朝歌觉得她穿这个好看,那他也会这样觉得吗?周静欣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点点希望。

“多谢李小姐夸奖。”周静欣的心里像是有一个小小的猫,小猫安静了很久,今日却突然叫了一声。

待周静欣离去后,周玺安不解地问道,“你为何要夸七姐姐,你们俩认识?”

朝歌往前走着,边走边说,“不认识啊,这应该是第二次见吧。之前在皇后姨母那见过一次。”

“那你为何夸她?倒没见过你夸四姐姐和六姐姐。”周玺安大步走着,跟在朝歌后面。女孩子真是奇怪。

“我为何要夸四公主和六公主,她们俩明显一副不想看见我的样子。我干嘛要往她俩跟前凑。”朝歌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可七公主不一样啊,七公主她明显看见我很高兴,虽然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看见我高兴,可是这并不妨碍我夸她。”

一旁的林颐听完没忍住笑了笑。这小姑娘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简单粗暴,别人不喜欢自己,自己也就不喜欢别人。别人喜欢自己,自己就愿意夸上几句。真是小孩子性情。

“何况,七公主穿的这么素雅还不是因为…。”先朝歌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句。

周玺安和林颐听到这话,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这么久过去了,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

“而且,七公主今天是真的很好看。”还未等周玺安和林颐反应过来,朝歌就自己说了下去。

朝歌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周玺安和林颐。

“好好好,你说好看就好看。”周玺安想伸手去摸朝歌的头,谁知被朝躲了过去。

“表哥不要再摸我的头了,我都长大了。你摸我的头,要是害得我长不高了怎么办。”朝歌不满地说道。

周玺安被她说的哑口无言,伸出的手只好又收了回来。

忠勇侯府。

“朝歌今日进宫怎么不和哥哥说,让哥哥陪你去。”李朝煦才知道朝歌今日进了宫。

李朝煦日日跟在父亲后面,一边在军营里训练,一边与士兵们培养感情。有时候,团结是胜利最主要的原因。

和你一起上战场的不是陌生人,那是你日日一起训练,一起生活过的兄弟。在战场上,没有将军和士兵之分,每个人都想打胜仗,都想活着回去。

李朝煦知道,仅凭父亲儿子的身份,恐怕不能服众。于是,每天起早贪黑的,完全没有时间想其他事情。

十八岁的少年,已经长成了一个顶天地立的男子汉。

“哥哥每天那么辛苦,我哪舍得还让你陪我。”朝歌懂事地跑到李朝煦身后,为哥哥捏捏肩膀,捶捶背背。

哥哥的背越来越厚实了,肩膀上的肌肉已经硬到快捏不动了。

“哥哥,我今日在宫里见到了三位公主。”朝歌最喜欢和哥哥讲一些小事情,“我觉得四公主和六公主都…。”

李朝煦放松地坐在椅子上,享受着自家妹妹的按摩。“她们怎么了?”

“也没怎么,就是感觉不好相处。”

“无妨,不好相处就不必相处。朝歌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李朝煦拿起了杯子。

“倒是七公主,虽然没见过几次,可是总感觉七公主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可又和婉儿姐姐的温柔不一样。”朝歌想了想白日里见到的七公主,“感觉七公主很像春风,吹起来暖洋洋的,让人很舒服。”

李朝煦拿杯子的顿了一下。他突然想到了,记忆里御膳房那张受惊的脸。

原来她现在已经像“春风”了,记忆里却还是那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七公主今日穿的一身绿裙,很是素雅。但很好看。”朝歌依旧自言自语地说道,没有注意到哥哥停顿的手。

很好看吗?李朝煦突然有点恍惚,他发现自己想象不出来那个小兔子是怎么穿着一身绿裙,笑盈盈地与他人说话的。

李朝煦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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