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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母亲的反对

张浩深深地叹了口气,他跑到阳台上,抽起烟来。极少抽烟的他,吸了两口,猛然呛了起来。他不住地咳嗽,仰起脸来,望着模糊的月光,他仿佛看到王馨儿流泪的脸。他伸手,他想抚摸那张脸,想用温暖的手掌擦干王馨儿的泪水,可把手伸出手,空荡荡的风里,他看见的,只是一轮瘦小凄清的月亮。

他又想起童年时,一个有月亮的晚上,他和王馨儿在小区院子里,坐在花坛边看月亮。王馨儿说:“哥哥,你说这月亮是不是香的啊?”他说:“笨!那是月亮,又不是月饼,怎么是香的呢?”馨儿说:“月亮就是月饼,月亮就是香的,又怎么样?”他说:“那你吃它啊,它是月饼,你吃得到它吗?”馨儿说:“你是哥哥,你高点,你就站起来给我把它摘下来吧!”他说:“馨儿真是童话故事看多了,哪能摘得下来呢?我又不是大鸟,能飞到天空上去。”馨儿说:“不是有宇宙飞船吗?我们坐上去不就得了?”哦,原来馨儿妹妹想坐的是宇宙飞船呀,他笑了起来:“哈哈哈,好吧,我们就坐宇宙飞船,上天摘月亮吃哈——”说着,他就让馨儿抱着他的腰,呜呜呜地开起宇宙飞船来。王馨儿在她身后,也咯咯咯地笑个不停。他俩欢乐的笑声,仿佛把月亮都要笑得掉落地上啦!

张浩想起这情景,内心又是一阵温暖。仿佛馨儿的笑声咯咯咯地在他心里笑荡一样。可一会儿,母亲又从黑夜背后走到他面前:“浩子啊,要听母亲话。不要亲近那小狐狸精,不然,你会吃大亏的!”张浩其实知道,母亲不就是怨恨父亲吗?这么多年了,还放不下离婚的这份疼痛,还在和父亲斗,还要让他和王馨儿都成为她们爱情的牺牲品,这多累啊。可张浩又怎么能说服母亲放下这份怨恨,承认现实呢。

唉,真头疼!张浩不敢给王馨儿打电话,也不想打电话给母亲,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回到卧室打开电脑,不由自主地转进王馨儿的QQ空间。他看到王馨儿空间日志里,有这样一首小诗:

《多么遗憾的爱情花朵》

青春里,一场糊模的爱还未开始

仿佛便已结束

多么遗憾的爱情花朵啊,还未开放

仿佛便已坠入尘土

如果前生,注定我们今世只是擦肩而过

那么,亲爱的

我不求永恒,也不求瞬间的甜蜜

或者温柔

我只求在默然告别的泪水里

为你荡起一缕,哪怕是一缕

浅浅的,浅浅的

清晰而又甜蜜的痛楚

不知怎么的,张浩的心狂跳起来,他一遍又一遍地读着这首小诗,仿佛有一种伤心欲绝的泪水,在心里流淌。但他也仿佛,有一种异样的喜悦,荡漾在心头。他仿佛看到了,仿佛看到了王馨儿站立在一片桃花林中,缓缓走向她的,不是别的男生,却是他,是那个想爱又不敢爱,想退又无法退的张浩!

激动之时,张浩在这行小诗下面,打下了这样一段评论:

彷徨的心,不再彷徨,当爱情在心底闪亮,总会有温暖的波光,为你荡漾!馨儿,相信生活,相信青春,所有的等待都会有结果的,所有的开放,都会有温暖的花香!哥懂你,哥真的懂你!

他正想将这段评论发出时,突然又清醒过来。哪能说这样的话呢?忘了吗?忘记自己的决定了吗?生活不是一时的冲动,青春也不是一时的诱惑或迷茫。张浩,你一定要看清荆棘,看清自己应该走的方向。

张浩放弃评论,急速地退出王馨儿的空间,走进卫生间,用冷水冲了几把脸。冰冷的水珠浸在他脸上,他突然猛地一拳,打在了面盆里,溅起的水花,冷冷地溅痛他的脸,也溅湿了他的衣裳。

他突然,有些恨自己是孬种,恨自己是不敢爱不敢冲,敢进不敢闯的孬种!

第二天,张浩找了个清凉幽静的地方,找出母亲的电话号码。他想给母亲打电话,想好好劝导母亲一番。他要开始,他要让母亲先接受王馨儿,才好放放心心地与馨儿恋爱!

至于父亲那边,张浩相信,时间久了,他们会理解他和王馨儿的这份感情的!他相信,王馨儿母亲对他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排斥之心。自己和他们生活了这么些年,王馨儿母亲也像亲儿子一样对待过他,他们会接受他和王馨儿的这份爱情的。

最让人担忧的便是自己的母亲,母亲在和父亲离婚后,吃过太多苦头,所以才积怨这么深。如今,慢慢疏通母亲的怨恨,让母亲看到馨儿妹妹的好,母亲自然会接受馨儿的。他要把这些荆棘都斩断,为他和馨儿妹妹排除更多困难,这样,他们才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至于那个林子涵。那个带着自己使命去靠近馨儿妹妹的好朋友,他相信他和王馨儿之间还没有正式交往,他们也还没有陷入爱情之中,趁事情还没有弄复杂,他张浩还要抓住一点机会,看看自己的母亲能否接受王馨儿。

他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浩子,找妈有什么事?钱用完了吗?”那边,妈妈又像往常那样,以为自己一打电话,是钱用完了。

“没有呢。不是,想跟你说个事儿。”

“我的宝贝儿子,有什么大事情,妈听着呢。”那边,母亲郑重地听着他将要说什么。

“妈,我,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啦!”张浩鼓起了勇气。

“谁,哪家的姑娘,在哪里读大学呀?”妈妈高兴极了,像突然来了精神似的。

“是……是清溪美院的。”张浩答道。

“哦,好呀,会画画的姑娘,也不错的嘛,抽个时间带回来妈看看。”妈妈在那边心情舒畅。

“行。过段时间吧。”张浩心里也放松了许多。

“好吧,我儿子长大了,知道追女朋友啦。放心去爱那姑娘吧,妈还有点事,回头再打电话给我哈。”

张浩刚挂断电话,心里仿佛有块巨石慢慢落了下来,但他不敢说出王馨儿的名字,怕妈妈一听王馨儿的名字,就会反对。他想,慢慢来吧,也许妈妈会改变看法呢。

一会儿,妈妈又打过电话来了。张浩一惊!完了,一定是妈妈醒悟过来了,刚才他提到女朋友是美院的呢。

果然,母亲在电话里破声大骂:“好你个张浩!竟然瞒着妈跟美院的女生恋爱!快告诉妈,是不是那个王馨儿!是不是那小狐狸精?”妈妈在电话那边,大声问道。

“妈,你别这样反感人家嘛。王馨儿跟她妈不一样,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张浩解释道。

“好,好什么好,狐狸精生出的女儿还不同样是狐狸精!你爸爸都被她妈骗去了,现在又来骗你!想和王馨儿恋爱,门都没有!”妈妈气得暴跳如雷。

“妈,我真的很在乎他!你懂我的心吗?再疏远他,人家可能都和别人恋爱去了!”张浩几乎要哭了。

“是妈不懂你的心,可谁懂妈的心!你去吧,你和爸那死鬼父亲一样,都抛弃妈,奔王馨儿她们家去吧!妈死了你也不用管!”妈妈在那边,简直有些绝望了。

“妈,你理智一点好不好,你从没见过王册,也不知道她是怎样好的姑娘,怎么就那么讨厌她。她和她妈妈是不一样的!”张浩急切地分辩道。

“不管一样不一样,反正你爸害我们这么惨,跟他有关系的人,都不是好东西。你要真跟王馨儿谈恋爱,妈就去死——”妈妈在那边不停地骂。

“好好好,妈,我怕你了!我不和她来往就是了!那我一辈子做单身贵族,当和尚去——”张浩伤心极了。

“儿子,妈心痛,你知道吗?我辛辛苦苦养你五年多,虽然你在王馨儿家呆了些年,可高三是谁陪伴你的?现在妈独自一人,你却又要和这家人往来不清。你们都扔下母亲不管,我去死算了!”

“妈,别说了!好好好,我怕了你,从明天起,我不再理睬王馨儿了!”张浩只有心软下来,他怕,怕母亲真的绝望。

张浩沉沉地挂断电话。满天愁云压碎他的心。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置身于这样的家庭。他的青春在哪里,他的爱情在哪里?

他的心好痛好痛,坐在树下,他狂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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