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渐次转向
“嗨，彤子，能出来陪陪我吗？”林子涵打了电话来。
“怎么的啦？好的，我过你们学校来。”叶彤挂上了电话。她从电话里，听出林子涵极其难过。
叶彤在春湖的后山里，见到林子涵时，这家伙居然拎着一个酒瓶。
“啊，这就不是咱们冷大公子的作风了。这么风度翩翩的林公子，居然要做江湖醉侠了。”叶彤笑侃了起来，拖过林子涵的酒瓶。
“彤子，你不懂我的心有多痛。那馨儿居然又不理我。”林子涵说：“这些天不知她怎么的啦，电话不接，也不让我去她那儿。昨天我去她住处，居然关着门。今天打电话也不回。完了，我林子涵完了！”
“子涵，你清醒好不好？不要把自己打扮成失败的失恋者。如果为了一桩值得痛苦的爱情而哭泣，我佩服你，这是真君子。但你和馨儿不是。”叶彤把林子涵拖到树林边的一个空地上坐了下来，明明白白地说。
“啊，你怎么这样认为？”林子涵问。
“你自己好好回忆一下，你和王馨儿交往以来，她真正爱过你没有？她真正在乎过你的痛苦没有？应该没有吧？她最初为什么远着你？后来为什么又接受你？子涵，王馨儿心底，一直有个强大的张浩在她心底呢！”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可我痛苦的是，为什么我就追不到馨儿的心。”林子涵委屈极了。
“那是因为，人家是天上的月亮嘛，而且，月亮里住着一个吴刚。那吴刚就是张浩呢。人家先就住进去了，你林子涵在地上，摘得到月亮吗？拜托，咱们的冷子公手臂太短了啊！”
“可我的手臂为什么这么短，这么短。那馨儿为什么就不理我？为什么？”林子涵像小孩子一样，伏在叶彤双腿上，伤伤心心地哭起来。
“哈哈，这些大男生，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你想想，王馨儿需要的男生只是吉祥三保吗？而你，却在王馨儿面前，充当了保镖，保卫，保姆的角色。”叶彤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啊，我在王馨儿面前，居然是这样的角色呀？”林子涵好生惊讶。他从没想过自己是何种形象在追王馨儿呢。
“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样？你误会我和张浩好，像保镖一样冲出来，护卫着她。又生怕冻着，冷着，像保姆一样呵护着他。其实你比张浩更像她哥哥。她也只是把你当哥哥啦，亲哥哥一样的哥哥，却不是怕哥哥。”
“啊，真是这样的吗？我怎么扮演了那么可怜的角色，这像我林子涵的形象吗？”林子涵又痛哭起来。
“哭嘛，我还是第一次看男生哭呢，没想到却是这么潇洒自如的林子涵，居然还有这嚎啕大哭的窘相！”叶彤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像哄小孩子似的，拍着林子涵的背，“大小子，成熟男生的爱情，即是保护心爱的女生，又要在男生面前，更加骄傲自信。两颗心在心灵上要平等。不然，太把女生当女神，这爱就不爱情的爱了。”
“啊，你怎么看得这么深透呀。真像是恋爱专门一样。你有过初恋吗？彤子？”
“我哪有什么初恋？”叶彤笑了起来，“这些都是从书上和电视上看到的，再瞅瞅周围同学的爱情现状，一结合起来想，还真是这样的回事。林子涵伏在王馨儿腿上，仿佛寻到了一份强大的温暖，哭够了，仍赖在叶彤身了不起来。
“我是不是真的很可笑？是不是很幼稚？”林子涵问。
“有点啦，不过，我喜欢你哭的样子，不是因为你脆弱，而是因为，泪水会让我们的子涵快点成长！”叶彤拎下林子涵的眼镜，拿纸巾给他擦了擦眼睛。
“爱情令这大学里多少男生女人迷茫困惑呀，从高中起，我就看过不少男生女生为爱情而哭。但我相信，每哭一次，每个男生和女生，都会成长，哪怕一点点。”
“你的心态真好。”林子涵翻了个身，挨着叶彤坐了起来，“我也不知为什么，看到馨儿不理我，就是难过，我其实知道，她真的不爱我。”
“是的嘛，不爱的心凑在一块，有什么意思呢。相互渡过寂寞只是一时的，但最终，真正爱她的心回来时，她依然会回到别人身边。爱情是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拦的。咱就成全他们的好事吧。而且，今天张浩虽没给我摊牌，却在我面前一个劲儿地夸你好呢。我懂他的意思。”叶彤说给林子涵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啊，张浩真的在你面前夸我呀？”林子涵好生惊讶。以为因为王馨儿的事，张浩完全不搭理自己，甚至埋怨自己了。
“是呀，他是想金蝉脱壳嘛。不用他说，我也感觉你的可爱之处啦。但不是像现在这样的脆弱，哭鼻子。爱情嘛，有多少人没在这上面栽过跟头呢。人总是在伤痛中长大的。不会爱，爱错了人，回头转向，渐渐成熟，这不是很好的事吗？”
“彤子，你可真会想。嗯，我也不再伤心啦。”林子涵语调变得渐渐平静起来。
“就是嘛，做人就要这样，想通了什么就没有啦。”叶彤笑了起来，“我有时也郁闷，但我时时开解自己，心里就没那么难受了。不然，像我爸爸那样，孤独半生，有谁替他解闷呢，我也代替不了妈妈，更多时候，都是他自己开解自己。”
“你和你父亲都是那么坚强乐观的人。真是佩服！”林子涵伸出大指头，赞叹道。
叶彤望着子涵略显天真的样子，哈哈哈地笑起来。
看着叶彤笑，林子涵也跟着彤子笑起来。
俩人舒舒服服地躺在草地上，仰望着天空。清风拂过，吹去他们心间的烦恼，他们胸中的云朵，悠闲地升腾起来。
“和你在一起真开心。”林子涵说，“在美院，好几次我来找馨儿，馨儿不在，都是你陪着我聊天呢。我感觉你像心理咨询师一样。完全可以去开心理诊所了。”林子涵笑了，“不过，我现在希望你的诊所只收容一个病人。那就是我——”林子涵说。
“转向这么快，刚才在为另一个女生哭，现在又在向另一女生示好。你这叫情感饥渴症。哈哈——”叶彤笑了。
“哈，真是这样的吗？是你教我看清自己的，我也想通了，馨儿要和张浩和好，我也没关系，以后你天天陪着我就是。如果那次在草坪上，你不拒绝我的话，我们不知高山流水的，快乐多久了。”
“子涵，一切都顺其自然吧，爱来时，谁也无法抵挡的。就像现在，我也无法解释，为什么愿意和你在一起。哪怕你说王馨儿，我也不介意。”彤子也依偎着子涵，暖暖的阳光照着他俩。两人在阳光下，相互对望着，溢满了快乐。
“彤子，王馨儿不大理我时，有时我也想你呢。”林子涵说，“我是想，既然我决定追馨儿了，所以也要全力以赴地去呵护她。如今，她躲我这么远了，我也只有放弃了。”
叶彤说：“浩子和馨儿都是那么优秀的人，所以我们难免要被他们所吸引，但有时我们也要厘清楚，知心朋友不是爱人，爱情与友谊也是有区别的。爱，可以将自己的一切都敞开，而友谊，却是有界限，有保留，有一个友谊无法攻入的幽静区域：那是为爱而留的绝秘天地。”
“嗯——”子涵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我更明白了。好啦，咱们都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好，重新开始！”叶彤和林子涵双手击掌，互相鼓励对方。
“浩子，脚好些了吧？”王馨儿打电话给张浩，她可牵挂张浩的伤势了，“药吃完没有？”
“快吃完了。脚也好多了。完全能行动自如了。”
“那下午咱们再去医院，看医生怎么说。”
“应该没事了吧？那，那家医院太贵了。”张浩有些迟疑。
“听话，不要怕贵，要是脚没完全好，那才是让人担心的事呢！没事的，我有零花钱。”
“老用你的钱，不好意思。我身上倒有点钱，昨天建材市场的老板给了我一点工资，我跟他说暑期想另找一份工资高点了，老板为了留住我，答应假期仍在他那里做，给我提薪，但工作量可能要大一点。”
“暑期我也打工，和你一样去挣钱。”王馨儿在电话大声说，“就这样定了哈，吃了午饭我等你。”王馨儿挂断了电话。
张浩心里暖暖的，很是开心。他抱着自己的脚，调侃起来：“老弟，你这伤帮了我大忙，简直成了我的媒人啦！”他坚信，馨儿妹妹越来越近地靠近自己，很显然，她的心已经飞回来了。
“耶——”张浩兴奋地叫了起来，为自己即将完全赢得这份爱情而高兴。
“你还痛一段时间都可以的，慢慢地痛吧，老弟，直到馨儿妹妹完全我怀抱，我重重地谢你。”张浩捶了捶自己的脚，继续自言自语。
“浩子今天捡了金子还是银子？是什么设计得了大奖吗？”室友听见张浩在外面这么开心地叫着，很是好奇，正在打网络游戏的他，伸出头来问。
“没有什么。想妞想得开心了呗。老弟，别成天网游了，打网络游戏，不如恋爱去！”张浩很不赞同这位室友，经常沉溺于网游中，浪费时光有什么意义呢。
“哈，网游里不仅有女朋友，还可找老婆呢。”室友笑了起来。
“一个虚拟的世界，就算找个老婆又有什么意思？别活在幻想中啦。”张浩站了起来。
“呵呵，网游中的女朋友，慢慢就变成现实中的老婆啦，这点都不懂！”室友还怪张浩跟不上现代科技的发展呢，“网恋也是很好玩的事情嘛。首先攻入她的心灵，然后再征服她的现实、身体，这也是一种奇妙而浪漫的事情。”
张浩苦笑着摇了摇头：“连接吻都老是用电脑来发图标，表示接吻，那也太虚幻了吧。而且，就算在网络里喜欢她，现实中见一面，感觉不行呢？”
“你从没网恋过，当然不知这种方式的浪漫之处。老兄，你的女生搞定没有？哪天带给俺们看看哈。”
“八九不离十，快了！”张浩自信满满地笑道，“哪天你的网游妹搞定了，也带给哥给你参考参考哈。”
吃过午饭，张浩和王馨儿约好，又坐上了去市区的公交车。王馨儿今天穿着了一身公主裙，清清爽爽，活活泼泼的，虽然仍背着背包，像个小公主一样，但张浩知道，自己的馨儿妹妹长大了，成熟了，知道这么关心浩子哥啦。
俩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和馨儿坐在一起，张浩便有说不清楚的满足感，甚至希望，去市区的这段路，还长一些更好。就像上次，在车上嘻嘻哈哈地跟馨儿妹妹念几句童谣，就到了。他简直至这样的出行，看成是与王馨儿的浪漫约会了。
今天车上人很少，可能是中午时候吧，张浩更满意，没有人打扰，这车仿佛就是她俩的爱情专车一样。
“今天天气好好，像是知道我们要外出一样。”张浩轻语笑道。
“我打电话通知了老天爷的嘛，我跟他说，浩子哥还要去医院看脚，老天爷，你行行好，出点太阳吧，你看，太阳就出来了嘛。”王馨儿顽皮地说道。
“哈哈，馨儿妹妹都会编故事啦。”张浩开心极了。
“你教的嘛。你能胡编，我就不能乱说吗？”王馨儿冲着张浩笑了起来。
“珊，我真希望这脚，一直痛下去。”张浩又偷偷拉了拉王馨儿的手。
王馨儿知道这家伙又要胡说了，她把手躲了躲，不让张浩牵。
“你心底那么关心我，为什么还放不下子涵？”张浩又把嘴唇贴在王馨儿耳边说：“馨儿，老天爷都让咱们好呢，他还说隔段时间，想吃我们的喜糖呢！”张浩把手搭在座位上，虽然没挨着王馨儿，但完全把王馨儿拢在怀里了。
“你这家伙，尽瞎说。”王馨儿既是羞涩，又有些嗔怪。
“我好几天都没理子涵了，只是真有点对不住他。”王馨儿突然说不下去了。
“我昨天也暗示过叶彤了。我给她吹了半天，说林子涵千百的好。”张浩笑了起来。
“你呀，前辈子肯定欠了子涵，这辈子老想给他找女生。”王馨儿笑道。
“啊，还真是的呢。看来这子涵，上辈子肯定是我的恩人，所以，我都把自己看好的女生推给他。可现在，我要把你要回来。馨儿，你是哥的，永远是哥的！”张浩顺势搂住了王馨儿。
“小声点嘛，这是在车上——”王馨儿极不好意思。
“我也很小声啦，所以只有附在你耳边说悄悄话。”他们的声音很低，有点朦朦胧胧的感觉。
“不知他俩心里有多难受。彤子肯定怨我们得很。”王馨儿满是焦灼，“我说不出口，怕太伤子涵的心。只有慢慢冷淡他了。”
“叶彤是个很开朗的女生，什么都想得通的，她应该没事的。再说，我们真的只是好朋友，这个和爱一个人有天大的区别的。”林子涵也想解开王馨儿最后的心结。
“别说了吧，走一段看一段。哥，我有点困了，咱们打会儿盹儿。”王馨儿眼睛都睁不开了。中午的确人乏困。更主要的是，王馨儿真的不知如何面对子涵，尽管她的心，早已回到了张浩身边。
“好，咱们都困会儿。”张浩也闭上眼，和王馨儿一起打起盹来。两人头挨着头，在公交车上昏睡起来。
“快到站啦——”王馨儿醒过来，摇了摇熟睡的张浩。看着张浩那张熟悉而又英俊的脸庞，王馨儿有着说不出的爱恋。就是这张脸，这个强健而青春的男生，给过她多少甜蜜，多少痛苦呀。如今，她的心这样紧地和他挨在一起。其实，她的命运早在多年前，就和他交互在一起了。她相信缘份，相信上天的安排。老天从小就给她安排了这样一个伟大的哥哥，她愿意永远都呆在他身旁，只要他愿意。
张浩醒了过来，摇摇晃晃地拉着王馨儿，下了车。
他俩一起到了医院。王馨儿虽事先约好的，俩人还是排了一会儿队。
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俩人亲亲密密地挨着，小声地谈着话。这一次，他们谈到了父母。
“阿姨还好吧？好久没听你提起她了。”王馨儿问道。
“我妈没什么的。慢慢来，什么时候我把你带回家去。她从没见过你，不知道你有这么漂亮呢。她会喜欢你的！一定会的！”
“这事别急吧。只要她好，什么都好。”王馨儿道。
“馨儿，你这么善良，这么美丽，老天爷都喜欢，我妈不会不喜欢的。”张浩这下信心满满了。
“哦，赵阿姨也还好吧？我爸的胃病怎么样了？”张浩问。
“没什么的，他们都好。有空给他们打个电话吧。我妈上次还问过你呢。”
张浩有些紧张了：“你妈问我什么？”
“她问我碰上你没有？问你学习成绩怎么样。我给她说不太清楚。”
“哦，这事。”张浩放心了下来。
“张叔叔胃病好多了。现在也很少喝酒抽烟了。我妈管得也挺严的，不过也是为张叔叔好。”王馨儿笑了，“这个暑期，我想到自己的亲爸爸那里去一趟，虽然我不喜欢他，对他完全没有感觉。可毕竟是自己的爸爸。我也好多年没看到他了。以前他老赌钱，也常不在家，有他跟没他一个样儿。妈妈不知为他流过多少泪。”
“馨儿，浩子哥也不好，让你流了太多眼泪。以后，我知道怎么疼你了。”张浩心疼地说道。
“你这家伙，这下才知道。老折磨人家，你的心不疼吗？”馨儿嗔怪道。
“怎么不疼，你看，都疼到脚跟了呢。全身都疼。不过，看着你就全好啦。”张浩又调侃起来。
两人说说笑笑的，一会儿轮到浩子看病了。
两人走了进去。医生态度极了：“小伙子，你的脚恢复得蛮好的嘛。没什么大问题了。我再开点医，外用几天，就行了。服用的药都不用开了。”两人听了，很是高兴。
这一次，医生开了一百多元的药。张浩执意要用自己打工挣的钱付，王馨儿没再坚持，俩人拿了药走出了医院。
回来的路上，俩人话不多，不过，张浩依然郑重地对王馨儿说：“馨儿，相信哥，以后有什么困难，哥一定会与你坚持到底的！”
王馨儿点了点头。
虽然王馨儿没再说什么，但张浩紧紧握住她的手，她也没有再闪躲，没有再推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