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的一身巨响,大刀并没有砍下,反而是落在地上,比大刀跟早落下的是一柄长枪,直直的插入地面,足有几寸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是这柄长枪从远处飞来,撞掉了土匪头子手里的大刀,救了徐寅生一命。徐寅生向插入地面的长枪看去,看见枪身上写着“飞雪”二字。
又有两骑疾驰而至,一骑黑马,马上男子右腰佩短刀,左腰佩长刀。一骑白马,马上男子手中并无兵器,不难想到,是他救了徐寅生。
“穆二哥,左边六个是你的,右边六个是我的,看谁解决得快,谁放跑掉一个便算输,怎么样?”白马上的男子问道,此人正是赵暮云,此时他离及冠尚有三年。
穆岚没有回答他,一提马缰,直直的冲入左边人群。
赵暮云也不甘示弱,直扑右边。
短暂的沉默,土匪们已经知道这次是跑不掉了,还不如拼死一搏。
土匪头子刀已脱手落在了地上,顺势拔出赵暮云的飞雪,提枪夹马,向赵暮云飞去。
“胡丘,就你也配用我的飞雪?”赵暮云单手一压马背,借势弹起。这时正好胡丘提着长枪扎了过来。
赵暮云左手轻安枪身,右手顺势握住。
胡丘只感觉枪被人控制住,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赵暮云一脚直踢面门而来,仓皇松开长枪,堪堪用手挡住赵暮云一脚。一脚才至,一脚又至。这一脚直接把胡丘踢下马背。
现在是角色互换,枪被赵暮云夺了回去,连带着马都被抢走。胡丘落地之后,赶紧去捡起自己用起来更为顺手的大刀。
赵暮云刚坐在马背,就看见三柄大刀从不同方向向自己砍来。
赵暮云单手托举长枪,挡住第一刀,仰身躲过第二刀,第三刀就在赵暮云还未来得及起身之时从上向下劈砍而来。
只见长枪抖动,如同毒舌吐信,刀未落下却已戛然而止,因为枪头已经扎入这把刀主人的胸腔。
赵暮云提枪直扑地上的胡丘。
胡丘反手提刀,在地上翻滚一圈,刚好躲过赵暮云的飞雪。身处马下,只一刀,便劈断和自己一路逃亡至此马匹的马腿。
一声凄惨的嘶鸣,马匹向前栽倒,赵暮云也向前栽倒,右手持枪,枪尖点地,借着枪身的弹性,赵暮云向后一个翻身落在地上。
下劈,横扫,斜刺。每一次出枪,必有一人倒下。
而另一边的穆岚解决战斗的更快,根本不需要什么技巧,在实力的面前,这些小匪贼就像是纸糊的一样。
眼看自己的手下已经倒下的七七八八,胡丘大声吼道:“欺人太甚,你毁我寨门,追杀我至此,还要赶尽杀绝,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如此对我。”
“无冤无仇?胡丘,我就问你,这句话你听到的比我更多吧?”赵暮云拖着枪说道:“就说这个书生,他与你有冤有仇?”
不等胡丘回答,赵暮云提起长枪一枪挑开胡丘手里的大刀,微微收枪,再出枪,扎入胡丘左股,口里说道:“这一枪为两年前死于你刀下的临安商人。”
再收枪,出枪。“这一枪,为一年前死于你手下的村民。”
“这一枪为了半年前被你们这群禽兽活活折磨至死的女子,还有被你们折磨疯掉的她的相公。”
赵暮云每说一条罪状,便扎一枪。
“最后一枪,为了我不知道姓名的,死在你手上,和你无冤无仇的人。”这一枪赵暮云没有故意避开要害,而是直直的扎进胡丘的脖子。
眼看自己首领已经气绝,其他的小匪贼也放弃抵抗。
“穆二哥,你把他们押送到武凤州的衙门,我在这里等疾风营的兄弟们。”赵暮云对穆岚说道。
“读书人,没有吓坏吧?”赵暮云走到徐寅生旁边问道。
“还好,我知道今日我不会有血光之灾,而且会遇见贵人,所以,吾心甚安。”徐寅生说道。
“呵,哪个算命先生给你算的,这么准,我也去找他算一卦?”
“在下自己算的。”徐寅生不好意思的挠头说到。
“什么?你自己算的?那你有没有给他算,他今天不宜出门?”赵暮云指着地上胡丘的尸体随口问道。
徐寅生叹了口气说道:“在下正是给他算了一卦,说他有血光之灾,所以他才拿刀要杀了我。”
赵暮云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逃命还不忘停下来要杀一个人,原来如此。”
看来这个读书人还有点道行,赵暮云心里想到。
于是玩心大起,“要不你也给我算算?”说罢伸出自己的手。
“在下不看手相,看面相即可。”说罢抬头认认真真的端详起赵暮云。
“恩公有南人血统对吧?”
“一半南人血统。”
“身世既富且贵。”
“算是吧。”
徐寅生停止了端详,说到:“恩公南人北相,男人女相,武人文相。”
赵暮云被他一通什么人什么相搞得有点迷茫,问道:“那这些代表着什么?”
“今后富贵无比,尊贵无比,而且战则多胜。”徐寅生简要的回答道。
“所以你这是为了说我好话而说我好话,还是因为我救了你而说好听的话?”赵暮云笑着问道:“不过无论如何,这话我爱听。”
“那你说一说你的面相呗。”赵暮云继续问道。
“看不清。”
“就像大夫不给自己看病这样的道理?”
“这倒不是,是真的看不清。有些人我是看不清的,可能是我道行太浅。比如说恩公你,我就不能完全看清,而且我敢肯定,不久之后我就会完全看不清。”徐寅生一五一十的回答。
“那是什么样的人你看不清?”
“我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不过我猜想,要么是武道高手,要么是权势煊赫。因为他们的命运,已经不仅仅由天地所决定,每一刻都变数太大。其实每个人都像是一个容器,普通人是小的容器,可能装进去的东西也少,换句话说就是变数很少。你添加不同的变数会得到不同的结果这是肯定的。所以当变数太大的时候,也并非完全不能算,而是消耗精力太大,普通人的算命先生是撑不住这样大的消耗的,有可能会算到耗尽精气,最怕的是把自己陷入其中不能能全身而退。感觉有点像你们练武之人说的走火入魔。”
赵暮云心中想到,所以当年的陈希夷道长能算到赵家会得到天下是因为他有足够的精力,甚至传言说陈道长在武道上已经超凡入圣。
虽然民间一直传说陈希夷当时穿过三军,直至赵家大军的中帐,而且对当时还不是皇帝的赵纵横直言,他日称帝的会是赵家。
不过赵暮云知道这不仅仅是民间轶事,而是却有其事,只不过过程和传说有些出入。而且别人仙风道骨的道长干嘛没事跑到你面前来说你要当皇帝,又不是想做官也不是求财。
事实是赵家原为山东道豪门,一直是诗书传家,说白了就是崇尚儒家。而且当时的家主赵纵横也就是先帝因为一些事情也对道家的态度也一直是不屑一顾甚至厌恶。可能是陈希夷真的算到了什么,怕赵家得到天下之后,会太过重儒轻道,甚至慢慢的取缔道家,于是夜至赵家大军中帐,和先帝密谈一宿,具体内容除了当事人没有别人知道。不过大体上也猜的出来,陈希夷给予赵家一部分援助,以换的赵家坐拥天下之后不要对道家赶尽杀绝。
但是这个读书人既非武道高手,又非权势煊赫,却说看不清自己,倒是有几分意思。
赵暮云自然是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徐寅生,而是说道:“那你是打算往哪里去?”
“在下往江南书院去,听说书院藏书众多,可以说囊括天下之书。”
赵暮云听到这里,不屑的说到:“呸,什么叫囊括天下之书,也太自大了吧,一群人欺负我姐还被我姐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再说了,我家很多书他们就没有。”想到自家的玄黄阁,赵暮云自信满满的说道。
毕竟赵暮云还是个未到及冠的孩子,一想到前不久一群人去和自己姐姐比武,总觉得是自己姐姐受了欺负,虽然结果是她把别人好一通揍。可是听到有人要去书院,就自然而然的想拦住他。
“你去书院只是为了看书?”
“没错,只是为了看书。”
“那有一个地方,也看不完的书,你去不去?”
“只要有书,都去。”
“那好,那你就跟我走。”赵暮云又问道:“你那么喜欢读书,你的字写的好不好看?”
“字?”徐寅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可以吧。”
“那就行,我有一些书,可是抄书人的字实在写的太丑,我看不下去,你帮我誊一遍怎么样?我给你工钱。”
“不用工钱,毕竟我的命都是你救的。”徐寅生连忙摆手。
“工钱还是要给的。再说了,你的命也不是我救的,既然你能算出来,你没有血光之灾。那证明你的命是天救的。”赵暮云咧着嘴伸出手指,指了指天。
从那时起,晋王府就多了一个可以任意出入玄黄阁的抄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