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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赌徒(6)

帝法娜不愧是黑城堡中最出色的一名剑士,面对两名强敌的围攻,她毫无惧色,长剑带起一片光幕,在巨斧中游走,两名健壮的矮人竟占不到一点便宜,连死灵王都在远处暗暗点头。

但乔尔瓦却觉得,帝法娜输定了!

似乎为了证实乔尔瓦想错了,帝法娜在闪开一名矮人的巨斧后,忽然奇怪地贴地疾滚,而就在滚动中,她的利剑已快速刺出,穿透了这名矮人的腹部。另一名矮人大吼一声,挥动斧头砍向帝法娜时,她却已经顺势抽剑,滚出老远,一跃而起。

骑士们刚想替帝法娜叫声好,那位中剑的矮人,已经灵活无比地转过身,又向帝法娜扑去,那肌肉隆起的腹部,根本没有一点伤痕。

所有见到这一幕的人都惊呆了,乔尔瓦更是吓了出一身冷汗。在场者中,只有他清楚地感觉到,当帝法娜的剑刺入矮人腹部时,那股看不见的力量跟着剑锋流入矮人体内,当长剑抽离时,那力量就迅速地修复了矮人的伤口。

突然间,他对那力量的感知又加强了一分,他发觉那力量充满了邪恶的气息,令人有种说不出的厌恶感觉。

矮人们重又追上帝法娜,将巨斧舞成一团团光,牢牢地困住了帝法娜。死灵王在远处狞笑着,以那看不见的力量,操纵着两名强壮的矮人战士。帝法娜虽然剑术出众,数次在危机关头反击刺中矮人,但却毫无效果。

蓦然间,乔尔瓦感觉自己指上那被仿造的魔族皮肤掩盖住的指环——“泥雕塑”,轻轻地颤抖了起来。他的心猛地一颤,暗想:难道死灵王也是神魔之饰的拥有者?没错,我的这种感觉,就是神魔之饰拥有者之间的感应!那力量一定是由某种神魔之饰发出的!天啊,帝法娜根本没有胜算啊!

就在他为帝法娜而焦急的时候,似乎是受他情绪影响,泥雕塑开始发生了变化。乔尔瓦感觉到,这只指环在颤动中,突然涌出了一股力量,这力量并不邪恶,甚至没有一丝气息,它如潮水般飞层叠着从指环中奔流而出,将他整只右手全都笼罩在其中。他突然有种感觉,自己这只手可以轻易破坏掉任何东西!

这时,帝法娜已经遇到了危险,矮人一前一后将她夹住,一边用巨斧狠狠劈砍,一边用坚盾不住向帝法娜砸击。两名矮人的斧和盾配合得极为默契,帝法娜只有招架之功,眼看用不了多久,就会死在巨斧之下。

就在城主焦急地站起了身,而格罗多在一旁暗自冷笑,帝法娜却已经感到绝望了的时候,乔尔瓦无声无息地冲了过来,在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会发生什么事的情况下,将右手按在了背对自己的那名矮人肩上。

刹那间,与矮人皮肉相连的乔尔瓦产生了一种感觉——自己触摸的并非他人的血肉,而是连在自己的肢体,泥雕塑的力量完全可以作用在其上。他来不及多想,控制着泥雕塑的力量,令矮人的肩部突然软化,将那壮实无比的肩头,立刻就失去了力量。

矮人正高举起斧头,却发现右臂忽然变得无力了。巧的是,在这时帝法娜发现了乔尔瓦,因为怕矮人回身伤他,所以一剑向矮人劈了过来,将矮人的右臂齐肩斩落。除了乔尔瓦本人和那矮人,谁也没看出其中奥妙,场上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

另一位矮人的巨斧已经袭来,帝法娜闪身避开,再趁机挥剑削掉了独臂矮人的头。那失去一只胳膊和头颅的身躯挣扎着,却并不倒下,而是飞奔向自己滚落一边的头颅。这又让所有人惊呼起来,连帝法娜也吓得面色苍白。

“和他们搏斗没有任何意义,得杀了死灵王!”乔尔瓦看着那无头矮人,心里一阵狂跳,但还是忍住恐惧,跑到帝法娜跟前为她指明目标。

此时,死灵王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盯着乔尔瓦,喃喃地自语着:“这家伙是什么人?难道也是……不可能,我明明感觉不到一丝气息啊?”

“你自己小心!”帝法娜交待一句后,就向死灵王冲去。这位处于惊讶中的高大男人,立刻回过神来,操纵着另一名矮人向帝法娜追来,并成功在半途将她截住。

无头的矮人已经找到了他的头颅,用左手拎着,将它摁在自己的颈子上,乔尔瓦感觉那奇妙的力量在他头颈间流动,他的头就又重新被接了回去。矮人摇动着头颅,一边瞪着乔尔瓦,一边走向了他的右臂。

拼了!乔尔瓦在心里大吼一声,以更快的速度冲向离自己更近些的矮人手臂,一把抓住了连在手臂上的巨斧。

那东西实在太重了,以乔尔瓦的力量,根本提不起来。矮人狞笑着,不急不忙地向乔尔瓦走来,似乎蛮有把握杀死他。

就在这时,泥雕塑的力量又释放了,那柄巨斧似乎也成了乔尔瓦身体的一部分,他惊奇地发现,在这一瞬间里,巨斧的形状已经在根据自己的需要而进行着改变,当矮人几乎走到他跟前时,那巨斧的一部分已经变成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大刀,而多余的部分,则脱落在一旁。

吼声中,乔尔瓦不顾一切地挥起了刀,狠狠斩向矮人头颈,矮人显然没料到这突然的袭击,在愣神中,头颅再次被斩飞。

其他人并没有发现乔尔瓦的神奇本领,因为从远处看去,乔尔瓦只是突然抽出了藏在斧内的长刀而已。虽然知道那矮人死不了,可是眼见一个仆役也能斩断岩城战士的头,骑士们忍不住为乔尔瓦欢呼起来。

死灵王满眼的震惊,怔怔地看着乔尔瓦,一时间忘了指挥那无头矮人去追回头颅。他现在有理由相认,乔尔瓦就是位神魔之饰的拥有者,否则,就无法解释那把本不应存在于巨斧中的刀。

而在他愣神的时候,乔尔瓦已再次挥起长刀,狠狠斩断了矮人的两条腿,在死灵王缓过神来的刹那,又斩下了矮人的两只胳膊。

这下,矮人想要复原就难如登天了。看着在地上不住扭动着的矮人肢体,乔尔瓦汗毛直竖,急忙转身向帝法娜跑去。

死灵王在心里暗自咒骂着,干脆暂时不管那个难以复原的家伙,而集中精神,用力量帮助着另一个矮人。他拥有的是一件魔之饰“活傀儡之师”,可以像操纵木偶一样控制活人,而那人又还能保持着自己的意志,用自己的想法去战斗,只是因为受那力量保护的缘故,处于一种僵尸似的不死状态。他就是凭着这种力量,操纵着一个小型军团,毁灭了数个人类城镇。

然而此刻,一向从容的他却焦急起来。他甚至有些后悔不该为了利益而答应替岩城进行这场比武。

矮人知道同伴的遭遇,攻击更疯狂了,但帝法娜却并不惧怕,在乔尔瓦追上来之前,就一剑削飞了矮人的头,又顺势斩断了矮人一条腿。而刚好冲上来的乔尔瓦,则举刀一阵猛砍,让这位矮人又四分五裂。

帝法娜冲他投以感激的一笑,便转身冲向死灵王。死灵王身上冷汗直流,猛地大叫一声,身上那股力量发挥到极致,两个矮人那尚握着武器的手臂,便立刻腾空而起,如箭一般向帝法娜射来。

乔尔瓦高叫着,挥起长刀砍向那些手臂,以保护帝法娜。他成功地斩断了两只,但最后一只拿着盾的,却还是飞向了帝法娜。但幸运的是,帝法娜先一步将长剑送进了死灵王的胸膛。

随后,失去了力量的那只断臂,在惯性作用下撞在了帝法娜背上,将她和死灵王一起撞倒。几秒钟后,帝法娜毫发无伤地站了起来,而死灵王则睁着不甘闭合的眼睛,永远地躺在了地上。

当帝法娜将长剑高高举起,向城主宣告自己胜利时,广场上爆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

岩城的使者则面无血色地跌坐在椅子上。

“如果您愿意,欢迎参加我们的庆祝酒会。”城主笑着离座,向台下走去,去慰问他那伟大的骑士长了。而格罗多则和岩城使者一样脸色惨白,站在原地如同一尊没了生命的石像。

被城主牵着手,帝法娜走入了城主堡大厅中,享受庆功酒会。在她身边,紧跟着乔尔瓦,所有的人都向这位了不起和仆役挥手致意,无数少女向乔尔瓦投来暧昧的目光。

“让我们敬伟大的帝法娜大骑士长一杯!”在落座后,城主高举起酒杯,所有人立刻做出相同的动作,同时为那句“大骑士长”而发出一阵惊呼。

“没错。”看着一脸惊讶的帝法娜,城主笑了,“之前我答应过,如果你胜利了,我会让你代替帕莫古,担任大骑士长之职。”

“我万分荣幸!”帝法娜激动地站起身,向城主深深鞠躬。她的骑士们拼命地欢呼大叫。

“老实说,你今天的托大,真的曾令我心惊胆战。”城主示意帝法娜坐下后,笑着说:“不过还好,你最后还是赢了。那位仆役叫什么名字?他也很了不起啊,难道你不带另三位骑士长,却要带着他。”

“您说什么?”帝法娜一脸的惊讶。

聪明的乔尔瓦立刻感觉出了什么,急忙站起身:“大人,难道您刚才曾想让三位骑士长陪帝法娜小姐一起上场吗?”

“怎么了?”城主看着乔尔瓦,一脸的惊讶,不知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问题。

格罗多的脸色白得吓人,拿着酒杯的手一阵乱颤,把酒泼洒了一桌。

“可格罗多说,您要求帝法娜一个人上去比武!”乔尔瓦激动地喊着,城主在一阵惊愕后,把目光移向格罗多:“格罗多,这是怎么回事?”

“不,不是那样的,您别听他胡说……”格罗多慌张地站了起来,但帝法娜的骑士们却喊了起来:“就是这么回事!”“没错,之前我们根本没得到比武的消息!”“是他压住了消息,一定的,他是我们的上司,他有这个能力!”“他是在我们到场后,才告诉帝法娜骑士长大人,您要派她上场比武的,大人根本没来得及做任何准备!”

“您别听他们胡说!”格罗多抖得更厉害了。

“帝法娜,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城主脸色阴沉地看着格罗多,后者被吓得全身冰凉。

“我的仆人和骑士,从来不撒谎。”帝法娜看着格罗多,多年来所受的屈辱,全在这句话中得到了补偿。

长时间的沉默后,城主冷冷地冲格罗多说道:“我觉得,格罗多.伯莱先生,做了一件极大的错事,这件错事,险些导致我们黑城全民颜面扫地。所以,他已经不再适合担任 大骑士长之职了。鉴于这次立功者也是伯莱家的人,所以对他的处罚……就从宽吧。格罗多,你回家当你的少爷去吧,你的队伍从今天起,也交给帝法娜.伯莱大骑士长掌管了!”

在骑士们的欢呼声中,格罗多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像失去了主人控制的木偶一样。

第二天,就举行了帝法娜册封仪式。骑士们欢声雷动,因为能成为英雄的部下,是每个人都觉得高兴的事。

乔尔瓦一直陪在帝法娜身旁,当帝法娜的受封仪式结束后,城主突然转向了他,从侍从手里接过一把剑,笑着递给了乔尔瓦。帝法娜一阵激动,见乔尔瓦还在愣神,急忙说:“快跪下接剑啊,城主封你为骑士了!”

乔尔瓦慌忙单膝跪地,双手接过长剑,连声感谢城主。城主微微一笑:“小伙子,这是你应得的,你的勇气与本领,远超任何优秀的骑士。努力干吧,也许有一天,你还会成为一名骑士长呢!”

这时,年迈的大骑士长、被帝法娜顶替了的帕莫古走了过来。这位老骑士,年轻时曾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是城中最受尊敬的第一勇士。他走到帝法娜跟前,扶起向他躬身施礼的帝法娜,从自己脖子上解下一条银色链子,将它交到帝法娜手中。那条链子的下端,是一把银色的钥匙。

“我老了,需要休息了,今后,看守我们镇城之宝的任务,就交给你啦!”

看着帝法娜激动而虔诚地接过那把钥匙,乔尔瓦的心不由颤了一下。

镇城之宝?难道……难道就是神魔之饰?一瞬间里,自己肩负的任务和妹妹那病中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心中,乔尔瓦的身子一阵颤抖,忍不住盯紧了那把钥匙,直到它消失在帝法娜白净脖颈下的胸衣之中。

乔尔瓦的身子又抖了一下。

帝法娜将肩负看守这件宝贝的重任吗?老天,这是我的幸运,还是我的不幸?

6.

帝法娜在家里的地位,完全变了。

从那天起,格罗多极少出现在城中,他整日躲在家里,摆弄着花花草草,甚至不敢在罗克府里到处走动,因为他怕遇见帝法娜。蕾优连和卡梅也如同惧猫的小鼠一样,灰溜地四处躲避着帝法娜,只要一见到她的影子,就没命地奔逃。这让帝法娜产生了一种复仇成功般的快意,忍不住把这种心情与乔尔瓦分享。

然而乔尔瓦此时关心的,却不是这个。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在不停地转,那就是神魔之饰。

“我很好奇,镇城之宝是什么东西?”乔尔瓦试探着向帝法娜问。对乔尔瓦毫无戒心的帝法娜,没有丝毫隐瞒地将一切告诉了他。

“你听说过神魔之饰吧?”见乔尔瓦点了点头后,她接着说道:“我们城里就有一件魔之饰。据说,那是两百多年前的城主偶然得到的,凭着它,我们战胜了周围好几个魔族城堡和人类国家,确立了我们黑城的地位,是能保护我们黑城平安的宝物。正是因为有了它,岩城最后才不得不与我们签定和平协议,否则以他们的军力,早就跨过大山,将我们吞并了。”

帝法娜的话题很快就移到了别处,乔尔瓦微笑着假装聆听,心思却早飞到了那处宫殿。

那是存放“镇城之宝”的地方。帝法娜每天早晨,都会带着乔尔瓦和一队骑士,到那个地方转上一圈,检查周边的安全状况,同时嘱咐守卫者们要多加小心。那里有着极为森严的守卫措施,想偷偷溜进去,基本上没有可能。

乔尔瓦思考了很多种方法,但真正有效的方法却只有一种。但他实在不想这样做,甚至脑子里刚刚想到这办法,他就狠狠抽了自己一记耳光。他反复问着自己:为了自己的幸福,真的可以牺牲别人的幸福吗?

这天夜里,他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偷偷溜到存放着神魔之饰的圣殿之外。在有厚重坚壁保护着的圣殿背面,每隔五分钟,才会有一队巡逻兵经过,乔尔瓦利用这段时间跑到墙边,将手贴在墙上。

他将泥雕塑的力量全部发挥了出来,那股澎湃的力量立刻向墙面扩展,在壁表面上形成了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圆形。然而令乔尔瓦感觉遗憾的是,那力量的渗透性不强,它只能渗入石壁几厘米深。他试着将被那力量笼罩的石壁改变形状,却发现泥雕塑的力量被庞大的圣殿分散,变得十分微弱,足足用了近一分钟的时间,他才得到了一个两三厘米深的圆形凹陷。

他不得不放弃这种想法,慌忙将石壁恢复原状,匆匆离开了那里。

回到罗克府,最先碰到的竟然是管家皮斯。这位大管家早就不敢到乔尔瓦那里学什么牌术了,此刻见到乔尔瓦,他是一脸的笑容,恭敬地迎了上来:“乔尔瓦大人,您可算回来了。帝法娜大小姐吩咐,您一回来,就让我带您去她那里。”

心虚的人往往疑神疑鬼,所以乔尔瓦心里一惊,慌忙随皮斯向小楼方向而去。一路上皮斯始终欲言又止,直到快到达小楼,皮斯才鼓起勇气说:“那个……乔尔瓦大人,看在是我将您带到罗克府的份上,能不能……您知道,之前是格罗多他们得势,我也不敢不听他们的,背地里说了帝法娜小姐一些坏话,我知道我是势利小人,可……”

乔尔瓦很勉强地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皮斯好一阵千恩万谢。

见到了帝法娜,乔尔瓦紧张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帝法娜却微笑着,拉起他的手,领着他一路飞奔上了二楼。

打开一间屋子的门,帝法娜示意乔尔瓦向里看,乔尔瓦一下惊呆了。那是一间布置得极为华丽高雅的屋子,里面摆放着乔尔瓦的铠甲和城主赐给他的剑,显然,这就是乔尔瓦的新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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