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四溢,人影绰绰,灯火辉煌,欢声笑语。
酒杯中人影摇曳,身穿艳丽华服的女子高坐灯台,夜色美景下,手提夜光杯,在这目及万里之处,只盯着身旁一名俊朗少年看得津津有味。
“留在恭王府里,保证你荣华富贵,为何见你还愁眉不展?”女子颦眉问道。
少年长叹一声道:“我心中有大事,怎可能偏安一隅。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相比之下,我更喜欢浪迹天涯,不仅能结交朋友,还能增长见识,或许还能干一番大事。”
女子笑道:“端阳节就要到了,据说在山东禹城召开武林大会,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我想你一定喜欢了。”
少年眉毛一动,扭头注视这华服女子,笑道:“不知发起这武林大会的是哪路豪杰?”
华服女子道:“此人姓黄,名昊,字云亭,号鹤鸣居士,曾经他是河西第一快刀,做了许多买卖,后来金盆洗手,如今住在平原县,后不知为何放弃偌大家业,搬到禹城去了,他家中有一女儿,名叫黄雏菊,生得高挑美丽,这次武林大会,多半也是为了物色一个得意相公。”
“美妙。”少年一拍手跳了起来,精神振奋道:“这正是我喜欢的江湖。”
见少年肯定是留不住了,女子叹了一声,明媚双眸内,忽然泛起泪光,摇头道:“你且别着忙,此时朱红花与唐小凤也正在商量此事,如若他们也去的话,你便随他们一起去吧。来往路上也有个照应。到了之后,你不要轻易报名,即便报名,也不要逞一时意气,非要跟人争个你死我活。这等江湖比武,号称武林大会,其实鱼龙混杂良莠不齐,下三滥的货色绝不会少,也绝不会跟京城这里名门大派的切磋相提并论。咱们京城之人,都自顾身份,切磋之中都记得点到为止,可到了江湖比武场,搞不好就是骨断筋折,如若碰见那心肠歹毒之人,还有送命的危险呢。”
少年斜了女子一眼,心生厌恶,可他却没反驳女子,只是听说唐小凤的名字,便想起有那一面之缘的少年,他们年纪相仿,性情相投,如若能一起出游,倒也是一桩美事。于是他点了点头,便向楼下走去。
他走远了,女子才站起身,望向少年的背影。
——
禹城更名为阳谷县,听到这个名字,百姓一阵哗然,大骂县令没文化,搞得与别县重名不说,也不显得文雅脱俗。
可是令人震惊的是,这事儿竟然被朝廷定下来了,此地以后就叫阳谷县。百姓们气得不行,街头巷尾都能听到咒骂之声。还说这县令瞎折腾,肯定干不长云云。
可是这种论调很快就在市井消失了。有一些人,因为出言冒犯县令大人,被林捕头逮住一顿教训,就再也没人敢造次了。
林捕头还说:县改成什么名字,跟你们这帮老百姓有什么关系?叫什么名字会让你少一块肉不成?
其实林捕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最起码尤兰是这么认为的。她说:改变名称,并不会改变百姓的生活,只是苦了那些小店要换牌匾了,幸亏咱家成立客栈时没用禹城二字,否则也是个麻烦。
官府勒令店主,在最快时间内修改名称。老字号的禹城成衣铺,现在更名为阳谷成衣铺,明晃晃的金字招牌挂在了上面。身穿粉色长裙的尤兰蹦蹦跶跶从成衣铺里走出来,手里还掐着一件新买的衣服,她看起来美滋滋的,开心极了。可奇怪的事,她脖颈微红,好像手里抓着的衣服羞于见人似的。
她拿着衣服撒腿就跑。
阳谷成衣铺的老板娘抻长脖子向外看了看,眯了眯眼睛,啐了一口:“臭不要脸的小妖精。”
骂完之后,扭回头来,恶狠狠地看着他家男人,男人是阳谷县出名的裁缝,号称王巧手,与那骂人如同口中飞刀的王婆子还是没出五福的亲戚呢,可是这个王巧手却是一个瘪茄子,不太会说话,更不会骂人。如若被人骂了,脸憋得通红,只知道干生气。
“你说,那姑娘长得怎么就如此俊了呢?好一个俏佳人儿,今个冲你抛两个媚眼,就送人家一尺上好的布了,将来要是陪着你睡一觉,你还不得把整个店铺都送人家了?”老板娘掐着腰,阴阳怪气地说道。
成衣铺里还有一对夫妻在挑选衣服。
当着外人,婆娘就说这些,让王裁缝觉得羞于见人,满脸通红,最后干脆低下头,把头埋在账目本里,一手猛敲算盘,权当刚才是狗放屁了。
王裁缝不理,婆娘反而更来劲了,拿起木尺就走了过来,一手掐腰,一手举起尺子,指着王裁缝的鼻子道:“死棒槌,下次她再来,你要敢给她便宜一文钱,看我不打死你!”
王裁缝终于憋不住了,道:“人家刚盘下老刘头的客栈,斜对门住着,咱们也算是半个邻居了,她家装修,把钱都花光了,开业的时候咱也没去祝贺一番,人家来买个夏凉的衣服,才用几尺布?至于你这般吃醋了?”
“哎呦呦,人家才用几尺布,你听听这话说得,好是贴心了呐。是呀,人家多苗条的身材呐,这是看你媳妇不顺眼了是不?我一件衣服要你两丈布了是不?”婆娘扯嗓子喊,最后跳到门口去喊。挥舞长袖,向龙门客栈去喊。生怕整条街听不到似的。
王裁缝脸红脖子粗,实在气不过,摔了手里的算盘,扭头回屋了,生意也不做了。
那两个挑选衣服的小夫妻一看这场面,放下刚试好的衣服,也走开了。
裁缝婆娘见人走了,也不拦着,只是坐到门槛上喊爹喊妈大哭起来,嚷嚷道,这条街上闹妖精了,害人的狐狸精跑我家来了。
“是谁在大声喧哗?”这时林捕头走了过来,愤愤骂道:“王家媳妇,好端端的,你嚎什么丧,王裁缝死了吗?”
婆子跳起来,撒泼道:“是斜对门那个小婊砸,勾引我家夫君,林捕头你为民做主,去逮捕了她,让她下大狱骑木马,扒了她的皮!我要拿家来塞上草木灰,给咱家那个死男人陪着睡觉去。”
“……”林捕头目光惊呆,愕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