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杨氏嘴角狠狠一抽,有心想说她不是来看常徐氏的,可她是族长‘夫人’,真这样说,面子上抹不开,只好勉强挤出几分笑容来,朝着柳芸儿说道:“你们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我上门来看看,也是应该的。谁叫我是长辈呢。”
话说出口,到底还是先进屋去看了常徐氏。
哪怕门窗全开,也显得狭窄暗沉的房间里,常徐氏躺得百无聊赖,一看到常杨氏,就是眼前‘一亮’,扬声就说:“婶子来了,我没事儿,还烦劳您来看我。”
又吩咐柳芸儿:“大郎媳妇,快给婶子搬个凳子进来,倒碗水。”
吩咐完,又看常杨氏,张口就是一副话痨的模样:“婶子能来看我就太好了,我躺在床上,无聊得紧。你说这大郎媳妇吧,孝顺是孝顺,可她是年轻人,想法什么的,到底和我们这些上了岁数的不一样,我和她也聊不到一块儿。”
“婶子来得,可太是时候了,您陪我唠唠,哎哟您说咱们庄户人家,是吧?谁还每个磕着碰着的时候啊?对吧?我不过是被那钱家的推了几下,摔了一跤,能有什么事?谁年轻的时候,还没摔过跟头啊,你说对不对?”
“可大郎媳妇倒好,千小心,万小心,听风就是雨的,就一定要遵着那田大夫的话,让我躺在床上,床都不许我下。”
“要我说啊,哪里就用得着那么小心了啊,你说是不是?”
“这也就罢了,她这个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的人哟,听着人家田大夫说,喝骨头汤对我的恢复有好处,她不管咱家是什么个情况了,竟买了骨头回来要炖汤给我喝,您说她这不是胡闹吗?您说说,是不是?”
常杨氏尬着一张脸,好一会儿才‘说’:“也是孩子孝顺,你可别为这种事着急上火。”
“我知道她是个孝顺的,可咱们穷人命贱啊,尤其是这孤儿寡母的……多少人恨我们不死哟……”老徐氏说着,抹了抹眼眶,然后才接着道:“就说昨儿个吧,那钱家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族里头那么多的男丁,都眼睁睁的看着呀,我这心啊真是……就恨自己当初,怎么就没随着大郎他爹,一块儿去了呢?”
说道这里,老徐氏的语气忽然高亢起来:“可我不能死!我当初想着,我若是死了,我大郎怎么办?如今我又想,我若是死了,我儿媳妇若是被强抢了,我豆儿怎么办?”
说着又看常杨氏:“婶子啊,咱们将心比心啊,您说说,这事要落到您头上,您怎么办?”
常杨氏心里梗得不行,却只能强笑着说道:“都过去了,那坏人不是被带走了吗?想必是不敢再来了,等以后豆儿长大些了,你们就好了。”
“是啊,也只能巴望着,等豆儿长大了……”老徐氏一脸‘感慨’的点点头,末了,话锋一转,‘愁苦’的说道:“可如今我老了,做不动活了,豆儿她娘,又是个柔弱的,这日子啊……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早些年还好,族里头多少还会接济一下,老弱孤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