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像一只刺猥,窝在阴暗的角落里,举一个牌子,上面写:“生人勿近.”
李童就是这么形容自己的.
恰到好处的比喻.
你知道曾经我也是一个快乐的小孩子,疯疯闹闹地不识愁滋味.那时候会和男生们打闹,会跑到每一个同学面前拉着她
们的手同她们打招呼.
可是那之前的记忆,却成了一段短暂的空白.
16岁之前的记忆,只有某个画面偶尔地碰出来提醒一下自己曾经也经历过那些岁月.
像一种失忆症.
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地擦去一些似乎是年代久远的回忆.
回忆,回忆.
就如在小小的洗手间里,看着自己左腕翻裂的伤口与涌出来的圆润饱满的血液时,想对着什么大哭,告诉谁自己害怕时
的情景,在现在想起来不过像是做了一个梦一样.
回忆就是这样子倒流到脑子里来,茫然且不真实地放映.
好了,不想说那些了,说说,嗯,亲爱的彭西.
一个叛逆的90年代的小孩.
视频那头的她穿着看起来像是粉红色的吊带,日本童子娃娃头,化了妆.
她不化妆的时候,像是快要干枯的扶桑,皮肤有脱水的该死的土色.
李童至今也弄不清楚是什么病害了她.
那种莫名其妙的皮肤病?还是胃病.
不知道.
只是彭西的脸色越来越暗淡了,那个********的孩子.
她点了一根烟开始抽,大大的有黑色睫毛的眼睛灵活地翻动.
她舌头尖尖的,说话时带鼻音,和容易在一吐一伸时让人想起蛇鲜红的信子.
她说:“童童,我很听话哦,胃好几天都没痛了.”
李童回过去,你他妈还好意思说!
她打电话过来在那边吐得不成人形的时候李童被吓得手忙脚乱,耳边是她微弱压抑的痛苦的声音,童童,救命……
似乎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来的四个字.
一股滚烫的血液猛地窜上头顶,背脊飞快发凉.
救命……
要怎么样做,才能分解掉那些折磨你的魔鬼?要怎样做才能减轻你身体里那些顽固不化的痛楚呢?
有心无力.
无能为力.
好难过,难过得,恨不得把自己的胃切除给你.
那种疼痛揪得人心脏发紧,仿佛就发生在自己身上,无法摆脱.
你怎么了啊?!焦急的声音.
那边虚弱地笑,我没事.
仿佛看见,晃眼的太阳底下,女孩蜷缩在墙角的阴影里,表情扭曲着,用力咬紧唇,脸上毫无血色.
那样疼.
你怎么了?
你怎么了?
你怎么了?
……
亲爱的,它还要纠缠你多久呢?
你一定要撑住,一定要等我回去,我答应你会回去,我一定做到.
那样宣誓般随传随到的承诺,似乎是一种信念,支撑的,两颗破败的心,不致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