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遥远的美洲雨林深处,一个辉煌的文明在两千年前神秘地崛起,又在一千年后迅速地衰落。西班牙殖民者在初到美洲时,将这一文明所留下的文献典籍视作恐怖的异端而付之一炬;而新千年之初,整个人类世界却又忽然为其所留下的一个惊人预言而惶恐不安。玛雅,这个伟大的古代民族令人惊叹,而他们留下的种种疑团至今令人无从破解。我们不禁要问,他们从何处获得如此强大的文明力量?这种力量是否来自地球以外?
大约2000年以前,中美洲墨西哥东部、危地马拉和尤卡坦半岛的热带丛林孕育了一个灿烂的文明,当地人称其为玛雅。多年以来,这个蜷缩在地球另一面遥远美洲的古代文明自从被发现那天起,就吸引着世界的目光,尤其是当他们那令人忐忑又无法回避的“2012世界末日”预言在21世纪初叶蔓延全球时。
这是一个怎样的文明,可以令全世界为之震撼?而在它永远褪不尽的神秘面纱背后,又藏着怎样无从想象的玄机呢?
丛林深处的古老文明
公元1502年,在第一次发现自以为是“印度”的新大陆10年后,哥伦布最后一次远航美洲。
船队在洪都拉斯湾靠岸,这里住着一些美洲土著。哥伦布和他的水手们饶有兴味地参观了当地人的集市,在一个小摊上,他发现了一些制作精美的陶盆。哥伦布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陶器,不但做工精巧,上面的图案和花纹也极其不同寻常,他当即决定买一些带回欧洲。当询问到这些陶器来自哪里时,摊主告诉哥伦布,它们来自“玛雅”,于是这个神秘的名字随着它精美的工艺品第一次传入欧洲旧大陆。
10年以后,一艘从巴拿马开往圣多明戈的海船在途中沉没,12个幸存的船员流落到尤卡坦半岛,在这里,他们首次见到了玛雅人,不过结果并不理想,5个人成了玛雅祭坛上的牺牲品,剩下的几经磨难才逃回西班牙殖民点。这些船员记住了这次不愉快的邂逅,也为仇恨埋下了伏笔。
1519年,西班牙探险家科尔特斯率军发动了声势浩大的殖民战争,征服了强盛的阿兹特克帝国,占领了整个墨西哥,不久后,战火便延烧到尤卡坦半岛的玛雅部落。西班牙人并没有忘记多年前的不愉快,他们试图用暴力在玛雅人的土地上建立一个基督教殖民帝国,但遭到了顽强的抵抗。这种丛林游击战持续了百余年,1697年,抵抗终于被瓦解,但在这一个多世纪的战争中,西班牙人却发现了许多令他们感到惶恐不安的东西。
在冲突还不那么激烈时,一些部落的首领曾派使者和西班牙殖民军进行交涉,并展示了自己的一些文明,这却让随军主教戈德·郎达大惊失色。玛雅人典籍中记录的故事匪夷所思:他们书写的历史竟然能延续到亿万年之前,他们的技术工艺令人惊叹,甚至他们崇拜的神都更加无所不能……这无疑使欧洲的上帝在他们面前黯然失色。玛雅文明的力量一度让西班牙人困惑而恐惧,但在交战中他们发现,面前的这些玛雅人似乎与展示中的那个文明相去甚远,他们依然住在树枝和泥土搭建的坯房中,使用着极其落后的武器,不堪一击。
当玛雅世界完全落入殖民者手中时,他们决定彻底毁掉有关那个文明的一切。西班牙神父狄亚哥·迪兰达亲自主持了这件事,他烧毁了成千上万的玛雅古籍抄本、故事画册和书写在鹿皮上的象形文字书卷,还下令砸碎玛雅人的神像和祭坛。事后,他记录道:“我们搜查到大批书籍,记载的全是迷信的玩艺儿和撒旦的谎言,我们干脆放一把火把它们烧掉。当地土著眼睁睁在旁观看,心痛极了,难过极了。”
从此,这个神秘的文明便在密林深处失踪了200多年。
1839年,美国探险家约翰·史蒂芬斯率领一支考察队在洪都拉斯的丛林里进行考古活动,无意间发现了一座被废弃的古代城市。虽然这里灌木丛生,杂草遍地,残垣断壁间充斥着沉重而悲凉的气息,却无法掩盖那高耸如金字塔般的神庙的宏伟;神庙脚下,石板铺就的马路笔直宽阔,枯枝败叶下是令人咂舌的排水设施,路旁石砌的贵族宫殿与民宅虽然大多已经倒塌,但仍依稀可见当年的繁华与瑰丽。
这个发现震惊了西方的考古学家们。在西班牙殖民者以上帝的名义自以为是地毁掉了玛雅人辉煌的文明史料以后,200多年来,他们一直宣称中美洲的土著是一个愚昧落后的族群,“印第安人没有文明”,并像履行一种义务似的大肆用基督教占领每一寸拓殖的土地,所以在史蒂芬斯的考古报告揭开洪都拉斯密林深处古城遗迹的面纱时,没人能想象这里曾经孕育过怎样的奇迹。于是科学家、学者、游人甚至淘金客纷至沓来,热带丛林从此不再寂静。
经过考察,史蒂芬斯发现的遗迹正是古玛雅人的一个城邦——科潘,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2世纪。随后,在墨西哥的尤卡坦半岛和危地马拉,人们又发现了几座玛雅城邦的遗址——卡拉克穆尔、蒂卡尔和帕伦克,这些城邦共同还原出了那个2000年前不可思议的古代文明的全貌,那个玄之又玄的故国玛雅。
在发现玛雅文明以前,谈及金字塔,人们一定会首先想起埃及,那些沙漠中巨大的棱锥体建筑;但玛雅人的金字塔有自己的风格,这些如阶梯一样层叠而上的巨石建筑,成了这个文明独特的象征。
与地球上同时期的其他人类文明相比,玛雅独树一帜。不论华夏、印度、埃及还是中东,人们总是将城市建在水量充沛的大河沿岸,但玛雅人偏偏定居在贫瘠的火山高地和热带丛林中,这种看似不合逻辑的行为方式也成就了他们的神秘之处。
经过多年的研究,学者们总结了玛雅文明的一些特色,结果发现它们就像福尔摩斯的性格特征,矛盾中透着不可思议的伟大。
玛雅是一个石器文明,从发掘中人们找到了各色各样的石器,但没有发现青铜器,更不用说铁器,这说明他们从来没有使用过金属工具;而且玛雅人的生活中没有轮车,他们并非没有轮轴这个概念,但只用在一些陶器和小玩具中;另外,玛雅人以玉米为主食,是地道的“玉米文明”,不驯养牲畜,也没有畜牧业。在其他民族看来,没有这些就好像21世纪没有电脑一样,在那样的环境中连生存都成问题,逞论创造?但他们自顾自地打破了所谓的文明法则。
玛雅人的城市宏伟壮丽,而且规模庞大,功能齐备,即使是已经废弃几百年的遗址依然难掩他们高超的建筑水准和工程技术水平。蒂卡尔是已经发现的几个玛雅城邦中最大的一个,面积超过65平方公里,其中大大小小的建筑超过3000座,在那个时代,这座城市足以影响500平方公里的区域。在蒂卡尔城市中心,耸立着十几座大型金字塔和50多座神庙,金字塔倾斜70℃,外形比千年后欧洲的哥特式建筑更加奇峭,被敬仰者称为“丛林大教堂”,而环绕城市的道路和排水系统井然有序,如同经过精密规划,发达程度完全可以用“现代化”来形容。但是只有石器,没有轮车、牲畜等运输工具,玛雅人是如何把巨大的石块切割成型,再运到远离河流的茂密雨林中,堆砌出高达70米的巨型建筑?至今也只有“奇迹”是唯一的解释。
玛雅人辉煌不只体现在建筑上,在美国的一次卫星探测中,科学家在玛雅遗址附近发现了一些类似灌溉用途的精密交叉的渠道,这说明他们的农耕技术一样先进。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的数学。玛雅人有一个被称为“人类头脑最光辉的产物”的五进位数学体,他们独立发展了“零”的概念,这个发明比亚非古文明中最早使用“零”的印度还要早一些,领先欧洲大约800年,并能使用二十进制的数字系统。大多数的玛雅城邦对记载历史极其重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树立各种纪念碑,玛雅人的数学天才时常体现在这些碑文中,有碑文显示,在记录和测量中,他们有时甚至会用到亿。而另一方面,玛雅人的历法,则更伴随着他们对过去和未来的看法,在千年之后给了全世界一个可怕的警告。
理论上说,这样一个先进而强大的文明,如果任其一直发展下去,即使是后来的西班牙人也不可能完全将它打败。然而在殖民战争爆发时,展现在欧洲殖民者面前的玛雅人却并没有他们祖先那样的智慧和力量。直到多年后,人们才发现,玛雅文明事实上可以细分为前古典时期、古典时期和后古典时期三个历史阶段,那些拥有辉煌文明成就的城邦都集中在古典时期,一直持续到公元9世纪左右,而从这时起,这个文明却突然衰落了。在这一时期,大量的城市被纷纷遗弃,许多人离开了他们原本居住的地方就再也没有回来,昔日繁华的城邦迅速沦为废墟,变得杂草丛生、死气沉沉。虽然后古典时期的玛雅人再次建立了奇琴伊察、玛雅潘这样新的城邦,但文明程度远远赶不上古典时期,早在西班牙人到来之前,真正玛雅精神就已经消失在热带丛林间很久了,只留给后人一个难解的谜团。
千年以前的谜样失踪
在玛雅文明古典时期最强盛的城邦蒂卡尔的中心广场上,排列整齐地屹立着几十块纪念碑,被学者们称为“石碑仪仗”,上面详细地记载了当时的自然现象、政治事件和重大的宗教仪式,这是玛雅人不变的一项传统。石碑中最早的雕刻于公元292年,而公元869年后,这项工作就突然停止了,几乎在同样的时间,繁华的蒂卡尔城仿佛转瞬之间便失去了活力,被莫名其妙地遗弃在丛林中,这些石碑,也就成了它突然衰落的最好证明。
公元835年,帕伦克的金字塔神庙停止了施工;公元889年,蒂卡尔正在建设的寺庙群工程中断;公元909年,玛雅人的最后一座城市也只剩下修建过半的石柱……考古研究表明,整个9世纪,中央低地数以百计的城邦都在很短的时间里变成一座座死城。这些创造了无数奇迹的玛雅人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城市被荒草占据,成了被丛林掩埋的记忆。
一直以来,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们都十分好奇在那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令玛雅人凭空失踪,抛弃他们历尽艰辛所创造的文明世界?人们在蛛丝马迹中寻找线索,猜测着种种可能。
农业和生态危机导致文明崩溃是学界最常被提及的一种意见。一些学者认为,玛雅文明虽然是城市文明,却建立在玉米农业的根基之上。自古以来,玛雅农民一直采用一种极原始的“米尔帕耕作法”,说白了就是刀耕火种,砍伐森林,开荒种地。当古典期文明繁盛、人口大增时,农业的压力越来越大,人们便更多地毁林开荒。然而这样一来,由于土壤肥力不断下降,玉米产量越来越少,加上生态环境恶化、生活资源枯竭的严重问题,为数众多的农民们食不果腹,社会状况也随之一落千丈,最终导致文明的消亡。
这种猜想很像目前亚马逊雨林里的农民所面临的现状,有理有据,也很有现实意义,但问题是,在没有水源的雨林地区生活,本身就存在着无法想象的困难,玛雅人却能开疆拓土地在此站稳脚跟,说明他们完全有能力应对严苛的生存环境,文明越是繁荣,适应和改变环境的能力就越强,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仅仅因为不堪人口的压力就崩溃了呢?
所以,也有人提出自然灾害可能是这个文明消失的最大原因。在公元9世纪,因为气候变化,雨水变得愈发稀少。玛雅人居住的地方没有河流,所有的农业生产都依靠雨水浇灌,降水的稀缺让粮食产量低下,引发危机,从而导致了文明的衰亡。然而美国科学家的研究已经证明,玛雅城邦有很好的灌溉系统,有办法在雨量充沛的时候贮存雨水留在干旱时使用。事实上,中美洲的热带丛林一向都有雨季与旱季,在此生活了数百年的玛雅人应该已经习惯,何况也没有资料显示在当时有影响广泛到足以毁掉一个文明的干旱。
另外一种猜测是,玛雅社会自身严格的等级划分导致了文明的衰落。在玛雅社会中,占大多数的下层劳动者都是文盲,高深的知识掌握在少数王族和祭司手中,这些人随着古典时期繁华的结束而日渐减少以至于最终消亡,剩下的玛雅农民无法读懂他们留下的史书和资料,也就自然无法复制历史中的辉煌了。不过这些贵族知识分子又是如何消亡的呢?对于这一点人们依旧无法完美地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