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本深深,
红墙惹泪垂,
不知情郎在何处,
该把相思寄与谁?
李蕊自从被皇后接入皇宫之后,每日都呆在这景和宫中,不是拈花便是逗鸟,起初她觉得这日子备显高贵,有随身的宫女太监伺候,甚至还有太医随行,想必那徐娉婷也还没有受到过如此待遇吧。只是,唯有她深爱的那个人,总在深夜里唤起点点相思……
李蕊住在景和宫中,自然也是十分乖巧,每天都会去给皇后请安,但凡皇后吩咐的事都会恭听顺意。自信的以为,只要自己能够顺利诞下皇嗣,就能母凭子贵,更能博得这位婆婆的欢心。
这一日,她在宫女的陪同下在御花园里散步,满池的荷叶在绚丽柔和的阳光下随风摇曳,争先开放的花儿在绿叶丛间若隐若现,不远处还不时传来小鸟们欢快的吟唱,好一副唯美的的春日画卷。
或许是逐渐有了些许身量,又或许是想更好的保护胎儿。走了不多久,便找了一处亭子歇下。
正巧有两位嫔妃却刚好从亭子下面的路上经过,李蕊心想,跟这些嫔妃打好关系也是极好,日后若有错处,好得也有个人为她在皇后面前美言几句。
正在她准备下去跟她们打招呼时,却意外听到她们都对话。
“听说皇后宫中最近又多了一位妃子,可是也没有听皇上提起过!”
“你多虑了,养在景和宫中的是那燕王的妃子,好像还是位侧妃!”
“哦?区区一次妃居然也能入住景和宫?怪了,皇后不是向来看中那燕王妃嘛,怎生对一个次妃竟也如此上心?”
“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当年齐美人怀孕不慎小产,却嫁祸给皇后娘娘,如今这燕王次妃也有身孕……”
“你是说,皇后担心这位次妃会嫁祸给燕王妃?”
“你可别小瞧了这位次妃,一位能让素来独断专行的燕王在新婚不久便被迫纳她为妃的人,必定手段了得!”
“确实如此,只不过,她若是顺利诞下皇嗣,不是可以母凭子贵,又何必嫁祸给她人?”
“听说她那胎儿从怀上就不稳,能不能生下来还真两说!”
…………………
李蕊听完,如坠深渊,她的孩子虚弱不稳,她为何一直都不知道,难道是皇后刻意隐瞒于她吗?难道真如她们所言,皇后把她接近皇宫,并不是看重她,也不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而是为了保护徐娉婷?
她竭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努力不让自己的面部有任何表情的交替,可是颤抖的手已然有些不受控制,于是便故意指着不远处的假山上落着的鸟儿与那宫女说笑了一番,才徐徐的朝景和宫方向而去。
回到景和宫后,她身心俱疲,便让宫女伺候她休息了,待到帐缦放下的那一刻,似乎有一双幽怨的眼睛在里面泛着阴森森的绿光。
次日,太医按例把脉,见太医神色微异,李蕊便试探太医胎儿如何,太医只说,“娘娘请放心,胎儿尚好,只是务必要多加卧床休息,按时服用安胎药即可!”
李蕊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只见那太医却又跟着进了景和宫正殿内,神色慌张。
可皇后却依旧深情淡然的问,“如何了?”
“回禀皇后,李次妃的脉象越来越不稳,恐怕胎儿难保呀!”
皇后轻叹了一口气,“尽人事,听天命吧!”
太医便缓缓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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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热闹的街头。
朱棣与娉婷一并乘着王府的辇轿,准备去徐府探望梅娘,据说梅娘近日有些不适,途径繁华的街市时,却见有人将车马拦在了路中间,生生的把整条路都挡住了。在喧闹中听到有人在大声的谩骂与隐约的抽泣声……
于是,朱棣便与娉婷下车去探一下究竟。
只见一人站在人群中间对一位小贩大声谩骂,不时还拳打脚踢,那小贩跪地求饶,并百般哀求却不见对方有丝毫的原谅之意。
打听之下才明白,原来那人刚驾马车与小贩擦肩而过时,小贩挑货的担子不小心甩到了马车上,于是那驾马车的人便下车将那人打了一顿,并无休止的谩骂,不解气时还会是不是加上几脚……
“住手!你是何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敢在这天子脚下对百姓肆意妄为?”朱棣英眉直挺,大声呵斥道!
只见那人,终于停了下来,看了看朱棣道,“小爷的事不需要你管!”
朱棣见那人还趾高气昂,更是怒不可遏,便直接一脚踢去,那人便跪在了地上,朱棣再拔出宝剑架在他脖子上,可那人却依旧没有丝毫的悔改之心,依旧骄横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乃开国元勋诚意伯刘伯温的侄子,你,还敢杀我吗?”
众人一听,原来是刘伯温的侄子,便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想不到诚意伯,一世清明却有你这样的侄子!”朱棣说罢,便命随行侍卫将他抓起来送交府衙。
只是,娉婷细细思量了一下,便大声对众人说,“这人自称是诚意伯刘伯温的侄子,但却没有任何凭证,众所周知诚意伯清正廉洁,爱民如子,其子亦谦恭有礼,试问又怎会教养出这般横霸乡里之人!”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称是。
娉婷一见众人议论平息,便又道,“我们现在便将此人押往诚意伯府,交由诚意伯亲自处置!”
众人便大声叫好起来。朱棣让人拿了些许银两给那位小贩后,便命人押着那人前往诚意伯府而去!
回到车上后,朱棣不解的问娉婷,“为什么不去直接去府衙?”
娉婷却笑着说,“倘若去府衙,不管他是否是诚意伯的侄子,但是众人便已经认定了他是。倘若,我们将他送往诚意伯府。若是,诚意伯自然会依家规严加处置,若不是,便再转交府衙也不迟!”
朱棣听完,深以为意,“这样一来既保住了诚意伯的声名,又处置了那人,确实两全其美!”
娉婷笑着点了点头,“最主要你我皆知诚意伯为人,一个淡泊名利,家风严谨之人,又怎会教养出这样的侄子,依我看,多半是远亲投靠而来,以我攀附罢了!”
朱棣听娉婷分析的极为有理,便深感自己娶了位好妻子,内心又多了一分敬慕之情!
来到这诚意伯府,一见门庭依旧简洁朴素,娉婷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悄声的问朱棣是否还记得当年砸刘伯温门头之事。
朱棣只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便携娉婷进了刘伯温的府邸。
进到主厅,只寥寥数椅,材质也极为普通,没有那些精致茶具,更没有古董瓷器的摆设,但壁上挂的字画却极富魅力,让这间质朴的大厅增色不少。
刘伯温正在书房看书,听闻贵客降临,便亲自前来迎接,相互见礼后,朱棣便将来意说明,并命人将人带了上来,刘伯温一看,原来是老家同族的一个侄子,前些日子说要来京城求官被拒绝了,便给了些银两让他回去,没曾想却闹成了这样……
刘伯温对二位保住他声名感激不尽,却又苦于囊中羞涩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相待,便命自己的书童给二位上了两杯清茶。
娉婷端起清茶,一饮而尽,赞道,“这想必是全大明最好喝的茶水了!”
刘伯温捋了捋胡须,笑问道,“好在哪里?”
“诚意伯贵为大明伯爵,却如此清简,倘若我大明所有的官员都能像诚意伯这般,何愁江山不兴,百姓不乐?”
听完娉婷的话,刘伯温细细观其面相,又暗暗合了一下朱棣的八字,便大笑着对朱棣说,“燕王有此良妻,他日必登峰造极,造福百姓!”
朱棣未明深意,但却也十分欢喜,便与娉婷告辞离开。谁知还未及门口,娉婷便突然晕了过去……
刘伯温素知岐黄之术,便自请给燕王妃请脉,把完脉,刘伯温却转忧为喜道,“恭喜燕王殿下,王妃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