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苏武——《留别妻》
在这繁华的京师,只有静夜才会如此宁静,从大将军府的清风院里传来阵阵箫声,其声清明透彻,其曲悠扬婉转,乍一听只觉神清气爽,细细听来却又有淡淡的忧伤……
“娘,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小娉婷拉着母亲的衣角问!
“这首曲子叫《留别妻》,这首词是汉时苏武所做?”母亲慈爱抚摸着小娉婷的脑袋回答道。
“那曲呢?”小娉婷继续追问,小小的脑袋里总会有诸多的为什么!
小娉婷看母亲笑而不语,“定是娘自己所作的?”
母亲将她拥入怀里,亲吻了一下她那小小的额头,“我们家娉婷越来越聪明了!”
“娘,你是不是思念爹爹了!”
“嗯…”
“娘不用担心,爹爹定能平安的凯旋归来!”
徐夫人轻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那弯明月,眼里写满了忧伤!
“哎哟……我的肚子……”她摸着肚子,清秀的脸庞已痛得扭曲!
“快,快,快请稳婆……”徐夫人抓住小娉婷的手叫道!
“娘……娘……来人啦,快,我娘要生了,快请稳婆!!”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清风院已经忙做一团!
不久,管家便领了两个稳婆进来,来不及请安,便径直进了房间!
小娉婷守在门外,听着母亲凄厉的叫喊声,心里一直发紧,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只见丫头婆子们不停的屋里屋外跑,大家都不敢有半刻松懈!突然,一个稳婆从里面跑出来,“不好了,胎儿位置不对,是屁股先露出来!!”
“啊?这该如何是好!”小娉婷顾不得那些,直接往房内跑去,母亲是当家主母,父亲又远征沙场,现在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只有问母亲自己!
“娘,娘,稳婆说胎儿位置不对,现在该怎么办?”
可是,此时的徐夫人已经疼得晕了过去!哪里还能回答她!
见母亲疼晕了过去,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便大哭了起来!所有的人尽力的叫醒徐夫人,可是不管你如何叫,徐夫人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这可如何是好?这样拖下去不仅孩子难保,可能大人性命也堪忧了!”
听到这样一说,小娉婷咬紧牙根闭上眼睛狠狠的在母亲的脸上抽了一个耳光……
徐夫人终于醒了过来,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小娉婷问母亲现在该怎么办?
“去,请元太医!”
对,这个时候应该请大夫,元太医跟爹爹向来交好,在太医院里也是屈指可数的,对,去请他!
于是,小娉婷马上让管家去请元太医!
很快,元太医便被管家飞似的拉了进来!
元太医气喘吁吁的赶到,不由分说,立马给徐夫人诊脉,再让稳婆根据他所说的观察,他却轰得瘫坐在了凳子上!
“元叔父,我娘情况如何?”
“唉”,元太医看着小娉婷摇了摇头,“恐怕不妙呀,现在不仅是胎位不正,还有可能在胎儿落地之时有血崩的可能……”
“那该如何是好!元叔父,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母亲!”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去请太医院的妇科圣手马大人……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今日他在太医院当值,无旨不得出宫!再说,现在才三更,宫门要五更才开……”
“不管怎样,我都要去试试……!”
她跪下向元太医行了个大礼,“父亲远在边疆,母亲又遭此劫难,娉婷无人问询,素知父亲与叔父亲厚,还请叔父位娉婷主持大局!”
元太医连忙将小娉婷扶起来,“孩子,去吧!我定当竭尽全力!”
小娉婷匆匆的跑进房内,刚刚元太医为徐夫人施了针,此时她倒可以舒适片刻,外面的谈话,她也听得真切!
她握住小娉婷的手,“若有万一,好生照顾自己,照顾好弟弟妹妹们,还有你父亲……”
“娘,您放心,我一定把马太医请过来,不会有万一的!”
说罢转身便吩咐人准备快马速速朝宫门而去!
三更天的都城里,只见一匹飞驰的骏马从寂静的街道奔驰而过,马上那娇小的身影在暗夜中显得尤外矫捷,只是无人看见她那脸上始终未干的泪迹!
城墙皑皑,宫门森森,她下马请求守门的卫士给她开门,可是守门的卫士毫不留情的将她拒之于门外!
她要求见值守的统领,哪知守卫压根置之不理!
她便一直大声喊,“我乃徐达徐大将军之女,有要事求见皇后娘娘……”
城墙上的守卫大多都来自军队,而且对徐达大将军都非常的敬仰钦佩,可是私开宫门乃是死罪!谁也没有那个胆气下去开这个门!
再说,大家都未曾见货徐家女儿,倘若放进去的是奸细,那可是灭门之罪!谁又能担的起呢?
所以,大家都你看我我看你,然后都摇摇头假装不知的无奈离去!
可是,倔强的小娉婷依旧大声的喊!终于,有一名守将走过来告诉她,无论她如何叫喊都无济于事,因为私开城门是杀头大罪,再说谁也不能保证她就是真正的徐家大小姐……
先娉婷拿出拜贴,守卫看了看,可终究还是不能下定决心给她开门!
看着守将走开,小娉婷刚刚燃起的那点希望又被浇灭了,她痛苦的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如若真的等到五更天,她的母亲能等到吗?
想到此,她哭得更撕心裂肺,守卫也都被她的哭声感染了,可是又无奈宫规森严……
正在这时,一个少年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停在了宫门前!
“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宫门放肆!”他厉声问道!
守卫一看原来是四王子朱棣,便灵机一动,“见过四殿下!是这名小女子,自称是“徐达”徐大将军的女儿有要事求见皇后娘娘!”他特意说到“徐达”时加重了语气,生怕他听不到!
“哦?你说谁?徐达之女!”
朱棣便下马来到跟前,“你是徐达之女?”
旁边的守卫一看她竟没有反应,便故意大声说:“四殿下在问你话,你没有听到吗?”
小娉婷刚哭慌了神,听到“四殿下”三个字马上清醒了过来,便跪在地上拉着朱棣的衣角诉说了原委!
朱棣向来讨厌别人哭泣,可是当他看到她那双红肿的眼睛,那眼里满是忧伤与乞求,顿生出无限怜悯之情!
他一把将她扶起来,并命守卫打开宫门,守卫假意说按宫规须到五更才开!
只听得朱棣厉声道:“如若父皇怪罪,由我一力承担便是!”
于是,守卫即刻开了宫门让两位进去!看着两位远去的背影,守将走了过来!
“还是将军高明,知道四殿下最钦佩徐大将军,才把他引过来!”
“这得感谢我们圣明的皇上,如果不是皇上不让咱们的这位四殿下跟着徐大将军去征战,他哪有时间天天来宫门抓刺客!哈哈”
“皇上圣明!!!”
“不过,这徐大小姐这副模样我见犹怜,更何况是我们的四殿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