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找她了是不是?”
蒙武一回到家,就看见起莲坐在椅子上,愤怒地瞪着他。他实在不想理会她,这些年他觉得很累,仔细回想一下,仿佛从没有一件事是他真正想做的,他永远都被推着走,莫名地收下了玉佩,常常做不知所谓的梦,还见到了梦里的人,和九头怪物搏斗,甚至喜欢了多年的女孩,突然变成了狐妖,他开始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会不会他一直在梦里,如果醒来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在醒着的那个世界里,他和月升在一起了吗?
“你不说?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起莲朝屋里吼了一声,蒙武听见她跑了出去,她的老奴在后面喊着“夫人”。他感觉又回到了儿时,起莲被他惹哭,她的奴仆把她抱起来,说着“小姐别哭”。原来这么多年,他们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爹爹,帮帮我!”蒙毅在院子里喊他,他走出去,蒙毅指着井,“我的竹简掉下去了!”
蒙武放下水桶,摇着转轮,在拿到竹简的那一刻,外面有人喊他:“蒙将军!”
他走到外面,来人是府衙的小厮。
“蒙将军……”那人面露难色。
“怎么了?”
“还请蒙将军到府衙去。”
他来到府衙,却看见起莲跪在地上正哭着,郡守看见他来了,面带讨好地站起来。
“怎么回事?”
“呃,将军夫人来,状告将军与山村民妇通奸。”
“什么?”蒙武不可置信地看着起莲,“你说我……通奸?”
“请郡守大人治他的罪!还我公道!”
“这……”郡守看看起莲,又看看蒙武,一个是先王御史家的女儿,一个是官拜上卿的将军,他不知如何是好。
“蒙将军,大王有请!”中车府令赵高来到府衙,请走了蒙武,郡守送了口气,开始劝解起莲。
起莲看见蒙武走了,一时也没了主意,只好回到家里,思量着下一步该如何。这场闹剧,仿佛就这样轻易拉下帷幕。
“赵大人,不知大王找我有什么事?”
“将军去了便知。”
“将军,快坐!”秦王看见蒙武来,便招呼他坐下。
“不敢!不知大王召我,所为何事?”
“将军家中世代忠良,听闻将军的两个儿子文韬武略,十分聪慧,日后必成大器。”
“大王谬赞。”
“将军知道,先王早逝,寡人年纪尚小,朝中事务皆由太后和仲父把持,如今太后更是,与那嫪毐……想必将军也有耳闻,寡人想,夺回朝政,不知将军可愿相助?”
眼前的少年已不再如当初那样怯懦,他已是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眼中不再充满恐惧,取而代之的是熊熊野心,他想要掌握一切,成为真正的王。
“臣愿为大王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蒙武回到家中,看见起莲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我,就此别过吧。”
起莲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明日一早,我们便去官府解除婚约。”
“我,我只是不想让你被狐妖迷惑!你若实在不肯,将她纳回来便是……”
“我和月升,不曾有过任何苟且之事,一切都是你听信谣言的结果。”
“不要,不要休了我!”
“你带来的嫁妆我会三倍归还,明日我便将你送回家里,亲自与起大人解释。”
“武哥哥……”起莲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以后你若是想孩子们,我会将他们送去跟你相处几日,但你不要再踏入我府上一步。”
“武哥哥,你当真要如此绝情吗?”
“是你一直猜忌,让我们的生活不得安宁。”
“我猜忌?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一天!你有过吗?小时候,从你认识月升那天起,你再没正眼瞧我一次!我一直想着,长大了就好了,我嫁给你,你肯定不会惦着别人了!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为了一只狐妖要休了我!”
“我已经不想和你解释什么了,月升是不是狐妖,和你我有没有情意无关。”蒙武越过她,想走进里屋去,被起莲一把拉住。
“武哥哥,你别赶我走!大不了,大不了我认她做妹妹,让她作为媵妾嫁到家里来!只要她不伤害我们的孩子就好……”
“你怎么还不明白?我对你没有半分情意,和月升无关,和任何人都无关!”蒙武挣脱她的手,不再理会她。
起莲蹲下来,放声大哭,蒙恬和蒙毅跑过来问她怎么了,她看着两个孩子,抱住了他们:“你们的爹,要休了我!”
两个孩子面面相觑,蒙毅随后也跟着起莲哭了起来。
蒙恬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从小到大,他虽然看起来刚毅坚强,整日只知道习武练剑,但他心思敏感,早早知晓,父亲和母亲,绝不像外人看起来那样恩爱,他们从不吵架,父亲对母亲格外容忍,这些都和旁人家里不同,人人都说蒙将军尊重妻儿,可他隐隐觉得,是因为父亲根本不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