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吉提是湾流堡里一名略有实力的商人,是湾流堡中少有的不直接依靠奴隶贸易发家的商人之一,在他生意最鼎盛的时期,他名下的三家布料商店提供了全城一半的布料需求,这足以让他财源滚滚,那时节,他甚至有打算把生意做到临近的领地去,当然,如果领主同意的话。
但是很可惜,湾流堡繁盛的时代过去了,随着奴隶贸易的禁绝,大家的生活拮据起来,大量的人口离开了湾流堡,布料也卖不出去了,他不得不关闭了其他两处布料商店来降低成本,但是现在也快撑不住了。
一脸愁容的的米吉提趴在自己的账本上,这几天他反复计算着开支和收入,自己一直在亏钱,如果再这么亏下去,自己不得不抛弃这里的根基,去寻找新的生意来源了。
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传来,他的长子,吉姆尼,他一脸兴奋的快步走了过来,摇晃着手里的一份请柬高兴的对他父亲说道,“父亲!快看,领主府的请柬!领主邀请咱们去她的城堡参加宴会!”
米吉提一把抢过了自己长子手中的请柬,恼怒的看着他“都这么大了,还是沉不住气,你这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我将来怎么放心吧生意交给你。”
吉姆尼畏缩的低下了头,不敢回答。
米吉提拆开了邀请函看了起来,心中充满担忧,自从这位新领主到来之后,每年只收两次税,一次是圣徒日,一次是降临日。这原本是好事,但是米吉提还是充满了担心,没有哪位领主是不贪婪的,自己所知晓的每一位领主,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土地上挖地三尺。就算偶尔真的有善良的领主,他手下的骑士们和下人们也绝对不是易与之辈。
他打开了那封邀请函,上面简单的写着宴会的时间和地点,以及一些要求,是一份中规中矩的邀请函,丝毫没有提及收税和金钱的事情,只是提及了领地的安全和队领地繁荣的担忧。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这份邀请函本身就是一个信号,显然,这位领主开始目光投向了商人群体,祂必定有着什么计划和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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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的时间定在了下午,地点在领主府的前厅,只有那里足够宽敞装得下所有人。
安吉管家威风凛凛的在前厅站着,他就像一个指挥家一样挥动着手臂,把仆人和临时雇来的佣人指挥的团团转,在前厅里忙前忙后的布置着。
周原平已经被桑吉嬷嬷打扮的神采奕奕,今天他可是主角,虽然他只想穿的整齐整洁就足够了,但是桑吉嬷嬷还是强按住他,把他裹得跟粽子一样。现在他觉得自己动一下都费劲,尤其是后腰,那里像是装了一块铁板一样让人难受。事实上确实装了一块铁板,那是用来防止刺杀的。
很快,一辆马车向着领主府驶了过来,一位商人打扮的中年女性擦着自己额头的汗走下了马车,周原平昂着头迎了上去,就像教科书一般标准的礼仪迎接着面前这位客人。
很快,客人们络绎不绝的到来了,周原平一一迎接应酬,应对的十分得体。
宾客中主要是商人,以及一些军队成员。包括前方的三处营地也都有派代表来,这是周原平要求的,帕特丽夏给他们谢了信。他们的支持对于即将进行的计划至关重要,毕竟接下来的计划怎么也避不开他们的势力范围。
新来的商人们看到前厅中有些许带刀剑的人时,还有些迟疑和害怕,但是小心问过身边人他们的身份之后,狂喜就填满了脑海,银币的气味瞬间充满了鼻腔和脑海,他们礼貌的行礼和解除,私下里说悄悄话和串联,而在周原平口中不小心透露出,领主身体似乎不佳这条消息的时候,商人们几乎要沸腾起来。银币,河流一样多的银币似乎又要开始在湾流堡中流淌了。
很快,大部分宾客已经到齐了,在周原平的安排下,大家纷纷落座,小声的交头接耳等待着宴会的开始。这时,一阵咳嗽声从二楼传来,众人向上看,帕特丽夏在二楼伸出了脑袋来。她形容憔悴并且伴随着咳嗽,一身青衣衬的她虚弱无比。
周原平看了只想比个攒,女人果然天生会演戏,这演的可真像。
“今天的宴会就让周来招待您们吧,他是我的顾问,能够代表我的意志,我的身体不甚舒服,就不招呼你们了。希望你们能玩的开心。”说罢,帕特丽夏起身离开二楼,回到城堡深处去了。
这引得宾客们窃窃私语起来,毕竟帕特丽夏平时在自己领地上总是一副莽夫,彪悍,女强人的强硬形象,很难想象楼上那个虚弱憔悴的女性就是自己记忆中的领主大人。
周原平挥手压下了宴会厅中的嘈杂,念诵了宴会致辞之后,便挥手示意宴会开始。
聘请来的乐师们开始款动丝线演奏出轻柔的音乐,精美的食物和香甜的果酒在侍从们的手中流水一样的端了上来,大家举起酒杯共同祝愿领主圣灵安康之后,就一起痛饮说笑起来。
宴会的节奏在周原平的安排下进行的很好,有音乐,有美食,他还请来了一些舞娘前来表演,在酒精和舞娘裸露的皮肤下,宴会很快热烈起来。
就在大家酒足饭饱之后,周原平用酒杯敲了敲桌子,示意乐师和舞娘离场,大家这才从狂欢中回过神来,看着这位体型消瘦的领主顾问傲然挺立的身姿,显然,正题要来了。
周原平举起了酒杯说道,“领主圣灵安康。”
大家一起举杯痛饮,“领主圣灵安康。”
周原平放下了酒杯,一脸的沉痛,他用沉重的语气对大家说道,“领主虽然安康,但是领民们却不能够安宁。不知道大家听说了消息没有,前方的石松营地遭到了异族人的袭击,又有好几名忠实于领主的领民牺牲了。”
大家互相看了看,只是被蜥蜴人杀了几个无关轻重的农民而已,这算什么大事,领地上每天都会死人。但是领主顾问既然这么说了,大家就都只要附和着表示哀痛。
“领主很愤怒,她告诉我们我们必须反击!”周原平狠狠把酒杯摔在地上摔得粉碎,“我们必须打击那些蜥蜴人,让那些蜥蜴人付出代价!”
“耶!”军人们瞬间开心起来,举起酒杯大声的回应着。“付出代价!”只要能打仗,军功荣耀和利益就能滚滚而来。
商人们面面相觑,不明白领主打仗喊自己过来干嘛,也只得举起酒杯回应着,“对,代价。”
周原平暗暗叹了口气,这帮子商人怎么还没有这群肌肉发达的军人反应快,只得又说,“这次行动不比往日,领主希望商人们也能一同出力,为领地的安全和‘利益’作出一些贡献。”周原平在利益上加重了语气。
一提到利益,商人们敏锐起来,其中一位胖胖的商人站了起来“恕我直言,这位大人,军人们上阵杀敌,我们这些商人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我们这些人能够帮上什么忙。哦,当然,如果是军费和物资的话,我们倒是能够展示一些忠诚。”,周原平知道,他是河谷伯爵的家臣,也是是湾流堡奴隶贸易最大的代理人。
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自己终于能引入正题了。周原平一把抓过他的手,感激的说,“领主会明白你的忠诚的,帕特丽夏大人是一位善良且慷慨的大人,只要大家肯处理,是绝对不会亏欠你们的,只要愿意出力,领主大人必有赏赐。”周原平对着这位大商人挤了挤眼睛,“比如说,帮你家的那位大人解决一下劳力问题之类的。”
这位胖商人很快明白过来,一身的肥肉开始快速的抖动起来,看的周原平一阵恶寒。“当然!当然!我们当然愿意出力,我们可是领主最忠实的仆人!。”他激动无比,单膝跪地,反手抓住周原平的双手不住的亲吻,这让周原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其余的商人们很快反应过来,这位胖商人是做什么的,大家都清楚不过了,能让最大的奴隶商人这样的激动和欣喜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努力贸易的禁令。大家纷纷激动开心起来,一齐向着周原平表达着对领主的忠诚和仰慕。
周原平伸出手把大家的声音压了下去,说,“领主大人会理解大家的忠诚和仰慕的,但是也希望大家理解,领主大人毕竟是马伦那领主大人的遗孀,她还是想继承她丈夫的意志的。”
听到这里,大家纷纷低下头,情绪显而易见的低落下来。这片土地的衰落和大家的拮据,都是因为马伦那领主的贸易禁令导致的,大家并不是很想提及这位前领主。
“特丽夏领主希望自己的土地是一片圣洁和干净的土地,不想自己的土地沾染异族人的鲜血和肉体。但是帕特丽夏领主又是仁慈的,她不忍心大家出力还得不到好处。”周原平笑了笑,压低了声音,“所以,领主大人决定,只要能够打败蜥蜴人,把松溪营地赏赐给我们,作为我们惩戒蜥蜴人的鼓励和奖赏。感谢领主的慷慨吧!帕特丽夏万岁!”
宾客们思考了一下,松石营地被袭击,怎么会把松溪营地作为赏赐呢?很快的,大家迅速反应过来,看来是领主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专门划出了一块地交给商人们用来做奴隶贸易,这样,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情,领主也可以一口否认,把一切罪过推到商人身上去。这似乎会在以后引发一些问题。
但是商人们会在乎这些吗,不会,那可是成百上千的利润,大家怎么肯放过,大家纷纷兴奋起来,一起举杯感谢领主的慷慨和仁慈,念诵着赞美领主的诗篇和经文,开心到无以复加。
周原平也一起举杯庆祝,只是在趁着喝酒的功夫,轻蔑的笑了一下。
一群老鼠已尽入网中。
米吉提听到周原平暗示奴隶贸易要重新开放的时候,心里开心极了,他忍不住的和身边的人碰杯痛饮,又一遍遍的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资产和财货,推算着自己将会赚到多少金钱和利益,他不得不大口的喝酒,才能止住自己不把金币这俩字从嘴里跳出来,显然,这位帕特丽夏领主并不喜欢把金币这俩字提出来,这有失体面。
他看到那位叫周的异乡人管事看着自己走了过来,不由的心神激荡,这位管事应当会在以后的贸易中担任帕特丽夏领主的代理人,自己可要留下一个好印象才行。他激动的站了起来,举起酒杯向这位管事致敬。这位管事似乎是一个谦逊而且温和的人,他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与自己亲切的握手攀谈,在最后的时候,这位管事轻轻的拥抱了自己,在自己的耳边说道。“明天下午再来这里,领主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