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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噩梦与黎明 Nightmare & Dawn

此时,星辉的眼前一片黑暗。

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个光点。

他仿佛走在没有尽头的走廊里,伸出手想去触碰那个光点,然而迅速被黑暗吞噬,坠入无尽的隧道尽头。

他仿佛听到周围不间断炮火与枪声,如同倾盆的暴雨,这些声音逐渐放大,越来越激烈。脑海里有一个声音不断重复着相同的话:

“星辉,你的任务是,在我们彻底被宏能反噬之前,终止武器……”

……

------------

“第一次入侵”

第460天——

黄昏高轨道周期

尸壳如潮水一般恐怖的进攻逐渐挫败了腊玛人的斗志,随着时间的流失,一座座城市化为废墟,变成了尸壳再造和孵化的场所。

腊玛人凭借仅有的产能不断进行战略收缩和防守。由于宏能采集受到限制,他们的宏能武器出现了严重的短缺,常规的热武器威力相差甚远,难以对尸壳产生有效的打击。

随着湮灭的力量一步步推进,腊玛人的“仲裁者”系统的所在地——工匠谷被围攻。

在长达几个星期的战斗中,作为最重要的战略要地,工匠谷如同绞肉机一般吞噬了无数战士的生命,然而并没有扭转它即将面临失守的悲惨命运。

如果腊玛人失去工匠谷,他们将失去与仲裁者系统的联结能力,那么以信息作为资源配置基础构架的腊玛人文明也将顷刻间如同一盘散沙,整个腊玛尼亚(L'amania)也将很快不复存在……

腊玛军兵团在工联的最高决策指挥下,决定启用编号为T09的宏能武器,行动代号“空罐”。

——

“长官,请你马上离开这里,城市即将沦陷……”

这是一名腊玛尖峰战士。他的身体已经破损不堪,发黑烧焦的护甲残片覆盖在受伤的躯干上,他的双腿已经扭曲变形,即便如此,他仍然坚守自己的岗位,直到此时仍然在执行上级的命令。

星辉把腊瑟枪举起来抗在肩上,肩上禁卫部队的标志在黄昏的光辉中闪闪发光,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脚仿佛被两块磁铁牢牢吸附在地面。

“请马上撤离这里,我们的武器即将发动!”

星辉无视这名士兵的请求,他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那名士兵仍然试图阻止他:

“这里已经失守,上级已经下令所有幸存者撤退,我们要用终极武器破坏尸壳的感染桥。这里的所有物质将被武器吞噬。请马上离开这里!”

星辉停了下来,说道:

“有时候不切实际的希望,可能是一个文明能够延续的另一种动力。浪漫主义并不会拯救我们,但我们的代价已经太大了,这至少值得一试,我的任务就是阻止武器吞噬这里。”

那名士兵听到这里,努力将残破的身子站直,向星辉敬了一个军礼:

“腊玛永存……”

星辉回礼:

“工匠永存!”

星辉继续向前,他逆向行走在撤退的人流中,看到为了守护这座要地而阵亡的士兵的尸骸堆积如山。

那些忙碌的战场清理机器人此刻已经无能为力,他们凌乱地盘旋在海量的尸体周围,计算着哪些零件可以被回收利用,如同恼人的苍蝇。

向下望去,底部的城墙即将被攻破,那里的火光四溅,枪声与惨叫声不断,仍然有战士在进行最后的抵抗。

一座巨大的炮塔缓缓倒塌,崩坏的金属碎片与尘埃撒向空中。

天空中一道道连通倒影世界与实体世界的感染桥如同巨大的彩虹,源源不断地输送着尸壳大军。

那些桥就如同流淌着毒素的血管,侵染着地表每一寸土地。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炮声,一个闪光缓缓从天空中划过,如同一颗流星。

星辉随着那个闪光的方向,加快速度跑步前进。

就这样不知道追逐了多久,那个闪光终于在远处的高坡上落下。

那便是终极武器T09。

……

星辉跳过障碍,进入到一片被轰炸产生的裂缝地带。

这里已经没有驻扎的任何部队与幸存者了,到处是被杀死的尸壳,流淌的黑色血液已经将地面完全覆盖。

这时,星辉在岩石的另一侧,发现一名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战士,他的身材硕大,是大熊座X型老式重装甲型号。

这名战士受到了重创,他的腊瑟枪因搏斗和掉落在一旁。身上躺着已经死亡的尸壳。

星辉走到跟前,那名战士声音微弱地说道:

“我们,永不投降,我们不会输给……这些低等生物……腊玛的文明,文明……”

星辉打断了它,一把抓起他厚重的肩膀将他拖到了旁边的一个巨大岩石的凹陷处。

星辉站起身,说道:

“……腊玛的文明不会熄灭。”

那名士兵叹了口气,他努力保持清醒:

“我,没法战斗了……”

“你表现得非常英勇,战士”星辉回答道。

士兵表现出一股痛苦和恼怒的情绪,他攥紧了拳头,而另一只手则在之前的战斗中彻底失去了知觉:

“我看见闪光了,我们的……终极武器。啊!该死,本应该早点用的,一定是仲裁者的算法出了问题,影响了高层的判断……牺牲了这么多同胞。”

“如果你见识过那个武器的威力,你就会明白为什么要在最后使用它。一旦目标达到,我会不惜代价阻止它继续启动,这是我的任务。”

星辉站起身来,

“如果到那时,你仍然幸存了下来,或许你会被回收重铸。”

这时,远处的终极武器已经启动。

周围的地面开始颤抖,地面的石头和液体全部飘浮了起来,震耳的轰鸣声贯彻了整个大地。

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晃动。

这名重装战士用尽了力气说道:

“我身后的这些岩石庇护不了我,无论怎样,我短暂的生命奉献给了腊玛人的荣耀。感谢您救了我,禁卫部队的长官,请问您的代号?”

“星辉。”

“我的代号:火车……祝您任务成功,长官,我们来世再见。腊玛永存!……”

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如同午时最猛烈的太阳普照大地。

所有飘浮起来的岩石迅速落下,随之而来地毯式冲击波伴随着几百度的高温热浪顷刻间将一切化为火海,万物尽焚。

尸壳也顷刻间灰飞烟灭。

马上,伴随着一阵轰鸣,第二道光以射线的形式横扫天空中的感染桥,那些贯通两个世界的巨大结构瞬间断裂,化为无数血肉的碎片不断倾泻下来。此时第二波热浪袭来,大地化为了焦土…………

——

星辉仿佛感受到了那股热浪,他猛地睁开双眼,挣扎着翻身站了起来。

刚才经历的一切,都仿佛是一场梦。

然而腊玛人的“梦”并没有丰富多彩的再加工,它们是对既往事实的重演,这种机制能够帮助他们在恶劣的环境中不断对过去的行为和经历进行复盘和深度反馈,从而调整未来他们应对现实的表现。

换句话说,这些都是他们的记忆,只不过这些记忆由于存储机制的不同比其他种族的长期记忆更加准确。

这种无限往复的循环也经常让他们不断经历重复的内容,陷入在无尽的苦恼之中,既是恩赐也是诅咒。

星辉稳定了一下自身的机能,他已经彻底从溶血蛭的毒素中恢复过来,并且远比他预估的要快很多很多。

他能感受到自身的能源电池已经全满,全身充满了力量,各项系统恢复如初,有一种类似被系统重铸的感觉,这简直神奇到让他自己也无法准确判断到底经历了什么。

“一个又高又瘦的黑影”他模糊地回忆到。

那一定是救助了他的人。

“难道他使用了宏能?那就应该是……”星辉思索了一阵。

“你很幸运,那孩子选择救了你!否则你已经死在我手里了,因为我不欢迎腊玛人。”

只见眼前一位老人坐在特制的轮椅上直直地盯着他。

老人带着磨破边缘的护目镜,这种老式护目镜一共有四个镜框,原本是为了低命族冲锋队保护复眼而设计的,由于异常的结实耐用,便成为了一种特殊的选择。

老人的轮椅则是由特殊的钢材和软木打造,拥有八条可以独立运动的机械假肢,这与腊玛人仿制的鼠妇运兵车效果类似。这种看起来古怪的轮椅在这片地区出现也并没有显得突兀。

“你是谁?”星辉警惕地问道。

老人吸了一口烟,吐出了浓浓的烟雾,笑道:

“嗯,古卡贡烟草……稀有的恶魔不是吗?我抽不惯其他的烟,太水了,软弱,那种没有历史洗礼的感觉,你懂的。只有这种烟草,啊……”老人做了一个手势,头微微抬起,表现出一种沉醉的状态,“……只有这种烟草,带有枪火的味道,和无尽的欲望,才能称得上是烟,年轻人。”

星辉猜到眼前这名老者可能就是整个设施的拥有者,也是自由兵团时代最后的传人。他或许和这座岩河油井一样年老。

从老人沧桑而苛刻的眼神来看,他透露的保守和固执是他一生经理的沉淀。或许腊玛人与他的族群有着冲突的过去,这也正常,毕竟自诩清高的腊玛人与其他族群向来不会和谐统一。

老人舒了口气,轻蔑地看了星辉一眼,继续说道:

“你们腊玛人,号称对信息全知全能,大都是自负的瞎话,对于边缘世界发生的事情你们一无所知……咳,我就是老矿长。”

老矿长让轮椅缓缓前行,一边说道:

“安雅把你带到这来,啧啧,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会选择帮助你,或许有他的理由。但是,士兵,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我原本抱有幻想,期待这一天不会来临,显然我过分乐观地估计了这片土地的闭塞程度,消息还是走漏了。”

星辉知道,像维卡一样的探子遍布整个地表,即便是在更加边缘的地带,只要有足够的诱惑,他们早晚能够挖掘出有用的消息。

老矿长示意星辉跟他一起走:

“来吧,而我们两个有些话要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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