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有空,陪我过个冬。
不知不觉已是初冬,接近年关,糖果厂的生意贼好,以前一周才会有一个奶糖的订单,现在两三天就会来一个,而且量大,要货时间也急,然后就是加班加点的赶,一次连续上了24个小时,等到老板娘通知任务完成时,蚂蚁的腿站得都没有知觉了,等能动挪到河边洗澡时才感觉,清晨的河水也有些许刺骨了。蚂蚁深深吸了一口气,闭眼沉入水中,不看不听也不想,憋气到极至,再突兀地象鱼儿般跃出水面深呼吸,一切的疲劳全消,然后人也精神了,居然睡不着了,就是那种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很疲惫需要休息,但大脑却又特别清醒的难以合眼的难受感觉。这种状态持续到月底。
在月底结工钱的时候,扣除房租和伙食费,蚂蚁和琴看着手里那屈指可数的几张十元票子,深深地体会到这生活的生活艰辛,活着很难,更别说蚂蚁家还背着十几万的债务了。
也正在此时,琴的男朋友找来了,是她的高中同学,据说是和家里要了点启动资金,打算开个夜宵摊,夫妻档正好。
所以仨人行变两人行,最终又成了蚂蚁孤家寡人一个。
糖果厂没有了人分担房租,也没有了人一起做饭吃,当然干不下去了,蚂蚁又得另找工作了。
还是那家职介所,还是那个尖酸刻薄,老熟人了,当然只是蚂蚁对尖酸刻薄熟,尖酸刻薄早已不记得蚂蚁这号小人物了。所以蚂蚁突然又有了一个省钱的想法,她可不想把口袋里刚捂出一点温度的几十元又掏出去了,不是有种职业叫间谍的嘛,蚂蚁就暂时客串下。人家间谍谋的是国家机密,蚂蚁只想谋一份招工信息。
“大姐姐,你好啊,我来想找份工作呢,有合适的没?”蚂蚁很天真很小白地问,反正她长得廋小,小风曾经还说她是十五六岁童工呢。
“找工作?有,酒店旅馆服务员,饭店传菜员,招待所服务员,然后还有一些坐台的小姐,夜店卖酒的,随便你挑。”尖酸刻薄还是当初那个调调。
“大姐姐,你看这个坐台的小姐,夜店卖酒什么的,你也不会让小妹我去对吧,一听这名就会让人想歪了,姐姐,你给挑个合适的呗。”蚂蚁往尖酸刻薄靠了靠,以示亲热。
“也对,做服务员吧,刚好老街那有个旅店要招个服务员,人家是正经生意,不作怪,工资也合理,包吃住。”尖酸刻薄象是良心发现,很是善良地说。
蚂蚁正想夸她两句,还没来得及开口,尖酸刻薄下半句来了:“交钱,介绍费30元,交了钱就带你去报到。”
“喀,”蚂蚁噎了下,“姐姐,我今儿出门可没带钱,能免费不,发了工资就补给你。”
“没钱?没钱你来职介所?老娘也是要喝水吃饭的,小毛孩子别捣乱,影响我做生意,出去出去!”尖酸刻薄又原形毕露。
唉,善良不过三秒。
蚂蚁被撵了出来。
不过,信息量也差不多了,老街旅店,蚂蚁根据这些很轻松地找到了这家正招工的小旅店,接见她的老板娘是个真正的慈眉善眼的老太太,大概六十来岁吧,二话不说就接受了蚂蚁,二十来分钟就打听出了蚂蚁的年龄家庭情况及最近的经历,当得知蚂蚁在糖果厂的工作时,老太太一脸的心疼,直说怪不得这么廋,原来是被那黑作坊虐待的,没事,来奶奶这就好了,奶奶炒几个好吃的菜给你补补。
晚饭时,蚂蚁才知道,奶奶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儿子,他才是正牌老板,还有个十几岁的小孙子,儿媳妇听说是外出做买卖了,常常在外面跑,很少呆家里。
但老奶奶对蚂蚁是真的很好,工作手把手地教,什么打扫卫生,换洗被子什么的,其他的接招查房什么的也不要蚂蚁沾边。做饭的时候,蚂蚁也会去打下手,奶奶也会教蚂蚁什么菜要怎么炒才好吃,一老一小其乐融融的,让蚂蚁感觉到了一丝家的温暖。奶奶还逢人就夸蚂蚁勤快,懂事,嘴甜,还说来了几天脸色也好了,有点红润了,打算再把蚂蚁养胖点。
很温馨,蚂蚁以为就会这样幸福地过下去,至少能渡过这个冬天。
其到这家的老板娘回归。
老板娘回家的当晚,深夜时份就敲开了蚂蚁的门。
“你怎么能随便开门呢?”老板娘在蚂蚁的小床上坐下,并示意蚂蚁也在她旁边坐下,“以后晚上不可以随便开门,就算是你叔叔,也就是老板来叫门,也不可以开,知道吗?”
“好的。”蚂蚁听不太懂,为什么不要给脸上老是带着微微笑的老板开门,万一是晚上有什么急事需要帮助呢,但还是在老板娘的目光逼视下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之前那个服务员,也住在你这个房间,就不正经,所以,我把她赶走了!希望你不要步她后尘!”老板娘的目光还是那么逼人,冰冷刺骨感,象X光,带着透视,直视蚂蚁内心深处。
“老板娘?我听不大懂,什么叫不正经?”蚂蚁弱弱地问。
“也是,还一个小毛孩子,你肯定不懂,哈哈,早点睡早点睡吧,阿姨走了。”老板娘象是突然想通了,站起身就走,开门出去后还不忙吩咐蚂蚁赶紧来栓好门。
老板娘走后很久,蚂蚁还是有点莫名其妙。
多年以后,蚂蚁才回过味来,那晚的老板娘为什么要跟她那么样的谈话,女人的通病,常年在外的女人的通病,可惜了,当年的蚂蚁啥都没懂,老板娘那一套没有用武之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