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0,男寝A410。
“怎么回事……这么热。”
睡在上铺的张坦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喃喃道。
半睁开眼睛瞄了一下,一个黄色的指示灯让他找到了热源。
“靠,谁把空调打开了?”
寝室狭小的空间里,正对着空调的他无比难受,腾腾暖气让他口干舌燥。
“呼——不行,我得喝点水。”
强撑起身子,张坦翻身爬下床,在书包里翻找着水杯。
“空的……”晃了晃杯子,张坦舔了舔自己干得起皮的嘴唇。
“接点水去吧。”
南方的冬天,空气干冷导致口渴是常有的事,一旦中招就无比难受。
尤其是像张坦这种有张嘴睡觉习惯的人,那是从嘴唇尖儿干到了嗓子眼儿。
反正走廊上南侧饮水机离的也不远,就几步路,披上一件睡衣,张坦打算快去快回。
拿着水杯打开寝室门,张坦望了望黑咕隆咚空无一人的走廊,一股惧意涌上心头。
但最终生理需求还是战胜了心理需求。只不过张坦在去接水的那几步路上不自觉地小跑了起来。
“只是黑而已……再说了,苟乐那几个还在屋里睡着呢,依稀还能听见鼾声呢……”
张坦一边自言自语自我安慰,一边慢慢镇静下来。
“嗯?没水?怎么搞得!”
按了两下饮水机的开关,水龙头毫无反应。
“算了,那我忍一忍,先回……”
“砰!”
一阵响亮的关门声震得张坦一个哆嗦从头打到了脚,他猛地回头,只见自己的寝室门不知为什么关上了。
一瞬间,他意识到两个惊悚的问题,一是他没带门卡,二是他没戴眼镜。
“应该是风……应该是风……算了……我先去接水,然后找大伯借公用卡,对嘛,咱们寝室还有大伯,我怕什么……”
快步跑到了北侧饮水机旁,张坦打着哆嗦去摸饮水机的开关。
就在这时,呼呼的晚风声中,一阵清脆响亮有节奏的声音从北侧楼梯间传来。
“哒,哒,哒,哒……”
一股寒意从张坦猛颤的心头涌起,这……这个逐渐逼近的声音,为什么这么像……高跟鞋?
男生寝室楼……深更半夜……高跟鞋?!
巨大的恐惧笼罩了张坦,于此同时,一股花花的水声传来。
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出声的并不是水龙头,而像是饮水机下面的什么东西。
一些液体溅到了张坦的脚上,他不自觉地一动,却又好像碰到了什么,嗙啷一声。
揉了揉近视的眼睛,张坦看到饮水机下源源不断地涌出了一股鲜红的液体。
是血!
张坦眼珠好似要夺框而出,脚下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他想尖叫却刚好卡了干燥的喉咙,一声也没发出来。
汩汩水声中,那个高跟鞋的声音更清晰了,而且好像……已经走到了他身后三楼通往四楼的那层楼梯。
“哒,哒,哒……哒。”
脚步声停在了他的身后。
崩溃般的恐惧让他压根不敢回头,而是拼命想逃走。
可在浑身发软的情况下,他的挣扎和地上的液体导致了第二次滑倒,脸的朝向让他迫不得已地看到了声音之源。
楼梯口没有人影,声音也不知何时停止了。
目光向下,一双鲜红的绣花女鞋静静地站在那里。
“啊!!!!!”
一声尖利的惨叫划破夜空,与此同时,一股温热从张坦两腿间流出……
……
清晨。
“铃——”
起床铃响,易小有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下铺的赵封侯一把拉开窗帘。
阳光洒进寝室,又是一个美好的早晨。
“呼——呼——”
一阵阵的鼾声有节奏地响起,易小有一边穿衣一边朝左下方探了探脑袋。
“广宁还没起啊?”
“他?昨晚估计兴奋到凌晨才睡。”
赵封侯笑了笑,咂摸了一下嘴。
“不过昨晚确实刺激……”
赵封侯的话让易小有也回忆起昨晚的那场“精彩演出”。
除了第一轮的准备外,第二轮的“正式表演”也十分的成功和精彩。
最开始关上A410寝室门的,是早就提前躲在南侧楼梯口的孙广宁,他猛拉一把门后从张坦的视野盲区又溜回了楼梯间。
北侧饮水机那儿自然是赵封侯的杰作,他把饮水机后的接水管拔掉后又在地上指定的位置放了一瓶红墨水。
至于高跟鞋的声音和突然出现的绣花鞋,是他先用指节敲击台阶一级一级走上去,又在放好鞋后快速闪身到五楼的产物。
稍微有些遗憾的是没能按事先想的把借大伯的东西还回去。因为当时张坦的叫声实在太响,几乎把全楼都吵醒了。
于是附近的寝室纷纷开灯开门,傅大伯也被惊醒,匆匆赶了上来,他们也就不再逗留,趁乱溜回寝室了。
“哈——欠——”
听到易小有二人的讲话声,孙广宁也悠悠转醒,眼睛半睁半闭得就开始嘟哝。
“真绝啊,真绝!”
收拾最快的赵封侯此时已经打开了寝室门通风透气,抬眼望去,对面一排的寝室全都还黑着灯。
“估计都是昨晚被惊醒,没睡安稳啊。”
作为当事人之一,赵封侯自然是近距离领教了张坦超级男高音的厉害。
“呵,那张土蛋昨天不还一脸的运筹帷幄么?结果比方希社会性死亡得还早。”
彻底清醒的孙广宁一跃下床,话语间还带着昨晚的亢奋。
“一起吃早饭?”
第二个收拾好的易小有看向孙广宁。
“嘿,那当然好,等我两分钟!”
孙广宁抓起外套和毛巾,冲进洗手间迅速洗漱。
一分零四十七秒后。
一行三人整整齐齐地下到一楼,清晨的风穿过宿舍大门扑在脸上,清新宜人。
一旁的生活管理室里,傅大伯正愤愤不平地向同事老张发着牢骚。
“你知道那小子有多过分吗?擅自拿咱们这的空调遥控器给自己屋打空调就算了,竟然还偷我给阿琴准备的鞋!”
“嚯,胆大包天呐!这个算违纪了吧?”
“何止啊,我待会儿就向领导反映,给他弄个通报批评!昨晚那小子还整了一地红的黄的墨水,还好我及时赶到,否则不知道要干出什么事儿呢!”
“噗!”
孙广宁听到这,实在是憋不住了,赶紧快走两步迈出寝室楼,放声大笑起来。
……
食堂里,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学生们聊着各种校园琐事。
易小有三人坐了一桌,表面上看起来是在默不作声地埋头吃饭,实际上六只耳朵竖得跟雷达似的。
“诶诶,你听说了吗?就是方希和刘文的那个事儿。”
“当然啦,我知道,他们昨天和好了。”
“哎,不是这个!你知道他们是为什么和好的吗?是方希给刘文直接跪了!就在那片小树林……”
这是隔壁桌一对早起的情侣。
“昨晚你们听见了吗?”
“你也听见了?就是那声惨叫对吧?”
“对对对!太瘆人了!”
“啧,你们知道是谁吗?我当时就在现场,是张坦!而且啊,他还……”
这是端着餐盘路过的三个男生。
“你们说,这两件事谁能站上八卦的头版头条?”
听了一会儿,孙广宁好奇地问道。
赵封侯沉思了一会儿,仔仔细细地分析了一下。
“男寝惨叫,听到的人多,又带点悬疑色彩,比较刺激,张坦失禁的真相更是有爆点;方希下跪,涉及刘文,牵扯男女两性,容易传播,而且讨论性强。不好比较啊!”
“管他呢,反正这两人一时半会儿是腾不出手来骚扰我们了。”
津津有味地嘬完最后一口豆浆,易小有总结道。
愉快地度过了一个早晨,当易小有坐进教室打开书包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易小有,今天的英语作业又差你一份,还有昨天的翻译和重写的作文。”
杨柠柠面带微笑地蹦哒到易小有的桌前,看着易小有一脸窘迫的样子,觉得特别好玩儿。
“糟……忘了你还有正事……”
一旁的同桌赵封侯看到这一幕,一拍脑袋,明白易小有今天的作业指定又交不上了。
翻了好半天,找到了昨天晚自修做的翻译和作文递给杨柠柠,易小有有些尴尬地双手一摊,表示今日份的那些作业他是真交不了。
陆陆续续又有各科课代表过来过问情况,而后纷纷在各自的记录本上再添上一个叉。
一上午下来,易小有又是上各个老师办公室轮番喝茶加疯狂补作业。
中午。
午饭铃响,易小有终于能从繁重的课业中抬起头来,缓一口气。
“走,吃完饭陪我去趟商社。”
赵封侯拍拍易小有的肩道。
看到赵封侯晃了晃手中那一叠写满英文的旧纸,易小有反应了过来。
“你打算出手了?”
看到赵封侯点了点头,易小有忽然意识到,这份不明觉厉的资料好像是同他的手环一起被发现的。
自从发现白手环的特殊功能后,易小有就一直将它藏在衣服的长袖下,就连睡觉也会用长袖的睡衣盖上。
而这份看不懂的资料自然也引起了他的警觉,直觉告诉他,这东西肯定和手环有关。
“是啊,主要是这纸太旧了,不好保存,等到时候被我弄破弄坏什么的,就不值钱了。”
赵封侯说着,小心翼翼地把资料装进一个塑料文件夹。
“嗯……你打算卖多少?”
“这东西一看就不简单,不过对大多数学生来说应该没用。所以我打算去找商社社长黄永跃,看看能不能卖个几百块钱吧。”
赵封侯琢磨着摸了摸下巴。
易小有抬了抬眉毛,一个想法从他脑袋中冒了出来。
“你交给我,我帮你卖到一万!”
他拍拍胸脯,给了赵封侯一个自信的眼神。
“当真?!好!那咱俩一人五千!”
赵封侯两眼放光,毫不犹豫地把文件夹塞到了易小有的手上。
收下资料,易小有其实并没有打算把这个内容不明的东西真的卖掉,而是决定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把它藏起来。
这纸很有可能是白环的介绍或说明书之类的,随意将它卖出,必然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但如若留在自己手上,有机会将它细细翻译一下,说不定能解开关于白环的更多秘密……
至于那一万块钱,就看白环的计划了。
他开如此高价的原因之一,其实也是想再试试白环的能力。
易小有一边心中默念着沟通白环,一边随着赵封侯去食堂吃饭。
“请确认目标:六小时内在璞石校园内赚取一万元现金,且不被赵封侯发现。”
“实现方案生成成功!”
“方案一:四星难度,成功率87%
方案二:三星难度,成功率86%
方案三:三星难度,成功率79%”
“请选择执行方案。”
“选择方案二。”
“选择成功。”
感受到脑海中涌来的信息,易小有默默思忖起来。
“第一个步骤在下午13:33,也就是下午第一节课……这节课是……体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