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一个婢女踏进前厅,身后,一袭白衣的少年迈着步子,缓缓踏入。头发挽起,插了一根白玉簪子,微风带起袍子略微的抖动,白净的脸上,眉目立体,眼睛里带着笑意,拱手朝叶铭安道:“不知堂兄找我来所谓何事啊?”
“唉,不是让你在外边喊我师兄嘛,又不长记性了。”叶铭安嫌弃道。
“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苗老爷和她夫人,这位是苗小姐。”随着叶铭安的指认叶端一一朝他们点了点头示意,看到苗佳佳时,笑意顿了一下,又舒展开来。
“苗小姐长得倒像我前些天刚认识的一位小姐呢。”叶端弯了弯嘴角,朝苗佳佳看去。
苗佳佳则是一脸茫然,现在的人都这么搭讪的?啧啧,古代倒也没她想的那样保守嘛。
而叶铭安则是拍了一下叶端肩膀,又歉意的朝苗父他们说道:“这小子嘴里瞎说呢,还请苗老爷苗夫人别见怪,哈哈。”说完,眼睛狠狠朝叶端瞪了一下,后者则不在意的转过了视线。
“无妨无妨。”苗老爷摆摆手,没在意。
“我喊你呢,是想让你给苗小姐看看她的身体恢复情况,师傅老是让我提点提点你,正好,借此机会你就替苗小姐把把脉看看。”叶铭安其实早已在叶端来之前探过苗佳佳的脉了,找叶端来纯粹就想试试他的水平,老爷子老是夸叶端灵慧超群,这让之前一直饱受厚望的叶铭安颇有不爽,总想找机会试探一番。
“麻烦你了”苗父道。
叶端点点头,道:“那就请苗小姐入座,让叶某替你看看。”
两人坐了下来,叶端搭上苗佳佳的手腕处,定神把了一会儿,眉头渐渐深锁起来,拿开手,又移了一处位置,闭上眼睛,良久,睁开了。
“好了。”叶端朝苗佳佳点点头,站了起来,衣摆动了动,一股香气传了出来,正好被苗佳佳闻见。
是一股药草香,很熟悉,中间还夹带着丝丝薄荷清香。是他!想起他的声音了,苗佳佳心里一万只马呼啸着奔腾而过。脑中突然闪现出上次跌倒在他怀里的画面,顿时脸上不自然起来。怎么这么巧,居然是他,是他派人救的小环,现在又被他看出来了,自己还骗他是丫环来着。这么想着,朝他看了过去,只见他面色有些认真,朝叶铭安看了过去。
“怎么样,看出什么没有?”叶铭安的面色带着笑,问道。苗佳佳的脉象是他诊治过的病人里面为数不多的奇怪脉象,他笃定叶端没有十足的把握。
“苗小姐在娘胎里时中过毒吧?”叶端转过头朝苗夫人看去,等待她的回应。
“中毒?”叶铭安面色凝住,上前一步,手仍搭在苗佳佳脉搏上,仔细的思索起来,半刻后才收回了手。
“你,你诊断出来的?”苗夫人惊讶道。
“确实,我夫人在怀小女时曾遭人暗算过,不过后来请人看过了,也吃了解药了,怎么会这样?”苗父着急问道。
叶端叹了一口气,解释道:“苗夫人中毒后,毒药的毒性会从母体侵入胎儿,即使你们及时服了解药,也会有余毒残存于令小姐体内,我探出她的脉象起伏不似常人,气力盛旺,但余毒压制着骨骼的长成,如果长期这样,势必有一天身体会先行垮掉。”
“师兄,你说呢。”叶端看向了叶铭安,见他把弄着下巴,眉头紧皱,听见叶端说话才反应过来。
“怪不得我先前觉得她脉象奇特,以为是他家里自上而下传下的神力的原因,又看她是个女儿家,便以为身体是没能长好,现在看来,竟是中毒所致。”这下叶铭安真是不得不佩服叶端有两把刷子了,他行走各地,病人见得那么多,竟不如跟在老头子手里学了七八年的叶端。
啧,叶铭安霎时伤感起来,这臭小子这么厉害,老头子咋想的,让自己带他历练,难不成老头子另有其意?思及此,叶铭安的眼睛又转了转,难不成是老头子想借这名义挫挫我的锐气?我上次说他老人家闭门入山不好了?
越想思绪越远,心情也更加跌宕起伏,不行,不行,决不能让老头子轻瞧了去,打定主意后,叶铭安决定以后带着叶端一起坐诊,把他的底子摸透了再说!
“师兄?”见叶铭安脸上一会儿低沉一会儿振奋的,叶端忍不住叫了一声。
“啊?哦哦哦,我是在想,你可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叶铭安回过神来问他道。
“法子嘛,倒也有。”叶端答道。
“您尽管说,钱财和药物都没问题的。”苗父朝他们看去。
“倒不是需要钱和药的问题。”叶端笑着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问题?”苗夫人有些着急了,看着苗佳佳,自己的女儿啊,从身上掉下来的宝贝,怎么就得了这样的病呢。
“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说,只要能解决小女病症的就行。”苗父发话了,期待的看着他们。
叶铭安笑了笑,道:“两位别着急,既然我师弟说有法子,自然是有助于苗小姐的病症的法子。”说完,示意叶端说话。
“咳咳,确实,苗小姐的病症急不得,我的意思是,苗小姐这病,需要时间慢慢调养,正好我师兄定居这里,让苗小姐每月去济民堂医馆复一次诊,我们帮她调一些药草,配合着剂量让她喝,这样如何?”
叶铭安朝他看了一眼,臭小子耍什么鬼呢,配药就配药,有必要让别人每月来药馆这么勤吗?人家复诊两三月或半年来一趟的也有,就没见过这样要求月月来的,难不成……叶铭安摸了摸下巴,他难道是看上了苗老爷的女儿?视线扫过苗佳佳和叶端,叶端一副正经的样子,看不出来有什么想法,苗佳佳更是平静,完全没什么表情。
真不能怪苗佳佳,她从刚才认出叶端后,思想就一直在神游,倒没有多担心自己这个病,自己的病是个慢性病,一时半会儿治不好对她也没什么影响,也危及不了生命安全,就像她在现代得的慢性咽喉炎和鼻炎,小时候感冒没及时治,时间长了,也不容易除根。
她这会想的是,这个叶端认出她来了,她该怎么让他不要多嘴告诉爹娘,万一爹娘知道了,把那个后院的狗洞给堵了,以后就不好出去了。用眼神暗示?两人还没熟悉到还能看懂吧,用纸条?这样会留下话柄,不行不行。
正当苗佳佳在脑海里思索呢,只听见苗父和苗母已经准备带她告辞了,她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早已决定好让她每月去药馆里复诊呢,正好啊,给她提供了一个好机会,不错不错。
只是看着叶端朝她礼貌微笑,送他们离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呢?叶端的笑容让她浑身不太舒服,算了算了。苗佳佳摇摇头,不去想这个问题了。突然,想起杜明珠了,还没带她回去呢,于是又跳下马车,看着不远处的叶铭安,正准备说呢,他倒是好像知道什么似的,开口了。
“苗小姐是想问杜小姐吧”见苗佳佳点了点头,他又道:“苗小姐放心,我回头让家里下人送她回去。”
“那麻烦您了。”苗佳佳朝他回了一个笑容,准备上车了。忽然身后传来悠悠一声:“苗小姐这次可要上稳当些。”
闻言,苗佳佳的脚踉跄一下,又快速的将身子站稳,心里庆幸爹娘已经上前面那辆车,没听见。于是,转过头来朝叶端点头虚笑了一声道:“多谢大夫提醒。”说完,掀起帘子坐了进去。
叶端站在门口,看着马车慢慢走远,嘴角似弯了个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