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张耀钧还常常拿一些咖啡跟点心过来找她们,老是说因为研发出新产品,要请她们帮忙试吃,但其实大家心知肚明,他会这样做,就是希望能见上婉菁一面。
渝婷喝着咖啡。“也对啦,感情的事真的要看缘分,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应该给张大哥一个机会,像他这种诚恳又上进的好男人,真的不多见啦!”她已经尽力帮张大哥美言了。
“我知道……”婉菁漫应着,怔怔地握着咖啡杯,双眼却无意识地飘到放在一旁的公文包。
渝婷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你要一直对着那个公文包发呆到什么时候?”
“啊?”婉菁身躯一震,呆呆地望着渝婷,彤云飞上脸颊。“你、你在说什么啊?”
渝婷机伶地笑着。“你啊,这几天一直望着那个公文包发呆,要是想见盛惟翔就赶快去啊,干么这么犹豫?”
“我才没有想见他!”虽然否定得很急,但婉菁知道自己的脸颊已然烫红。“我只是……”
“好啦,我知道你只是想把公文包还给他,顺便谢谢他的救命之恩,如此而已,没有其它的意思,对不对?”
渝婷慧黠地看着她笑了笑。
感受到好友语气里的揶揄,婉菁更是羞到手足无措,娇嗔道:“你是不是太闲了,所以开始乱讲话?这件作品你帮我抛光,我、我去煮饭……”
不敢迎视好友洞悉一切的眼神,婉菁放下工作,闪入小厨房里准备晚餐。
她在水槽中淘洗白米,整个思绪却飞得老远,怔怔地回想着那天在医院发生的事——
当婉菁从恢复室里清醒过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赶快打开已关机的手机,拨个电话给渝婷。
电话一接通,就听到渝婷差点哭出来的声音。
“婉菁!你到底在哪里?我找你找得快疯了,差点就要去报警了!”
婉菩虚弱地回答道:“对不起,渝婷,我……我现在人在医院。”
“什么?”渝婷惊讶地拔高声音,语气里充满着浓浓的担忧。“你为什么在医院?出了什么事?”
“我没事啦……”她试图安抚渝婷。“只是急性盲肠炎而已,已经动完手术了。”
“天啊!你是说,你自己一个人去医院动手术?为什么不让我陪你去?快,快告诉我,你在哪一家医院?”挂上电话后,偷妓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医院。
没多久,护士来帮婉菁换药时,顺口问了一句。“咦,你男朋友呢?”
“男朋友?”婉菁疑惑地看着护士。“我没有男朋友啊!”
护士掩嘴而笑。“罗小姐,你在害羞啊?明明就有那么帅的男朋友,干么不承认啊?说实在的,我们护理站里的护士都好羡慕你呢!男朋友不但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而且对你好体贴喔!
你还没动手术前曾经呕吐过,你那个男朋友居然把LV的高级公文包拉开,充当垃圾桶让你吐耶!而且,后来还拧了条手帕过来帮你擦嘴、擦脸的,这种又帅、又体贴的超级好男人,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你真的好幸福喔——”
什么?婉菁听得一头雾水。“你是说,有一个男人在我昏迷的时候照顾我?”
听到她这样回答,护士也很惊讶。“咦?他真的不是你的男朋友吗?可是,他对你呵护备至耶!你刚到医院时,因为一直有重症伤员送进来,所以我们必须优先处理那些伤员,不得不延误你开刀的时间,结果你男友知道后大发雷霆,当场发飙骂人呢!”
忆起盛惟翔那天的发火画面,护士笑了笑,继续说道:“虽然他骂人的样子很可怕,不过,站在一个女人的立场,我真的很羡慕你,因为这代表他真的很爱你,把你看得很重要,才会气到发飙。”
虽然罗婉菁仍是一脸疑惑、不发一语,护士还是自顾自地说道:“还有,你动手术的时候,他一直守在外面,一步都没有离开,焦急之情全写在脸上呢!后来,我出来通知他手术已经顺利结束了,他还很不放心地问我,你是不是一切都安好?会不会有并发症?”护士笑了笑。
“一开始我只觉得他好帅,后来才知道他居然是『元盛金控』的大总裁盛惟翔。你男朋友既英俊、又多金,你真的好幸运耶!”
什么?婉菁听得目瞪口呆,她隐隐约约记得,自己那时候痛到昏迷时,好像有一双很温暖的大手一直轻抚着她的额头,并柔声地安慰她,她也大约记得自己好像有呕吐过,而那双大手则是温柔地替她擦拭干净……
可是那些记忆好模糊,她甚至以为是自己痛昏了,才会产生幻觉。因为她是一个人到医院的,根本没有人陪伴啊,怎么可能会有人照顾她?
无论如何,她都无法把那双大手的主人跟盛惟翔联想在一起,她一直认定是护士说错了。
后来,得知此事的渝婷无法压抑心中的好奇,回家找出曾拿给她看过的那本商业杂志,带到医院后,指着盛惟翔的相片问那名护士,护士一口说道“就是他啊!”,婉菁才不得不相信,那个男人真的是盛惟翔!
为什么?他不是很讨厌她吗?为何突然对她那么好,还细心地照料昏迷的她?婉菁真的无法理解,想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由于护士说她弄脏了他的公文包,这一点让她觉得很不安,所以住院三天获准出院后,她马上就直奔皮件店选了一个质感颇高级、价钱也不太便宜的公文包,打算拿去还给盛惟翔。
只是……好多天过去了,她一直提不起勇气去见他。这样贸然地去找他,他会不会觉得很怪?而且,他搞不好会以为她别有居心,是借机想见他咧!她真的不想再看到他那冷峻又嘲讽的眼神了。
“婉菁!”渝婷跟着步入小厨房。“你在发什么呆啊?”
渝婷把她洗好的米接过来放入电饭锅里,推了她一把。“今天的工作都完成了,你快去啦,去把公文包拿给他。”
“不要。”婉菁闷闷地道:“我买的东西在他眼底只是便宜货,搞不好他根本不屑一顾呢!”人家他用的可是LV的公文包呢,那么贵的东西,她的确买不起。
渝婷笑了笑,轻轻地敲了下她的头。“唉哟,重要的不是品牌,是心意!既然你已经买了,难不成要一直把那个公文包供在家里啊?还不如快点拿去交给他!”
眼看婉菁露出犹豫的神情,渝婷继续游说着。“你这样一直拖延下去,等于是在欠他人情耶!还不如赶快把这件事办一办,从此了无瓜葛。”
从护士的描述中,渝婷感觉得出存在于婉菁和盛惟翔之间的,已经不再是纯粹的火药味了,似乎还掺入了一股很复杂的情愫。呵呵,倘若盛惟翔真的对婉菁动了心,她也很乐观其成啦,毕竟她左看右看,都觉得他们实在很登对,男的英俊挺拔、女的婉约可人,真是一对璧人。
说实在的,他们两个人早就应该抛开先入为主的成见了。而且,这次真的多亏了盛惟翔的帮忙,否则婉菁还不知要等多久才能开刀呢,也因此,他在自己心中的印象分数已经止跌回升了。
欠人情?被渝婷这么一激,婉菁果然不再犹豫了。对,她的确不想一直积欠这份人情,所以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尽快处理完。
“好吧!”她毅然道:“我现在就去找他,把公文包还给他!”
看着婉菁进入房间换衣服,渝婷不禁露出灿烂的笑容。呵呵,希望这对欢喜冤家最后可以有好的结果!
婉菁来到“元盛集团”位于台北市信义区的总部,望着气派非凡的商业大楼,她一直在外头踌躇不决,完全提不起勇气踏进去。
她应该进入一楼的服务台,跟接待小姐说“我想见你们的总裁”,可是,婉菁想也知道,像这种超级大财团的繁文缛节一定很多,接待小姐一定会问她“有没有事先预约?”、“代表哪一个企业?”,说不定还会用雷达般的眼神严厉地扫过她全身,并在心底暗自嘲笑着“像你这种穿着寒酸的女人,也敢要求见我们盛总裁?真是笑话!以为总裁是阿猫阿狗都可以见的喔?”等等。
“算了算了,我还是回去吧……”婉菁挫败地想掉头离去,可下一秒又觉得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了,至少,她也应该进去里面,请接待小姐帮忙将这个公文包转交给盛惟翔才是。
但……这样贸然地前来找他好吗?婉菁左右为难,在红砖道上晃来晃去,怎样都拿不定主意。看看手表,都晚上七点了,唉,她居然在这里浪费了快一个小时!
“罗婉菁,你真是优柔寡断、犹豫不决!这么一点小事也可以浪费一个小时还没做出结论,你真是无可救药耶!”
她皱起眉,轻声地责骂自己。
可是,她真的不觉得这是一件小事啊!她想破了头,还是无法理解盛惟翔为何要帮她?不但帮她请来最好的医生为她开刀,甚至还一直照顾昏迷的她。
要不是渝婷拿着商业杂志的相片给护士指认,婉菁绝对不敢相信那个一直照顾她的男人真的是盛惟翔。到底为什么?他不是很恨她吗?他们第一次在断崖相见时,他那仇恨的眼神比刀刃还锋利,似乎恨不得当场用眼神把她杀死呢!
后来,他还故意刁难她的贷款案,想害她走投无路。虽然贷款最后还是核拨下来了,但,那也是为了要保住他姊姊,不得已才提出的交换条件。所以,她一直认为盛惟翔还是很讨厌她,绝对不想跟她有任何牵扯才是。
“天啊,我快烦死了!”烦躁地瞪着自己的双脚,婉菁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钱,决定赌一把。“好吧,就丢铜板决定好了!如果是人头,那我就鼓起勇气踏入大楼,请柜台小姐帮我把公文包转交给盛惟翔;如果出现数字,那我就立刻打道回府,这个公文包……就用邮寄的寄来办公大楼好了!”
潜意识里,婉菁根本一步都不想踏进盛家所拥有的商业大楼,一方面是因为盛家这阵子带给她的伤害实在太大,一方面则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盛惟翔……
她把铜板往上一抛,让它在半空中划了个美丽的弧形后,又回到她的手心,打开一看,她立刻笑逐颜开。“哈哈!是数字耶!老天爷果然也支持我的决定,告诉我不要太勉强,不想进去就不要进去,用邮寄的就可以喽!”
开心地收好铜板,她举步正要离开时,却看到一抹有点熟悉的高大身影从“元盛”的商业大楼走出来,而且,还笔直地走向她!
天啊!天啊!婉菁当场像雕像般呆在原地,无法动弹。这不是真的吧?盛惟翔……他居然出现了?!
看着她脸上的茫然和震惊,盛惟翔原本严厉的俊脸出现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来到这里不就是想见他吗?为何看到他后,她居然惊恐得像是看到鬼一样?
其实,不只婉菁一个人在红砖道上天人交战,他也一样。十分钟前,他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无意间往外一瞥时,就看到她一个人在楼下晃来晃去。
他知道罗婉菁肯定是来找他的,她手上的那个大纸袋……里面装的应该是要给他的公文包吧?他没有通天眼,只不过,他觉得以她的脾气和个性,倘若知道她那时在医院里弄脏了他的公文包,就一定会去买一个新的还给他。
那么,他要下楼吗?
盛惟翔知道训练有素的柜台小姐绝对不会随便让罗婉菁上楼的,因此,倘若他不想见她,大可不必担心她会突然闯入办公室。
可是,看着她时而顿足、时而来回的身影,他突然……突然觉得案上堆积如山的公文非常令人烦躁!
犹豫了十分钟后,他站起身,吩咐秘书取消原订在晚上七点半和纽约分公司举行的视讯会议,因为他要下班了!
不理会秘书目瞪口呆的表情,盛惟翔随手关了计算机后,径自离开豪华的办公室。
搭电梯下楼时,他一直问着自己——
盛惟翔,你在做什么?你疯了吗?你明明很讨厌那个罗婉菁,很讨厌所有罗家的人啊!那,你现在为何要去见她?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打从上次见到她在医院昏迷时那荏弱无助的模样后,他的心就被一股很怪异的情愫强硬地入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