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了,我们一定要努力工作!”感受到婉菁对工作的热情,渝婷也露出笑容,立即打开自己带来医院的笔记型计算机。
“我现在就上网看看新增的订单,可以处理的我会先交货。医生说你没问题的话,后天就可以出院了,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把机器领回来,回家拼命赶工、赚大钱!”
两人的眼底满是期待,她们不怕辛苦、不怕熬夜工作,只求能靠自己的力量好好地活下去,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番事业!
只不过,更严苛的挑战,却在前方等待她们……
婉菁万万没有想到,出院回到家之后,她都还来不及坐下来喘口气,房东就找上门了,而且,还开口要她们立刻搬走!
“为什么要我们搬家?”渝婷非常错愕。“房东先生,你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会?我们每个月都准时缴交房租,不曾拖延过啊!”
“不是房租的问题……”七十好几的房东先生为难地说道:“罗小姐、柯小姐,我知道你们两个都是安分守已的好女孩,可是,前几天发生那么可怕的事,有那么多人来闹事,其它的住户知道后一直在跟我抗议,说你们两个一定是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才会引起纠纷。
他们说你们再继续住在这里,会让他们很没安全感,怕哪一天又有人来闹事,万一下次有人来放火烧房子那怎么办?这可是会波及无辜的!”
“这……”渝婷气得脸都发白了。“房东先生,你明明知道那件事只是误会一场,是那个女人搞不清楚状况才来找我们麻烦的。不过,现在误会已经厘清,那个女人也绝对不会再出现了。这件事情我跟婉菁都是受害者,你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叫我们搬家啊!”
房东一脸无奈。“我知道,可是……其它的住户联名来跟我抗议,说希望你们在一个星期之内搬走,我实在也没有办法啊!来,这是你们当初抵押的两个月租金,我退还给你们,还有,这一个月的租金我也不跟你们收了。不好意思啊,突然要你们搬走我也很不忍心,但情势已经演变至此,我只能请你们去找下一个住处了。”说完,房东便匆匆下楼。
渝婷脚步一远,还想追过去。“等一下,房东先生!”
“渝婷,算了。”一直沉默的婉菁拉着她进屋,叹了口气。“他连押金都退还给我们,可见情况已经无法挽回了,你追过去也只是浪费唇舌、浪费时间而已。”
渝婷仍是气得牙痒痒的。“可是,不能因为这样就要把我们赶走啊!我们又没有做错事,这实在太过分、太离谱了!”
婉菁幽幽地低下了头,轻声说道:“既然其它住户觉得很不安全,还联合起来给房东压力,房东肯定也是很无奈。算了,既然这个地方容不下我们,我们就赶快去找下一个落脚处吧。”
“婉菁,你怎么能够这么平静地接受这一连串不公平的事呢?”渝婷气得快要抓狂,她觉得这一阵子真是倒霉透了,先是贷款被驳回,紧接着盛碧瑶那疯女人来砸店,然后是婉菁受伤,好不容易出院后,现在居然又被房东扫地出门!吼——真是够了!
婉菁苦笑,眼底有着浓浓的忧伤。“你知道我很小就失去父母,打从学生时代就开始半工半读,已经看过太多人情冷暖,也遇到太多不公平的事了。过往的人生经验告诉我,倘若前方有一个大洞,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地跳过去,因为留在原地自怨自艾,根本于事无补。”
她拍拍渝婷的手。“我们待会儿就出门找房子,找到房子后就可以去把机器领回来了。开心点,至少,我们已经拿到那一百万的贷款了呀!尽管有些波折,但还是有好事发生的,对不对?”
水眸里的忧伤一扫而空,重新漾满了憧憬,唇畔也扬起充满活力的笑容。
望着她清澈如湖水的眼眸,渝婷觉得好心疼,却又感到好钦佩,她觉得婉菁好坚强,看似娇柔,却蕴藏着令人惊讶的生命力,彷佛没有任何人可以摧毁她。
“嗯,你说得没错,一定会有更多的好事发生的,我们不能被这一点挫折打败!走,现在就出门找房子!”渝婷激昂地说完后,充满斗志地拉着婉菁往外走。
找房子的事并没有她们想象中来得顺利,因为她们预算不高,但又希望能找到生活机能良好、坪数适中、地点也不要太偏僻的住处。
总之,费了好几天的时间,好不容易,她们终于找到一间还不错的房子。
付了租金,搬了家后,两人先去把机器领回来,然后便马不停蹄地熬夜赶工,应付网络上的订单,深怕延迟交货而毁了良好的信誉。
不过,因为她之前受伤住院的突发状况,有一些订单势必要延迟交货了,她只好硬着头皮向买家解释,希望对方能谅解。
有一些客户能体谅,但有些客户却很不谅解,不但直接给她恶评,还取消订单。
凌晨三点,婉菁和渝婷还坐在工作室里挑灯夜战。这几天为了拼命赶工,她们平均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吃饭更是匆匆扒个几口而已,两个人的气色都很差,累到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可以坐在椅子上直接睡着了,仅能靠着坚强的意志力来抵挡浓浓的睡意,拼命地赶工。
“咳咳、咳咳……”渝婷一直咳嗽,喝了一大口温水后,情况还是不见好转,反而咳得更厉害。
婉菁不忍地道:“你先去睡吧,这边的工作我来完成就可以了。”
“不行。”渝婷摇了摇头。
“去睡觉!”婉菁按住她的手,认真地道:“你已经咳了好几天了,先去好好睡一觉,明天睡晚一点,不要急着早起,然后再去看医生。你要知道,万一你病倒了,谁来照顾融融?”
说起来,融融真是个贴心的乖孩子,她们搬家后,就在附近找了个保母带融融。
融融现在都在保母家洗过澡、吃完晚餐后,渝婷才去接他回来,这孩子非常懂事,知道妈咪好忙,总是安静地在一旁玩玩具,从来不乱吵乱闹,只有五岁的他,乖巧到令人心疼。
“哎哟,我没事啦,刚才已经吃过一包感冒药了,没事的。”渝婷还想逞强。
婉菁完全不认同,她语气严肃地说道:“你这次感冒已经拖了快两个礼拜都还没好,重点不在于你有没有乖乖吃药,而是你太累了,要赶工作室的东西,又要照顾融融,蜡烛两头烧,身体当然会抗议啊!”
婉菁一把抢过渝婷手上的项錬。“剩下的抛光工作我来做就好,这个对我而言很简单,你快去睡觉啦!”
“可是……”
“别可是啦!”婉菁笑道:“小姐,你不要再婆婆妈妈的好不好?你眼睛下面的两个黑轮已经大到快要吓死人了,还不赶快去补眠?我答应你,做完这两件成品,我也会乖乖去睡觉,而且一直睡到明天中午才会起床。我们两个都要好好休息,才有办法继续往前冲啊!”
渝婷知道婉菁说的也有道理,而且,这几天她们拼命赶工,再加上专业机器的帮忙,大部分的订单都赶出来了,明天开始应该就不用再熬夜了。
“咳咳、咳咳咳……”忍不住又咳嗽的渝婷终于投降。“好啦,那我先去睡了。婉菁,你做完那两件作品后,真的要去睡觉喔!我不能倒,你当然也不能累倒,知道吗?”
“我知道。”
“好,那我先进去了。”感激地望了她一眼后,渝婷走进她跟融融共享的小房间。
婉菁聚精会神地把项錬和戒指的抛光部分完成,虽然订单很急,但她还是坚持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都要慢慢来,要求做到尽善尽美,这样,才对得起每一个顾客。
明天应该可以轻松多了,毕竟,大部分的订单都赶出来了,其余的订单还有充裕的时间可以完成,不会太赶。
不过,最令婉菁窝心的是,有很多老顾客知道她们最近搬家,琐事缠身,还主动写媚儿来说不用急着交货,过几天再交也没关系。
所以,她真的好喜欢这个工作,更珍惜这些给予她工作机会的贵人。
婉菁拿出特别订做的纸盒,把完成的作品小心翼翼地包装好,打算明天就寄出去。
突地,她眉头一皱,感觉腹部右下方传来一阵强烈的疼痛感。
其实,这阵痛楚打从今天中午就开始了,不过当时她埋头赶工,根本没时间看医生,只是不以为意地随便吃了个胃药,没想到,疼痛的感觉却越来越猛烈。
好痛……婉菁身躯发颤地站了起来,想再去找胃片吃,可才走没几步,一股撕裂般的疼痛便毫不留情地袭击她,她狼狈地蹲下身子,紧紧抱住腹部,痛到频频深呼吸,额头也冒出大颗大颗的冷汗。
“怎么会这样……”婉菁喘着气,尝试站起来,但一动,腹部的痛楚就更加剧烈,好像有人拿铁锤朝她的腹部狠狠敲击般,她痛到连往前迈开一步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样不行!婉菁知道状况非同小可,她最好赶快去医院,不然,再过几分钟,她搞不好真的会痛到晕过去!
匆匆地拿起外出包包,确定健保卡、钱包和手机都带了后,婉菁马上打电话叫无线出租车在楼下等,然后加了件外套,咬着牙,吸了口气慢慢地往前走,缓缓打开铁门,步入电梯。
上了出租车之后,她直奔医院。
因为一位长辈生病住院,除了送上昂贵的进口水果篮外,盛惟翔还亲自到医院探视。出了病房后,他和秘书搭电梯到一楼,才刚步出电梯,旁边的一阵骚动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喔伊喔伊——
连续两、三辆救护车疾驶到急诊处入口,护士和医生推着担架狂奔,嘴里急喊着。“快!连环车祸,快call所有的医生回来帮忙!”
此等阵仗让盛惟翔好奇地朝急诊处瞥了一眼,岂料,却看到一张让他非常错愕的脸,他往前走了几步,确定自已并没有认错人——
没错,躺在急诊室走廊病床上的人,真的是罗婉菁!
她整张脸比床单还惨白,双眸紧闭,似乎昏了过去。
她为何会在这里?是生了什么病吗?怎么身边连一个照顾她的人都没有,看起来好孤单……
盛惟翔黝黑的眼眸紧紧地凝着她那巴掌大的苍白脸庞,一缕复杂的情愫缓缓滑过他冷硬的心房。
虽然理智告诉他,不管罗婉菁发生任何事情都与他无关,只因他最讨厌罗家的人,可是,此时此刻,他的双脚却无法控制地走向那个女人,还抓了一个在急诊处值班的护士问道:“请问她生了什么病?”
护士看了他一眼。“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盛惟翔迟疑了几秒后才答道:“是朋友。”哼,这一辈子,他才不会跟罗家的人做朋友,会这样回答只是权宜之计罢了,他只是想知道罗家的坏女人得了什么病。对,只是这样而已。
护士看了眼挂在床头的病历表。“喔,她得了急性盲肠炎,在等待开刀。”
等开刀?他轻皱起眉,疑惑地又问:“那她是什么时候来求诊的?”
“病历表上面是写凌晨四点。”
凌晨四点?
闻言,盛惟翔只觉得有一把怒火在胸口狂烧,语气瞬间变得严厉。“现在已经下午三点了,也就是说,病人来挂急诊,医生也判断她要开刀,却丢她一个人躺在这儿不闻不问,还让她痛着等了整整十一个小时?这种效率算哪门子的急诊?如果是急症的话,早就出人命了!”
“呃……”护士被他冷峻骇人的气势吓得倒退一步。“我们并不是没有处理,凌晨时有先帮她打针了,但因为急诊的病患非常多,有车祸的、跳楼自杀未遂的,还有脑中风的,所有的医生都忙着开刀,我们打算排定时间后,就把这位小姐送入开刀房的。”
盛惟翔努力压抑着狂飙的怒焰,可是语气却更加锋利如刃。“她都已经痛到呈现昏迷状态了,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是护士,应该不用我提醒你盲肠炎的严重性吧?要是没有及时开刀,很可能会演变成腹膜炎或败血症,你们就这样拿病人的性命开玩笑吗?”
“我、我……”护士被他那凌厉的眼神吓到连话都说不清楚。“我知……知道、道了,我马上去找医生,尽快排定开刀时间!”语毕,她抓起病历表,飞也似地逃离现场。
看着护士匆忙离去的背影,盛惟翔心中的怒火还是熊熊燃烧着。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么愤怒?照理说,这一切根本不关他的事,他应该掉头就走,回公司去主持重要会议才是。但,看到她脸色煞白地躺在病床上,那副孤立无援的样子,一股好怪异的感觉突然莫名地紧紧揪住他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