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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两分钱卖冰棒

除了门前三分地,两头猪,父亲也在想方设法地挣钱。

村子入口有一家伯伯开的小卖部,到了夏天,商店里来来回回的人还挺多,父亲每次经过小卖部都会张望张望,或者进去与伯伯唠唠家常。去的次数多了,父亲发现每天最热的时候,还有就是小孩放学的时候,商店的生意最好,并且大部分都是去买冰棒的,只有家境殷实一点的孩子们才会买雪糕之类的食物。父亲对自己的这个发现激动不已,认为这是个很好的商机,于是就开始琢磨怎么能最小成本的开始这个冰糕的生意。

边走边思考着,打量着周围环境,开个店铺是不行了,这跟那个伯伯家的店铺直接竞争,一方面两家关系会变得不友好了,另一方面人家是老店,怎么能竞争的过,他的顾客肯定不会跑到我的店里来;那怎么办呢,思来想去,看着倒在柴火堆的老锈自行车,灵机一动,父亲有了主意。咱们可以骑自行车走街串巷啊,这样不仅能遇到更多买冰糕的人,还能看看哪块的生意好,以后再开个店也不是不可以啊。

父亲真是个行动派,紧接着,就开始在附近到处搜罗能装冰糕的箱子、捆绑的绳子、包裹冰糕箱子的小被子等等。终于,东拼西凑,必须的家伙事还是准备齐全了。泡沫箱子是从小店铺的伯伯家要来的,伯伯说,这种箱子叫保温箱,专门用来豹纹的,冰糕放里面才不会化。真心感谢小店铺的伯伯呢,没有因为父亲也要卖冰糕跟我们绝交,反而好心的帮助我们准备工具,还告诉父亲在哪里进货会价格实惠、品质还好。盖箱子的被子是征用的依依的,那是母亲专门为依依缝制的小被子,也被征用了。父亲的言辞说,依依现在可以盖咱们的大被子了呢,这个小被子搭保温箱大小正合适,先借用下,生意好的话再给依依买个新的。绑保温箱的绳子呢,是父亲用废弃的自行车内胎,裁剪成的橡皮绳子。

工具准备齐全的第二天,父亲就按照伯伯的建议,一大早骑着自行车去了十公里开外的镇子,花了一个小时骑过去,买了冰棍、雪糕等,各种样式来了点。然后就是骑着自行车开始在大马路“驻场”,去临近的村子吆喝,等父亲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母亲将做好的饭菜摆在了桌子上,带着依依一起先睡了。等父亲回来的时候,母亲被父亲的声音惊醒了。睁开眼开着亲正傻呵呵地站在床边,冲着母亲和依依傻笑。母亲轻轻盖好依依的被子,拉着父亲在桌子边坐下,问他傻笑啥,父亲一边神神秘秘的从口袋掏出一把零碎的钱,一边嘴里念叨,第一天,没想到这么顺利,真的是太好了。老婆,如果以后每天都这么顺利的话,咱们家的日子很快就要好过了。在父亲说话的间隙,母亲已经仔细清点了这一大把零钱。有一分、两分、五分,最大的是一块的纸币,然后母亲问道,你今天进冰糕的成本是多少钱,你算了没。父亲瞬间,拍着脑有点蒙,拍着脑袋说到,是啊,咱们还花了二十块左右的成本呢,那老婆,你再仔细帮我算下,刨掉成本,咱们今天赚了多少钱。

父亲拍着大腿,焦急的盯着母亲手指的滑动,一分、七分、一块、一块五。。。。母亲仔细的清算着,当数到25的时候,母亲的脸色逐渐放松,慢慢有了笑意,一边看看父亲,一边继续数着,26.1、26.6。。。终于,母亲舒了口气,说道,还不错,最终有将近三十块钱,今天这一天算你没白跑。说着,轻轻点了下父亲的额头,父亲害羞的摸摸脑袋,笑道,那我明天还去,我再早点出发,这样下午还能多跑几个地方,把今天没去的地方补上,然后看看究竟哪块的生意能好些。可以啊,母亲补充道,然后说,依依爸赶紧洗个手,我给你把饭热一下,吃完早点睡,继续加油。

母亲转身走向灶台,趁着厨房灶台还有点火星,母亲加点柴火,让火重新燃了起来。父亲也帮忙把饭菜端到了灶台上,然后听话地拿着脸盆舀水洗手洗脸去了。母亲添着柴火,单是坐在灶台旁,心里都是美滋滋的,看着火苗心里满是欢喜,嘴角也是藏不住的向上翘。

父亲迅速的洗完了手和脸,将洗脸水照常理的泼在了大门口,然后紧忙向母亲走去,说道,依依妈,今天冰糕卖得好,我也没给你留一个,明天我给你留个最贵的最好吃的哈。母亲立马瞟了个白眼给父亲,你这才赚了这么一丁点钱,就开始想着怎么往外花,你那个冰糕卖给别人不是又能多挣点钱吗,不要浪费地给我带回来,听到没。这哪能算浪费,你说我到处卖冰糕,我老婆居然连个像样的冰糕都没有吃过,这像话吗?父亲仍然很坚持。母亲立马放下手中的锅铲,跟父亲着急的吼道,不许就是不许,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卖冰糕,不要耍花花肠子,咱们家啥情况你不知道吗。赶紧有点钱,存点积蓄,不要被别人说三道四,我就烧高香了,你好好卖冰糕,听到没。说到这,母亲眼泪就都在眼眶里打转了,父亲听到这,也没有继续坚持下去。两人默默的听着大火煎烤铁锅发出的兹兹声,菜香飘满屋子。

两个菜很快就热好了,父亲一直在母亲身边等着端菜,然后坐定在桌子旁,开始享受一天最美好的时光。

母亲做的菜确实是很好吃,加上天然的柴火和铁锅,饭菜格外可口。父亲是深深的迷恋上了母亲的厨艺,不论在外多么辛苦,坐下吃上母亲的饭菜,似乎一切都化解了。

第二天,父亲出门更早了,天蒙蒙亮,父亲就悄悄的起身,盖好母亲和依依的被子,自己独自推着自行车出门了。一想到昨天的好收成,父亲今天是动力满满。到了批发的店铺,居然发现店铺老板还没来,父亲在门口蹬着自行车一直等着。终于,店铺老板朝着父亲走来,“今天这么早啊,居然比我这个老板来的还早了,你这是想挣大钱啊!”店铺老板说着,边指着父亲笑道。“哪里哪里,我们这不是因为没有别的路子,只能挣点这个辛苦钱嘛,要是能像你这个老板一样,有个店铺支撑着,我也不用这么起早贪黑了,得努力向你这个方向奔啊”父亲拍怕老板的肩膀应和道。

也是,谁不想享受懒床,享受太阳照到屁股才起床的快感呢,只是条件不允许这么做罢了。若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风餐露宿。

今天父亲进了三十块钱的冰糕。跟老板付完钱,打完招呼,赶紧骑着车就向最近的村子出发了。等父亲到了村子的时候,已经接近上午十点了,快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这是最佳的卖冰糕的时机。父亲扯着嘶哑的喉咙,最大努力的喊着,“卖冰糕喽,有一分钱的冰棒,还有两分钱的,带点牛奶味,还有五角钱的雪糕,新品,好吃得很!”边走边叫卖着。周围的孩子们也学着父亲的叫喊,跟在后面一路喊着,“卖冰棍喽、卖冰棍喽”门前不论来卖什么东西的小贩,孩子们都会凑上去喊几句,然后比拼着谁叫卖的最像。

翻过一个村子,又到另一个村子,这一天,父亲跑了8个村子,鞋底都磨薄了一层。

回到家里,又是将近十点了,天色依然完全黑尽,今天母亲还没睡,一直坐在门口剁着猪草,等着父亲。还没看见人,听见自行车的响声,母亲就知道是父亲回来了。连忙起身,朝着响声的方向看去,终于,身影越来越清晰,父亲终于回来了。母亲赶紧上前帮着父亲卸下冰糕的箱子,端到了桌子上,敬重的放好。

父亲一把抱住了母亲,说道,今天的冰盖也都全部卖出去了,一会你得好好叔叔有多少钱。母亲听着,眼泪刷刷的掉了下来,因为父亲的声音已经完全嘶哑了,哪里还是早上出去的那个生龙活虎的人。看着母亲的眼泪,父亲慌了,问道,怎么了,怎么还突然哭了呢,我这挣钱了不是好事嘛?母亲指了指父亲的嗓子,两行眼泪默默的流淌着。父亲紧忙宽慰道,没事的,没事的,睡一晚就好了,一会我再多喝点水,很快就好了,你不信明早再看看,我还能学公鸡打鸣呢。母亲瞬间被逗笑了,然后紧忙去给父亲热饭菜了。

父亲一边吃着饭,母亲一旁数着钱,父亲看着母亲的表情,越来越高兴,心里就有数了,看样子今天的成果还不错。母亲数完钱,对父亲嘱咐道,如果明早嗓子还是这个样子的话,咱们就先停一天,等嗓子恢复了再去,行不行。父亲答应道,好的好的,都听你的。

第二天一早,母亲睁开眼发现,父亲已经出门了,桌子上的冰糕箱子和门前的自行车也不在了,父亲又出门卖冰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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