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云晴刚有些睡意,就听到院内一片嘈杂,屋门被人推开,云晴起身见是齐靖杰红着眼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只见他气喘吁吁的跑来说道,“母,母亲不好了,院内来了,来了好些官兵,现下见他们往书房跑去。”
云晴瞬间睡意全无,想起老爷还在书房,云晴不知为何会来官兵,忙着鞋子都穿反了,披上褂子便跑了出去,“老爷。”云晴还没跑到书房,便看到几个穿着铠甲的官兵拽着捆绑着双手的齐老爷,云晴急着跑到身旁,齐老爷看着云晴摇头示意不要走上前,但那些官兵把云晴一把推了回去。
云晴被一双有力的手接住,转身看到是齐靖元,云晴慌着哭了出来,不知老爷为何被官兵捆绑了起来,下人们也都站在一旁不敢吭气
“你们擅闯私宅,捆绑我父亲,是何居心?”齐靖元走上前,看着这些官兵。
“王将军在边境不好生打仗,屡战屡败,还私自与齐天磊招兵买马,齐天磊可是前前后后给王将军寄了几万两的银票,两人来往的信笺已被递交给了皇上,皇上龙颜大怒,特派我等前来将这不忠不孝之人押送诏狱,齐天磊家产全数上交,与此事有关联者一概格杀勿论!”官兵头头拿着皇上亲笔御书,还特意在齐靖元眼前停留多时,看到齐靖元有些震惊的神情便心满意足的将御书放好,转身大喊道“你们几个留下将书房内所有关于齐天磊手写书信收好,你是齐家夫人是吧?”
“你看我母亲做什么?”齐靖杰连忙将云晴护到身后,死死的瞪着那个官兵头领。
“齐家夫人劳烦现下就将你丈夫的所有田产地铺以及积蓄全部交出,若没交干净被查出,你家丈夫便死得更难受些,就你和你的孩子,也逃脱不了干系,去,你们几个跟着这个妇人。”
与其是跟着云晴,倒不是押着云晴,不一会儿那几个官兵都抬着好几个大箱子走了出来,那头领一看便点点头押着齐老爷往院外走,丢下一句‘院子明日清早便来收走’,云晴在齐靖杰的搀扶下哭到无力,“云姨,此事过于蹊跷,父亲与那看管边境的王将军向来交好,我幼时见过一次他,此人也是一腔热血,还与父亲说过誓死捍卫边境,父亲与我说过边境条件太过于艰苦,父亲每年都会往边境运送过好些给士兵做得衣裳和粮食,此事得查清楚,父亲如今背的是个与叛军招军买马的名头,定是死罪。”
“说不准那王将军觉着边境太苦,便。”
“不会的,若真是受不得那样的条件,便不会受的如此艰苦这么十几年再叛变,定是有小人从中诬陷。得赶在父亲被判刑之前把此事查清楚,齐靖杰,你明日装扮一番去‘玲巧居’找个厢房,那个酒楼每日都有高官商人请客用饭,想必明日此事待官员们下朝时都会知晓,有些嘴上不牢的也会在吃饭时说上几嘴,你且听清此事由谁启禀于圣上,还有王将军如今是何情形,而边境又是换作谁来值守,切记,切莫上前询问,记好后回来告我,云姨,你写信给父亲平日关系要好的几个至交,让他们尽快赶来,我去挨个查一下下人们与此事可否知情,看看院中是否还有内奸。”
“哥,咱家银子都被抬走了,我明日没银子去酒楼开厢房。”齐靖杰委屈的低着头,家中如今变故,父亲也被带走了,齐靖杰心如刀绞。
“那几个茶庄父亲早就将名换为我了,还有那些时日赚下的银子足够我们生活,祖母还在后院,后院离前院有些距离,想必祖母还睡得沉些还不知情,云姨,我过会儿给你拿一万两银子,你明天不亮带祖母去几百里外的‘璧田镇’待一阵子,就说齐靖杰与我去了‘梨园镇’,父亲去了郊外的几个庄子查账去了,家中无人,就说‘璧田镇’的珠子是极好的,元儿要定亲,想送南儿一箱成色上好的珠子,祖母最懂这些珠子,让祖母帮着挑些,我记得刘妈就是‘璧田镇’的,就说刘妈家中有事,正好早些一同前往,云姨,除了齐靖杰与我,其余但凡有人说是我或者齐靖杰派他接你们的一概不信,一概不听,再快些换个别的住处。”
“元儿,你陪祖母走吧,我留下,那些叔叔们看到信自会与我会和。”云晴见齐靖元还能这么镇定自若的安排着,不由得内心欣慰,但云晴明白,留下的才是最有性命之忧的,若真是小人加害,定是日后连他们都不会一一放过,若是真的走了,元儿杰儿都可能会被害,杰儿是自己的骨血云晴还有些担忧,元儿是老爷最放心不下的,若是元儿有个三长两短,云晴都不敢和老爷交代,云晴想了想还是让元儿走。
“云姨,齐靖杰我会照看好,祖母近日身子不好,还劳烦你多加照看。”齐靖元说罢便转身召集下人们去了前厅,云晴拉着齐靖杰的手,看着忍住不哭红着眼眶的齐靖杰还在安抚自己,云晴瞧着杰儿也长大了,便去了书房,点起烛灯提笔一封一封的写着信笺,齐靖杰便在一旁帮着研磨,可泪水不听使唤的跑到磨盘中,晕开了一朵墨色的水花,齐靖杰趁着母亲不注意便拿手背擦了擦眼角。
齐靖元挨个询问,见下人们无人知晓此事,便将齐家处境说明白,将愿意留下的下人们安排到了那几个茶庄中,暂住些时日,下人们都是跟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没一个愿意离开,还说齐老爷是个好人,要帮齐老爷讨回公道,齐靖元看着下人们义正言辞的模样,不禁湿了些眼眶,还有人说着救齐老爷的法子,齐靖元说着些感激之词,但还是将下人们全部安排到了茶庄,事刚一了,齐靖元便看到一个有个熟悉的身影从大门外跑了进来,急急忙忙的像个没头苍蝇的像是找人,齐靖元让下人帮着带来,此人一上前,齐靖元便认出,是那次公堂上见到的王庆。
“少爷,咦?你不是那个‘南元北茶’的老板?”王庆也一眼认出了齐靖元,王庆又一想,怪不得王喜要搞那个‘茶园馆’,原来这是他的少东家。
“你来这儿干嘛?”
王庆一拍脑袋,差点忘了正事,“少爷,王喜被一伙官兵带走,那官兵进了咱家铺子像是一伙土匪,抢了铺里的银子,砸了好些东西,临走还把王喜带走了。少爷,他们说是老爷,老爷。”
“说我父亲联合边境王将军招兵买马,定是将这皇城所有铺子里的掌柜全部带走询问可否知情。”
“对对对对,不愧是少爷,他们说的就是这个,少爷,我肯定是不信齐老爷会做出此事,定是被冤枉的,但他们会把王喜关多久?我听说那诏狱可是皇上亲自审问关押的狱牢,关进去的没一个人能活着出来,少爷王喜他?”
“他若与此事无甘定会很快放出,你且安心吧。”齐靖元连王喜是谁都不知道,但是见此人如此担忧,便也说了句宽宥的话语,打发了便是。
“少爷,有你这句话我便安心了,若是有用到我王庆的地方尽管说,我王庆在所不辞。”
“明日倒是有一事,你来,我同你讲。”
几人忙活了一晚上,彻夜未眠,齐靖元云晴连着下人们一同哄着祖母,才送她上了马车,祖母嘴里不停念叨着‘这天磊还没过元宵节就跑去庄子查账。’还说‘哪有年没过罢就往外跑。’坐上马车还不忘将马车帘子拉开,说着“元儿,你放心,我定会挑出上好的珠子来给你当聘礼的,等我回来,咱们就一同去‘梨园镇’提亲去,不搭理你父亲。”
云晴见元儿朝着祖母笑了笑,便将马车帘子放下,云晴忍着眼泪不敢流出怕老夫人看出什么,便咳嗽了一声,理了理嗓子,对老夫人说天凉别把身子吹着,齐靖元看着马车越走越远,忍了许久的泪还是不经意的流了出来,看着祖母还兴致勃勃的帮自己挑着聘礼,可自己未必能斗过这些小人,斗过了便是将南儿娶进门,若斗不过,便是与祖母和南儿再无相见之日,齐靖元默默的握紧了拳头,想着只要活着一日,这事就要查一日,定要刨根问底的查出来。齐靖元将泪水擦干,便听到一旁吸鼻子的声音,齐靖元扭头一看,见齐靖杰红着眼眶看着自己。
“哥,你说我还能再见到母亲父亲和祖母吗?”齐靖杰话一说罢,眼泪便止不住的往外流,任凭齐靖元怎么擦也擦不完。
“会的,只要我们把此事查清上报朝廷,父亲就会放出来,母亲和祖母也就回来了。”齐靖元声音很轻,轻的好像说的这些好事就像一片羽毛,而如今面临的灾难就像一块大铁石一般,压着这片羽毛,而羽毛又怎能扛起这块大石,而此时,天上竟然应景的飘起了雪花。
齐靖元安抚完齐靖杰便趁着天还没亮,将茶庄钥匙交给一个下人,又给每人分了些银子,让他们动静不要太大,天亮前尽量走出皇城,便和齐靖杰拿着几个空箱子把父亲母亲祖母和各自屋内的一些贵重的东西装好,齐靖元便让齐靖杰和王庆上了马车送到王庆院内,齐靖元看着昨日还热热闹闹的院子,今日便只剩他一人,天渐渐亮了起来,下着雪的院子像是披上了一层银做的衣裳,将院子映衬的更亮些。齐靖元其实心里比谁都担心父亲的安危,他留下就是两条路,要么还父亲王将军一个清白,要么与他们黄泉相见。
昨晚那些官差就说清早收院子,果然齐靖杰刚走到齐宅门口,看着官差把齐靖元从院内赶了出来,齐靖元转头看了眼院子,便抬腿大步走了,齐靖杰见那些官差拿着白色纸条沾到了齐家大门上,齐靖杰看到自家大门搞成那样,反倒没有哭,倒是咬着牙盯着大门,又狠狠看了一眼那几个还在说笑的官差,想着终有一天那个字条会消失在齐家大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