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奶醒来看到床铺上多了一件鹅黄色冬衣,问南儿支支吾吾的只说是别人送的,阿奶看了一眼南儿,算着南儿过完年就十岁了,但过几年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阿奶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没到糊涂的地步,上次苑家公子送了一个镯子,这回又是冬衣,阿奶心里是很感激苑家公子,不嫌弃南儿的出身,还这样照顾她,南儿上回拿了镯子回来,阿奶就有意打听了一下苑家公子的情况,一表人才,温文尔雅,对人也是慈眉善目,是个不错的孩子,如若放在前几年,南儿配他这样的孩子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可如今的情形,南儿的婚事也不会很如意,想到这里,阿奶就沉默了,阿奶一直以为自己苦点把南儿照顾好就行,可如今南儿跟着自己吃了不少苦,若连一桩像样的婚事都没有,确实太辛苦。
想到这里,阿奶为了南儿的下半生,也要拿老骨头拼一把,虽说不知拼了这把老骨头能不能改善现状,但不拼是没可能了,阿奶看着南儿单薄的身体,消瘦的脸庞,实在心疼,就在心底暗自做了决定。
“阿奶,你不舒服吗?”南儿发现阿奶从看到那件冬衣开始脸色就很不好,南儿觉得自己是不是拿了别人的东西才让阿奶不开心。
“阿奶没事,南儿,咱们过几日去雇辆马车,阿奶有事要出一趟远门,你去赵姨家住一段时间。”阿奶从铺床的褥子地下拿出一小包东西,用一块旧布包着,可能是用的时间太长,边角都有些磨损,里面放着的就是她们两个人的所有积蓄了,阿奶从里面拿出二两银子,又把剩下的包好,递给了南儿。
“南儿,这是剩下的钱,你收好。”
“阿奶,你不带南儿去吗?南儿不想离开阿奶。”
阿奶看到南儿快哭出来的样子,实在不忍心,但是这一去面对的都不是善茬,怕南儿会受不了。
“南儿乖,阿奶就去几天,很快就回来了。”
可南儿心里有些害怕,阿奶身子骨本来就不好,也从来没见过阿奶出远门,而且阿奶的脸色这么差,怕阿奶出事,南儿心里除了阿爹阿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阿奶了,万一阿奶像阿爹阿娘一样,一走就好久好久都不回来,那南儿就一个人了。
“不要,阿奶,南儿不要你一个人,阿爹阿娘走了就没有回来看过南儿,阿奶要走带着南儿一起,说不定还能碰到阿爹阿娘,南儿也想出去,也想找阿爹阿娘。”南儿抱着阿奶说到后面就有些颤音,把头埋在阿奶怀里偷偷地哭,不想让阿奶看到自己这样难过,阿奶看着南儿这样,是啊,这个家里也只有自己知道南儿的爹娘再也回不来了,也知道除了爹娘外南儿最依赖的就是自己,阿奶只能答应南儿,带她一起去。
“阿奶,南儿。”是阿阳哥的声音,南儿赶紧擦干眼泪,跑到院子里,看到阿阳哥左手拿着一只烧鸡,右手拿着纸包的东西,正看向自己。
“南儿,别愣在那里了,快来帮李婶拿一下,这东西太多了。”南儿赶紧小步跑到李婶旁边把东西接了过来。
“李婶,你怎么拿这么多的东西过来?”
“这不阿阳过两天就要走了吗?你阿阳哥说走之前给南儿和阿奶添置些吃的用的。”
“阿阳哥那你啥时候再回来啊?”
“老爷说春节让我回来呆一阵子。”
“真好,那也就用不了几个月就又可以见到阿阳哥啦。”南儿以为阿阳哥一走又得好久再回来。
“齐兄,你说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呀,一眨眼一月多就过去了,我都有点舍不得你呀!”隋新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隋兄,咱们回去还是有时间再聚的,路程前后也就两个时辰而已,不必太过感慨。”
齐靖元默默地用着饭,今日刚去取了冬衣,正盘算着怎么送出去最为适宜。
“齐靖元,你发什么愣?”
“喝的有点多。”
隋天琦看了一眼齐靖元,虽然和往常一样没啥表情,但他也是唯一一个和自己呆时间最长的同龄人了,隋天琦还是希望下次能在有机会和他下棋,一定会把之前输过得局数赢回来。隋天琦也比较好奇几十年之后,他俩能像父亲他们一般带着孩子再聚一段时日,那该是怎样的场景。比起这个,他更好奇齐靖元会和哪样的女孩子成亲,说来他们也到了要娶亲的年纪,来之前家里还推了两个媒婆,一想到回去之后可能还会有媒婆上门,就头疼。
齐靖元躺在床铺上,细长的手指敲打着旁边的一包衣服,想着怎么送出去最为适宜,直接在院门口等,这不是他齐靖元的做派,派阿阳转交,但这件事齐靖元不希望让第三个人知晓,那就直接放院门口,那换做自己在门口收到一件东西,可能会随手扔掉吧!齐靖元从未有过如此的纠结,齐靖元长这么大,第一次顾虑这么多,竟然是为了那么一个小丫头。齐靖元一想到那日小丫头帮自己抓鱼的场景忽然笑了出来,那小丫头被自己推了出去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干净利落的抓了一条肥硕的大鱼,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那条鱼在她的两手之间仿佛一个庞然大物的存在,她却十分轻松的扔在鱼桶中,看向自己的眼神像是在挑衅一般,当时他确实有点小看了她。齐靖元平日里接触的都是宅子里的小姐们,不是吟诗作画便是刺绣女红,打了照面也是轻声细语连看他的眼神都是小心翼翼,齐靖元只觉得无趣,齐靖元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齐靖元特意早起简单梳洗便拿着包袱出门去,这个时辰他们都还在歇息,齐靖元不想让别人看到便想着早去早回。
“齐公子。”
齐靖元走了没多久便听到有人喊自己,停了脚步朝着声源看过去,只觉得眼熟,但是没有太大的印象。
筝儿得知齐家公子近几日便要回去,问了下人才知道齐公子的住处,便早起就往这边走,想着可能要等很久,可是没想到在路上便碰到了齐公子,筝儿在想,可能是自己的诚意感动了老天,才派他们就此相遇吧!一想到这里,筝儿便更有底气,大步走向前去。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筝儿遇见齐公子才真正感受到这句话。
“筝儿得知齐公子过几日便要回去,便自作主张前来打扰,能够与齐公子相见便是筝儿的福气,筝儿想赠与齐公子一条手帕,这条手帕是筝儿的一片心意,还望齐公子不要嫌弃筝儿笨手笨脚才好。”
说罢筝儿从袖口处掏出一条手帕,递给了齐靖元。
齐靖元也不是初次遇到这样的情形,她话里话外都是在表露自己的心意,齐靖元早起便是为了不让自己父亲和隋家父子看到,再这样拖下去,怕是不行,齐靖元只好想着赶紧将面前的人打发掉,怕不接帕子像是之前那样,哭哭啼啼被很多人看着,接了便是给了对方回应,齐靖元只觉得有些头疼,想着早些敷衍过去。
“家父前段时间做得衣裳尺寸有偏差,让我拿去铺里修整还等我回来用早饭,不好耽搁,还望体谅。”齐靖元本不知怎么回绝,看了一眼手里的包袱便随即找了理由唐突。
“既然是齐父有所托之事,筝儿不敢耽误齐公子时间,但此去一别又不知何时还能相见,这手帕是小女子的一片心意,还望公子不要辜负才好。”
“齐某还有事,先走一步。”齐靖元并没有想要继续和眼前这姑娘继续交谈的意思,便直接大步离开。
筝儿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男子与自己交谈不过两句便大步离开,心里有些失落,看了眼手里没有送出去的手帕,着实有些可惜,难道齐公子已有心仪之人?还是说自己太过主动,齐公子不好接受?筝儿只觉得自己早起梳洗打扮特意赶来,却连一个准备了许久的手帕都没送出去,有些失落,便也没有多留,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