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陷入一片寂静中,谁也没有再开口。
夜星然的话将自己贬低了太多,好似她真的半点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不过想想这几个月来,关于她所有的传闻,她哪还有什么名声。
顾恒没有回答,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夜星然。
带着陌生,带着探究,带着无奈,最终全都化成了一抹带痛的笑,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空酒杯递给纪越,松开夜星然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出酒会。
夜星然的目的如果是透过贬低自己让他痛苦,她很成功。
顾恒走了,没有谁敢上去拦,顾氏集团的高管们看了眼都收回目光,继续跟面前的人谈着生意,因为他们知道,下一次会议,如果不能给顾恒想要的答案,他才不会管他们是不是因为吃了总裁的八卦。
“夜小姐,我送你回去吧。”纪越仍坚守在自己岗位上。
夜星然轻轻点了点头,刚才对顾恒说的话,花费了她所有的精力。
“星然,”唐晨阳追出酒店门外,“你还好吧?”
夜星然勉强的笑起,“恩,我还好。”
“对不起。 ”
“你不用跟我说这三个字,你没有伤害过我。”
唐晨阳顿了下,似想到什么, 他收了不安的思绪,“你继续跟顾恒领了证,为什么他不公开你们之间的关系?现在整个林城怎么说你难道他不知道吗?”
“不会公开的。”夜星然答,“我跟顾夫人做了一个约定,在这个约定前,我和顾恒的关系都不会公开。因为一旦约定答成,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复存在了,所以没有公开的必要。”
“什么约定?”
“晨阳,我会自己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不要再担心我了。”夜星然再一次说。
唐晨阳没应夜星然的话,只对已经开车过来的纪越说:“麻烦你照顾好她了。”
“唐先生言重了,照顾夜小 姐本来就是份内的事情。” 纪越话语里强调着夜星然是顾恒的人,他照顾夜星然是不需要唐晨阳道谢的。
唐晨阳没说话,夜星然落下车窗朝着唐晨阳挥了挥手,直至人消失在眼前,夜星然才关上车窗。
“纪越,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夜星然突然开口,她没有忽略掉纪越刚才脸上的神情。
纪越目视前方,专心致志的开着车,“没有,只是觉得夜小姐确实应该跟唐先生保持距离。”
“你也觉得我脚踏两只船吗?”夜星然望向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树木,想起顾恒的话,只觉得可笑。
纪越愣了愣,“二少不是这个意思。”
“罢了,他真觉得这样,那就这样吧,反正这段感情早就千疮百孔了,他再想得肮脏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呢。”夜星然闭上眼,嘴上说得绝情,心仍控制不住的痛,连呼吸都是难受的。
不过是一段破碎的感情而己,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呢,反正现在她已经是林城所有人嘴里最不堪的女人,她连自己都不在意了,哪还会在意这些。
纪越将夜星然直接送回了家,夜星然脱下礼服,洗了个澡后,睡意慢慢袭来,前一晚失眠的后劲慢慢上来,左右无事,夜星然爬上床,补觉。
夜星然是被吵人的手机铃声唤醒的,不过人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烦人的铃声倒是消失了。
屋外已经一片漆黑,夜星然摸索到手机,按一下,突来的光亮刺得眼睛疼,夜星然眯着眼,看了眼,已经夜里十点了。
夜星然点开未接通话,十通未接电话。
两通来自顾恒,七通来自纪越,只有最后一通是聂芷打来的。
“我上辈子肯定是只猪。”夜星然感叹自己居然在这么多通电话后,才醒过来,刚想给聂芷回过去,她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夜星然按下接通键,“喂。”
“你人在哪呢?”聂芷问。
夜星然揉了揉头发,“在家睡觉呢。”
“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你这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你有什么事?”
“不是我,是顾恒。”聂芷说:“他的助理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我的电话,说是你不接他跟顾恒的电话。”
夜星然起身走出屋外,室内漆黑一片,顾恒没有回来的迹象。
“一个自己没有回来的人,打电话问我在哪?”
“你这是说顾恒?哟,忘了告诉你,顾恒那助理说,顾恒在医院呢,希望你过去瞧瞧他。”聂芷终于算是有机会把话说全。
夜星然倒水的手一顿,“他为什么会在医院?”
“我哪知道。”
“你没问?”
“你希望我问了?”聂芷反问。
夜星然无奈,“聂芷,别来这一套。”
“好吧,”聂芷说:“好像是酒喝多了,犯了胃病,直接进的急诊,在打点滴呢,人好像还没有醒。”
“纪越在那里?”
“不是吧,你不去看看?”聂芷似乎猜出夜星然说这话的意思。
夜星然将一杯水全数喝下才觉得解渴,“有纪越在那里会好好照顾他的,我不是医生,去了也没用。”
“星然。”聂芷沉默了会,还是忍不住开口,“这些天我也了解了不少情况,虽然我们还不知道真相,还不能为星雨证明她的清白,但这件事情里顾恒也算是受害者之一。”
夜星然没说话。
聂芷见她没反驳,继续说:“受伤的人是他的妈妈,女友的妹妹害了自己的妈妈,在这种情况下,你不能要求他像你一样相信星雨。他信你,就已经做到了他生为一个男朋友该做到的事情。”
“我从来没有奢求过他像我一样相信星雨。我知道无论是谁,看了那个视频都会觉得是星雨做的。”夜星然无意识的抚着杯口。
聂芷更为疑惑,“继续这样,为什么你现在还这么折腾呢?”
“聂芷,不要再问了。”夜星然觉得疲累,她不想也不敢让聂芷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个孩子, 一个她跟顾恒的孩子。
她怕聂芷冲动的去找顾恒算账,有了唐晨阳这个教训,她不想再连累身边其它的人。
“好吧,你既然不愿意再说,我也不问了, 不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还是希望你可以顺从你的心。你的心想怎么做就去怎么做吧,我真的不想你后悔。 ”
“恩,你放心吧,我现在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知道我该怎么做。”
聂芷挂了电话,叹气,夜星然真的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吗?她真的明白自己的心?聂芷想了想,还是将顾恒所在医院的地址以信息消息发给了夜星然,至于她怎么选择就看她自己了。
夜星然紧紧捏着手机,看着那条聂芷发来的消息,瞬间觉得这手机好像是一个定时炸弹一样,随时都要引爆,她将手机直接扔到客厅一角,假装自己已经丢了手机,跑进房间里不去看。
冬季的夜很短,却很冷。
刺骨寒风一阵阵吹过,像是用所有的力气告诉人们,深冬来了,冰冻三尺的冷冽寒冬在靠近。
夜星然将帽绳又系了一道,好像这样就能阻止风透过脸庞钻进身体里,她抬头,看着亮着灯光的住院楼,医院的夜是灯火通明的。
她还是来了。
可她却没有上去。
夜星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过来,在她把手机扔到客厅一角的半个小时后,她拿起了那个可怜的手机,出了门,打了车, 在一片空白中将医院的地址报给了司机。
当寒风吹来,她才彻底清醒,抬头才看见她居然来了医院。
夜星然仰着头,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些星星点点的灯光,顾恒就在这其中一束灯光里,而她要走进那束光里,看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