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鲜少有雨,今日的雨却倾盆而下。
半小时前,夜星然接到来自看守所的电话。
她的妹妹夜星雨死了……
在她失去一切后,她也失去了她唯一的妹妹。
夜星然茫然震惊,她在雨中狂奔,她不信狱中传来的消息,从事发至今,她用尽所有的努力,才能在今天去见她,她还没有听夜星雨的解释,她怎么可能就离开了。
雨幕中,夜星然早已痛得失去知觉,不觉寒气侵体的冷,她喘息着向前奔跑,街道旁的大屏幕上,正流动播放着顾氏集团现任总裁顾恒即将要订婚消息,一次又一次,重复播放,每一次都准确无误的刺进心头。
夜星然早已无心在去顾忌这样的新闻,从夜星雨入狱时,她跟顾恒已然注定没有结局。
如今心早就麻木了。
看守所近在眼前,夜星然却不敢向前一步,她害怕。
怕不敢相信的事情成了真,怕一切可怕的事实。
夜星然静静的在雨中站了很久很久,血色一点点从脸上消失,身体因为寒冷而不受控制的颤抖,她却倔强又固执不愿意上前,也不愿意后退。
一辆黑色保时捷疾驰而过,地上的水被溅起,将夜星然从上至下浇了个彻底,污泞的水不少涌进嘴里,夜星然将一嘴的沾着泥土味的水吐了出去。
她狼狈的,凄惨的站着,远远望着那辆车在看守所前停下,司机从前座下车,顾不得自己淋了雨,撑开黑色大伞后缓缓打开后座,将伞面朝着男人的方向移去。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他微微回身,黑眸中尽是肃杀的寒意,他的目光慢慢的,淡淡的,又准确无误的落在夜星然身上。
夜星然感受到男人的注目,眼前却是一片朦胧,她看不清男人的模样。
她迈开步子便要走过去,眼前却是一黑,身体软绵无力的向后倾去。
远处的男人瞬间步伐加快,在女人倒地前一刻将她拽进自己的怀中,全然不顾女人身上的泥泞、潮湿,他紧紧握着夜星然的手臂,仿佛是在害怕她的随时消失。
男人凝视着手臂中脸色苍白,毫无血气的女人,眼底闪过心疼和悔恨。
“二少。”一直为顾恒撑伞的司机看了眼时间,不得不提醒道,“董事会的时间到了,而且您不能见她的。”
顾恒收紧了抱着夜星然的手,将夜星然抱起,“去医院。”
“二少……”
顾恒阴沉的目光落在司机身上,成功让司机打了个冷颤,不敢再多话。
车内。
夜星然模模糊糊感觉到来自男人怀抱的温暖,这时候还会来关心自己的怕是只有唐晨阳了,彻底失去意识前,夜星然伸手抓住他的衣摆,无助又无力,“晨阳。”
顾恒因女人的呓语浑身一怔,方才还浮于眼角的懊悔已然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嫉妒和狂怒,“这么快你就投到别的男人怀里了。”
怀里的女人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她似乎彻底的睡了过去。
哪怕恨意和妒意充满了整个身体,顾恒也舍不得松开怀里的女人,在女人因寒冷而颤抖身体时,顾恒不自觉得将她拥得更紧。
周围的一片都是黑暗的,唯一不同的是寒冷正从身体里一点点抽离出去,夜星然能够感受到来自外界的暖意。
在这样的黑暗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夜星然渐渐醒来,睁开眼接触到的便是一片冷白的墙壁,鼻息间也不断涌入药水的味道。
她在医院。
夜星然的目光从远处收回,她看见了坐在窗边的男人,阳光洒在他的身边,却没能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温暖半分,他微微抬眼,眉眼中都是清冽的寒意,顾恒将夜星然的表情收入眼底,嘲弄,“看见我,很失望?”
夜星然怔愣了片刻,再见顾恒竟然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心头隐隐抽痛,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想到那些关于顾恒订婚的消息……
面对顾恒的嘲讽,夜星然一语不发,直接扯去手背上的输液针管,掀开被子便要离去。
“你疯了。”顾恒上前一把抓住夜星然的手,只觉得夜星然手背上没有止住的血迹实在刺眼。
夜星然抬眼看他,“是很失望。”
“什么?”
夜星然再次道,“看见是你,确实很失望。”
顾恒松了手,退后两步,漆黑的眼眸内是令人猜不透的情绪,“你想见的人是唐晨阳。”
她昏迷前说出的男人的名字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是。”夜星然语气生硬,现在除了唐晨阳还有谁愿意来帮助她?
她期待过顾恒,但最后她失去了所有,她的妹妹,她的孩子……
在她失去那个不被期待的孩子后,夜星然便不再期待顾恒的出现,一颗心也早就死得彻底。
顾恒收紧拳手,语气不受控制的嘲弄,“他对你有意我是一直都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也看得上他。”
“你没有想到的事情太多了。”夜星然讽刺道。
“夜星然,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过我?”顾恒的问话是从牙齿里一点点挤出来的,哪怕只是这样一句话,也仿佛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夜星然抬头看他,不想再回答这样愚蠢的问题。
顾恒明显不愿意轻易放过她,他挡在夜星然面前,“那你跟唐晨阳又是什么关系?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你忘了嘛”,夜星然冷笑着回答,“我们早就互不相干了。”
说完,她低下头,从顾恒身旁走过。
顾恒所有的克制在听到‘互不相干’四个字时全数消失,他猛然转身,一把抓住夜星然,直接将人抵在墙边,“你是不是早就跟唐晨阳牵扯不清。”
夜星然错愕,随即又是满满的失落,最后甚至直接懒得解释,“随你怎么想。”
“唐晨阳知不知道你早就是我的人了。”顾恒低头靠近,拉近了他和夜星然之间的距离,修长的手指挑起夜星然的下巴,强迫夜星然直视自己,他在夜星然耳边低喃,“我可记得那晚你脸上所有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