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停下之后,宜安和小铃铛相伴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我就先走了。”
小铃铛点了点头道:“再见啦。”
说罢,宜安心事重重的离开了这里,他又在自己为难自己了,明明不关他多少事。
为什么不能像小铃铛那样,总是微笑着呢?
“小铃铛……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吧。”
两人不过萍水相逢,要不是因为老王,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
缘分,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每一个出现在生命中的人,都承担了一个角色,每一个角色都是人生这场戏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说不定某一天,两条线交织在一起,就会是一道劫难。
以宜安现在的境界,不可能想到那一层,他现在在乎的只是:“我什么时候才能自己养活起自己啊!”
他是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可人都是向上的,他的目标也不仅仅是局限于次。
他对人生有一个大计划,逃离那个被安排好的人生只是第一步,而后面的,完全不是仅仅养活起自己这么简单。
“又一个。”
宜安弯下腰,将街边的一个塑料瓶捡起,装进了包里。
一路沿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走,他已经捡了不少瓶子了,差不多也该回去先把这些卖了。
“差不多也中午了,先去吃点东西吧。”
即便是现在他身上的资产比以前多了不少,可依旧没有犒劳一下自己,馒头白水是标配,偶尔一个鸡蛋补充一下营养。
他有个未雨绸缪的性子,做事情之前总是喜欢计划一番,这样才能安心。
“老叔,给我一个馍。”
还是这两天经常去的那家摊子,老板差不多认识了这个年轻的娃。
“给。”
利落的将馍用袋子装好,老板顺手又丢了几瓣大蒜在里面。
那是他留给自己的。
宜安没看见,他在身上翻找零钱。
“谢谢。”
看着他离开,老板叹了口气,他有心劝说宜安去打工或者做个学徒,他也确实这么干了,可宜安只是笑笑,说什么:“大丈夫怎可屈居人下,打工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世界上这么多人,真正能做到不屈居人下的又有多少。
见他态度坚决,老板后来也就没再提过这件事情,毕竟两人连萍水相逢的关系都算不上。
几口将馒头吞咽下肚,宜安噎着了,还好他有捡到一瓶剩下很多的矿泉水。
吃完喝完,他就把塑料袋扔进了垃圾桶,是的,直接扔了。
老板的一番好意算是白费了。
宜安甚至是,根本就没有发现那几瓣大蒜。
他没回家,直接就去了垃圾场,将手里的资产换算成货币,重新开始了积攒资产的过程。
不知不觉间,一下午就过去了,晚上小王还是没回来,他一个人竟然开始害怕了起来。
总感觉周围有什么东西活跃了起来,似乎已经将他围住了。
最可怕的是,不论他怎么找结果都是什么也找不到。
“昨天小王也没回来,可至少有李疙瘩在,我还没这种感觉,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只要是这种时候,他就会胡思乱想,到了后面什么妖魔鬼怪全都被他臆想了出来。
感觉到额头上已经有了汗珠,他一刻也不敢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
“不行,我要去看看老王,这里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并不是不敢承认自己胆小,以前也不是没住过旷野,有这种感觉却还是第一次。
如今这种情况,他宁愿是去医院的走廊上趴一晚,都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一秒。
说走就走,好在今晚有个大圆月,路灯的亮光也足够他看清周围的车辆,医院已经去过一次了,第二次就没有多难找。
相对来说,没花多长时间,他就到了地方。
“这个时候了,老王那里还亮着灯啊。”
站在住院部楼下,按照记忆,宜安看到了613还是灯火通明。
搭上电梯,来到六楼,老王果然还没睡觉,看到宜安的时候,他惊讶了一下。
“你怎么又来了?”
宜安回答道:“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地方,我有点害怕,所以就想过来待一晚。”
老王没说话,示意宜安先坐下来。
“对了,小王呢?”
刚才进门的时候,他就发现小王不在,原本只是以为他去上厕所了,可看着老王神色凝重、唉声叹气的样子,他觉得事情可能不简单。
“小王他有事,出去了。”
不对,如果是有事出去了,为什么要选在大晚上,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应该是没什么大事需要十一二点的时候去做的。
宜安有点担心,即便是知道可能会有麻烦,他还是问了一句:“什么事?我能帮忙吗?”
还记得当初他刚到这个城市,身上一无所有的时候,是小王他们三人帮了他。
其实,往往最让人记忆深刻的不是那些功利性的锦上添花,而是无意间的小恩小惠。
“不用,他是和疙瘩一起去的,两人能有个照应,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既然都做好决定要插一手了,那就自然不可能在这种时候退出,可老王现在明显是不准备和他说点什么,那就只能等小王和李疙瘩回来,看看能不能从他们那里知道点什么。
“克哒”,病房的门打开了,一个值班的护士走了进来,对着老王就道:“王春江,今晚是最后期限了,如果明天你还不能补上住院费的话,那我们只能请你出院了。”
说完,小护士也不等老王回话,就好像知道了结果一般,推开门直接走了出去。
宜安这是第一次知道老王本名,从刚才护士说话的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在关注老王的表情。
那是一种老年人面对生活的无力感。
宜安觉得此时他不再问点什么的话,就有点问题。
“那个,小铃铛的爸妈不知道这件事情吗?”
老王低着头,沉默着,好久才叹了一口气,道:“我和儿女关系不好,这件事情告诉他们也没用。”
宜安不太懂,问道:“那可是你的孩子啊,就算关系在不好,这种时候他们哪有不管你的道理!”
这个国家,自古以孝为先,无论什么事,都该不过孝道才对。
“唉,说了你也不懂,你不也是离家出走的嘛。
虽然他没说过自己的事情,但还是被猜到了,其实,他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要么是被逼的,要么就是离家出走。
被逼的话,有点狗血,那就只能是离家出走了。
宜安真没想到的是,这种时候了,老王还能牵扯到他。
他自觉有理,便狡辩道:“这能一样吗?反正你听我一句话,还是和小铃铛的爸妈商量一下吧!”
感觉到老王准备爆粗口,宜安赶紧转移话题,道:“小王他们是去干嘛了?”
这话题转的虽然有点牵强,可老王的脸色还是好看了一点。
“他们报警去了。”
这下子,宜安惊了。
“报什么警?难道是那个撞到你的小青年还没有被抓到吗?”
“不是没抓到,他一口咬定我是碰瓷儿的,压根就没怕被抓。”
风气就是这样,不敢说别的,人们都被吓怕了。
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宜安突然想起了这句火过一段时间的网络热语。
“我一辈子就没干过这么缺德的事,再穷我不是也靠着捡垃圾养活自己了嘛!”
这点宜安还是信的,从小铃铛的衣着打扮,就看得出来,他爸妈绝对不是养不起一个老人的人。
已经很晚了,眼看着老王的情绪马上就要失控,同病房的病人也渐渐有点不耐烦了,两人便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
反正没事,宜安拿出了他视若珍宝的日记本,那本帐子。
他突然发现,原本古朴的表皮,出现了很多杂乱却又感觉很有章法的花纹,以及三个繁体大字,还好他认识,从样子分辨出来,三个字是:长生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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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0日晴
老王他们对我有恩,即便我已不是当初那个自己,也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这本帐子,哦,它有名字了,叫做长生帐。
这本长生帐虽然变了个样子,但是我写的日记还在,真是神奇啊!
那人说它是我父母留给我的,我能感觉到有种神秘的力量,可它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