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槿柔并没把话说透,只说让父亲留心,并没说是要和段家交好,还是尽量回避。
石原海看了眼女儿,似是明白了女儿的意思,缓缓点了点头。
石槿柔买来的那头母牛在第五天的时候生下了两头小母牛,魏庆洪乐得合不拢嘴,“我养的牛就是厉害,一下子生了两头小牛。”
石槿柔失笑,逗趣儿似的问道:“生两头小牛就很厉害吗?”
“那是当然!我也养了两年多的牛了,对牛的事最清楚。一般的牛一次只能生一个,我的牛一次生俩,公子你说厉害不厉害?”石槿柔早已让魏庆洪将那个“爷”字去掉,改称她为“公子”。
石槿柔微窘,没想到牛的“双胞胎”居然也很稀少,她还以为牛和猪一样呢,一窝下好多个。
石槿柔赶紧转移了话题,说道:“那这次你家可赚了,本来一头小牛,现在变两头了。”
魏庆洪只嘿嘿地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小怜随着石槿柔从牛棚回来后,突然一拍脑门儿说道:“小姐,奴婢明白了。”
石槿柔奇怪地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小怜认真地解释道:“小姐,您就是花了五两银子买了一头牛。您想啊,如果母牛生下小牛后您再买,那小牛就应该是魏大叔家的了吧?”
石槿柔略感惊讶地看着小怜,夸赞道:“嗯,我家小怜真聪明!”
其实这笔帐石槿柔已经算清楚了,自己当初买的可是母牛加小牛,本应是十三两的,但自己却只给了五两,就算加上值五两银子的小牛,那也不过是十两,所以自己少给了人家三两银子,是占了便宜的。
石槿柔没想到小怜一直纠结于买牛的事,居然还想明白了,挺不简单的。
小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其实魏家也不亏,洪哥儿只是个小孩子,又只管照看牛,这种差事,顶了天,一个月也就一百文的工钱。小姐每月给他五百文,也算是补偿他们了。”
石槿柔笑了笑,没接话。
让人没想到的是,当魏万兴得知石槿柔要将两头小牛都给他时,他却拒绝了。
“公子爷,这不合适。说好了一头,就是一头,哪能一次生了俩,就都给小人呢?”
石槿柔没想到魏万兴这么实诚,笑道:“我是说,生了小牛就送给你,我也得说话算数儿不是?”
不是石槿柔太大方,而是她觉得本来在买牛的事上,她就愧对魏家了,而且也不能为了自己能喝上杯牛奶就把县衙变成养牛场。
因为石槿柔的坚持,最后魏万兴才千恩万谢的收下了。
谁成想就是这么一件小事,却在几天后给石槿柔惹来了麻烦。
翌日,秀荷趁石槿柔“做画”的间歇,对她道:“小姐,您看府里是不是该再买几个下人?”
现在府里只有秀荷和小怜两个丫鬟,小怜贴身伺候石槿柔,偶尔会去厨房帮忙;秀荷管着全家的针线活,还要打扫卫生;顾婆子是厨娘,负责买菜做饭;水生仍然在马房当差,但府里担水、劈柴的重活累活也是他干。
丁忠基本陪在石原海身边,但他只照顾石原海的起居,只能算是半个下人。
石槿柔掰着手指算了算,偌大的县衙后宅,四、五个院落,二十几间屋子,只有这几个人,似乎是少了点。
于是石槿柔点头道:“我这些天一直忙着别的事,未曾留意这些,倒是我疏忽了。”
秀荷垂着头,恭敬地回道:“老爷和小姐都忙,奴婢本不想用这些小事打扰小姐,只是府里人少,平时倒没什么,累些也是应该的。怕就怕临时有事,到时候没人使唤,奴婢是怕误了正事。”
石槿柔想了想,说道:“你说的有道理,谢谢你的提醒。明天就叫个人牙子来吧。”
秀荷看了眼石槿柔,回道:“其实,也不必找人牙子的。咱们后门外面的那条街,叫县衙后街,住的大多是常年签活契在县衙里做工的。前任县太爷也没带走几个人,老爷到任后,又没雇用他们,因此他们就没了差事。奴婢想着,与其现买人,还不如接着用那些人呢。小姐如果不放心他们,大可招些粗使的丫鬟婆子,不让他们进小姐的院子就是了。”
石槿柔想想,也有道理,点头同意了。
第二天,秀荷领了十几个人进来,石槿柔留了两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婆子负责浆洗,两个看起来有些木讷的丫鬟负责清扫院落,一个十来岁的小厮负责传话。
转眼到了六月下旬,一天,石原海回到后宅后,有些犹豫地对石槿柔道:“小柔,我们那天在芙蓉楼请客的时候,曾来过一对父子,父亲叫卢文绍,儿子叫卢鸣天,你还记得吗?”
石槿柔略想了想,似乎有些印象,那父子俩都是书生气很浓,虽然穿得干净整洁,但从衣料上看,家境并不是很好,当时她还奇怪,那两人怎么会在被邀请之列。
“怎么,有什么不妥吗?”石槿柔问道。
“那倒不是,今天那个卢文绍来找为父了,自荐做师爷,为父心里没底,又没处打听去。”
“那他自己是怎么说的?”
“卢文绍自己说,他曾中过举人,还没来得及再考,就受家族牵连,被革了功名,如今已是入仕无望,所以想谋个师爷的位子,养家糊口。”
“受家族牵连?是什么事?”石槿柔微蹙着眉问道。
“说是当年平王通敌案的时候,卢家嫡支里有人与平王交往甚密,后来卢家就被发落了。他是卢家的旁支,自然也没躺过去。”
“平王通敌案?是怎么回事?”
“这个,为父不知。”
当初平王出事的时候,石原海正忙着为自己的母亲治病,后来又是说亲,成婚。等他再回到书院的时候,平王的事早过去了,再没人提起,所以他才不知道平王通敌案的事。
侍立在一旁的丁忠突然开口道:“平王是当今皇上的皇叔,本是一员虎将,常年镇守西北。有一次在战场上受伤,就暂时回京养病。没想到,养病期间,平王却被人告发通敌卖国。皇上震怒,赐死了平王夫妻。但不久之后,就查明所谓的通敌,完全是敌国的阴谋。虽然平王的案子被平反了,但平王夫妻已经死了。”
顿了顿,丁忠继续道:“平王因常年征战,只有一位正妃,再无妾侍,正妃只生养了一个女儿,就是福灵郡主。通敌案发生时,福灵郡主已经出嫁,就是现在的靖江侯夫人。”
石槿柔疑惑地看了丁忠一眼,似乎京城里的大事,没有他不知道的,真是……
石槿柔呼了口气,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惑,冲丁忠问道:“平王都平反了,那卢家不也就没事了吗?怎么会入仕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