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办法,隋夫人只好硬着头皮把独角戏唱下去:“你父亲这人啊,为人太过狷介耿直,如今入仕为官,可得改改脾气,要学着揣度上峰的心思。如今的地方官可不好做,政令难行、赋税难平那是司空见惯的,若是不得上峰常识,再无朝中之人提点,干得再出色三年后考评也不会得优。”
此时,一群人已经走出了待客的院子,石槿柔有些厌烦隋夫人的态度,于是说道:“多谢夫人的提点!只是我年纪尚幼,很多事都听不明白。不过,家父曾说过,为官不求尽如人意,但求问心无愧。”
隋夫人一听,立刻沉了脸,对着身边的丫鬟吩咐道:“带石小姐下去休息。”之后看也不看石槿柔,带着其他的下人就走了。
那丫鬟也是个有“眼色”的,目送隋夫人离开后,就转头对石槿柔道:“走吧!”表情和语气都十分无礼。
石槿柔微微点了点头,隋府的丫鬟没规矩那是隋府的事,自己却不能因此失礼。再说,和一个下人计较,让外人知道了,自己也会被耻笑的。
石槿柔一言不发地跟在那丫鬟身后,没走多远,就有个婆子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说是隋夫人有急事让那丫鬟去办。
那丫鬟阴阳怪气地一笑,随手往前一指,对石槿柔道:“往前一直走,前面左转,不远就到了。奴婢还有事,就不送石小姐了。”说完,也不等石槿柔回话,就随着那婆子走了。
石槿柔愕然。
丫鬟无礼也就罢了,可隋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就因为刚才自己没正面回答隋夫人的问题?可“自己”现在才十岁多好不好,脑门儿上又没贴着“穿越女”三个字的标签,不明白大人们的事也正常吧?就算对石原海的“不听话”和自己的一问三不知不满,也没必要这样吧?委婉地断交,拒绝石原海来隋家辞行也就行了。这样把自己晾在这儿,虽说这里也是内宅,但也不合适吧?
其实隋朝云确实懒得再理会石原海了,只所以要在宴请六皇子的时候捎带上石原海,一来他想弄清楚石原海到底找到了什么靠山;二来他也想向石原海“展示”一下他的实力,让石原海看看,如今和他交往的都是些什么人,若是能在最后时刻让石原海“回心转意”那最好不过了。
只可惜事与愿违,隋朝云的算盘注定要落空。
石槿柔轻轻摇了摇头,按着丫鬟的指引向前走去。
可当她转过弯之后就傻了眼,因为前面不远处就是个三岔路口,中间根本没有任何院落。
石槿柔走到路口,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右边的那条小路。
既然隋夫人没把自己当“外人”,石槿柔自然也不用见外了。她边走边看着四周的景致。隋府的建筑风格显然与塘州董家不同,同为豪宅,董家的建筑小巧精致,而隋家则是高大粗犷。
走着走着,前面不期然地出来了一片茂密的竹林,石槿柔不禁心中感慨,竹子本是南方植物,北方因为雨水少,气温低,所以不易生长。但隋府中却有这么成片的竹林,看来隋朝云的财力确实不俗!
石槿柔信步走进了竹林。
没走几步,石槿柔发现,前面居然有一间精致的竹屋,因为掩映在竹林中,所以从外面轻易看不见。
石槿柔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竹屋外已经蒙了一屋薄薄的灰尘,周围也是杂草丛生,看着并不是经常有人来的样子。
石槿柔撇了撇嘴,隋家真是暴损天物!
竹屋的门只虚掩着,石槿柔推门走了进去……
竹屋内的光线有些暗,石槿柔习惯性地眯了下眼,准备打量一下屋内的陈设。
就在这时,石槿柔似乎感觉到屋内好像有动静,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下巴就被人捏住,强行让她仰起了头。顿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张仿佛被放大了的俊颜。
突然的变化让石槿柔心中产生了一丝惊恐,她看着眼前的那张俊脸,忽然反应过来,此人正是京城里大名鼎鼎的“净街侯”——靖江侯府的二公子冉轶成!
此时冉轶成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一双犀利的眼神好像能将人刺穿。
两人就以这种奇怪的姿势对视着。
石槿柔心念急转……之后努力放大着自己眼中的恐惧,身体也开始微微发抖。
冉轶成看着石槿柔那双漆黑的双眸,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他拧着眉努力在心中搜寻,可除了一双亮如宝石的黑眸令他有似曾相识之感外,他对此女的相貌却是毫无印象。
冉轶成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躁动和身体的不适感,声音阴冷地说道:“隋朝云那个老匹夫费尽心思,就弄来这么个不入流的货色?想给本公子开浑,你还不够资格!若是想弄个既成事实,让本公子纳了……”
冉轶成还没说出“你”字,就突然感觉到下体传来一阵巨痛,他下意识地放了手,身体缩成了一团,痛苦地蹲到了地上。
石槿柔一击得手,迅速转身提着裙子跑出了竹屋。
刚才的事虽然出乎石槿柔的意料,但她刹那的惊慌之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冉轶成眼中有着明显的敌意,而且他说出来的话也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尽快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不管冉轶成与隋朝云有什么过结,自己都不能掺和进去。
在无任何“援军”的情况下,她只能以装弱小无助来迷惑对方,然后伺机用膝盖顶了冉轶成的下体一下,趁着他失去攻击力的瞬间逃出升天。
虽然心中惊疑不定,但石槿柔的脑子却很清醒。出了竹屋之后,她顺着来路发足狂奔,一刻不敢停歇。尽快逃离“现场”是最明智的做法,不管还有什么后续,只要自己抵死不认,谁拿自己都没办法。
也幸好石槿柔两辈子都不是路痴,否则今天的麻烦事可就大了。
可能因为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午休,隋府中几乎见不到任何人走动,所以石槿柔直到跑回中午宴客大厅的那个院门口,才看到了一个正往外走的小丫鬟。
石槿柔连忙上前,“虚弱”地低着头向那个小丫鬟说道:“这位姐姐,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想提前回府。却……却不知道怎么才能去大门口。你能不能……帮我指指路。”不是她想装结巴,而是这副身体太娇弱,才跑了不过几百米,气息就有些不匀了。
小丫鬟奇怪地看了石槿柔一眼,今天府里宴请的几乎都是贵客,可眼前的小姐,打扮却有些寒酸。
“没准儿是哪个清贫的小官,走门路混了进来。只是这个小姐一看就是个承受不起大福气的,好不容易进来了,却又突然生病了。”小丫鬟暗自揣摩道。
看着石槿柔有些萎靡,又有些狼狈的样子,小丫鬟动了恻隐之心,好心地仔细说了出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