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槿柔郑重说道:“前辈,按先祖遗愿,此处宝藏当是祁家宝藏,并非小柔所有,虽可取用,但眼下小柔衣食尚可,并不需要,所以,还是让这些宝藏埋于地下吧!”
铁鹰躬身答道:“一切谨遵公子吩咐!”
石槿柔接着说道:“现在熙字已现,那康字呢?”
铁鹰那精光四射的眸子忽然间黯淡了下来,他哀伤说道:“康字,已经永远不可能再现世间了!”
石槿柔愕然问道:“莫非……”
铁鹰点了点头说道:“王爷遇害不久,康郡王便也遇难!行刑之时,铁鹰虽舍身相救,但功败垂成,无力回天!那时,郡王爷岁不及龆年,怎能有后?”
石槿柔起身,真诚地看着铁鹰说道:“请恕小柔无礼,小柔有个不情之请,请前辈摘下面罩!”
铁鹰听言,不由身躯一颤,惶恐说道:“公子,属下面目狰狞,会吓到公子!”
石槿柔坚毅说道:“若我连前辈的真面目都不敢见,又何谈至诚以待?又何谈感念前辈高义?又怎能算是隐王后人?”
铁鹰不再犹豫,他缓缓地摘下面罩,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便呈现在了石槿柔的面前。
虽然石槿柔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乍一见到铁鹰那扭曲变形的面目,仍感心惊!
石槿柔专注地看着铁鹰脸上的伤痕,问道:“前辈,若小柔猜得不错,这些伤痕是前辈有意受创的吧?”
虽然早已看不出铁鹰脸部的表情,但铁鹰的双目之中仍掠过一丝诧异。他诧异的是石槿柔的睿智,更惊诧自己多年来心中的隐痛,竟在石槿柔的这一问里,得到了承认与理解!
铁鹰答道:“这一道道疤痕,是属下自残后留下的!”
石槿柔轻轻“啊”了一声,双眸之中满是痛惜。
“属下离京之时,虽已预感到王爷有难,但王爷吩咐不得不从,再不敢擅自进京,直到……属下得知王爷遇害的消息时,唯一的念头就是为王爷复仇!但属下不能以原来面目进京,否则便坏了王爷的苦心安排。于是,属下在飞云山庄设下祭坛,祭坛前,属下自毁容颜。”铁鹰说得异常平静。
“属下跟随王爷二十余载,每一年便是一道疤痕!属下担心自己会昏死过去,事先吩咐那些随属下一同离京来此的护卫们,替属下补足疤痕!”
石槿柔的目光再次模糊……
“可惜,属下最终未能替王爷报仇雪恨,因为铁某不敢死,也不能死,属下要留得一口气在,以待天意裁夺!”
石槿柔向铁鹰默默跪了下去,真情说道:“前辈高义,小柔无以言表,也无以为报!请受小柔一拜!”
铁鹰也是老泪横流!他并未阻拦石槿柔的跪拜,他身躯颤抖、双肩抽搐,一双雄浑有力的大手轻轻搭在了石槿柔的肩上。
丁忠在正厅大堂之内,一直未等到狄庄主和石槿柔出来,不觉有些心焦,更有些担心,不知狄庄主为何将石槿柔单独叫走,而且,这一去便是一个时辰。
丁忠的担心越来越浓,终于,他再也坐不住了,于是喊来一个庄丁,让他去找寻狄庄主,说有要事相告!
石槿柔正欲走出内室,铁鹰忽然说道:“公子,你的那个随从,你可知道他的底细?”
石槿柔一愣,问道:“你指的可是丁忠?”
铁鹰点了点头,说道:“京里有个忠王,不知公子是否听说过。”
石槿柔答道:“略有耳闻。”
“丁忠曾是忠王的贴身护卫,便如属下与隐王。而且,他并非姓丁,而是姓宁。”
石槿柔点头,以专注的眼神示意铁鹰继续说下去。
“差不多十年前,丁忠跟随的那个忠王忽然暴毙。而忠王的爵位由其同父异母的兄弟承袭。可这个新忠王在承袭了爵位不久便被人杀了,有传闻说,新忠王是被原忠王的护卫所杀。”
石槿柔略一思索,不由惊愕问道:“前辈是说,丁忠,就是那个杀害新忠王的凶手?”
石槿柔与丁忠终于辞别了狄庄主,离开了飞云山庄。
石槿柔立马于山巅之上,俯瞰着山谷中那不起眼的小村落,袅袅炊烟自村落民居的屋顶冉冉升起。寒风瑟瑟,石槿柔心中百感交集!
她感动与敬佩于铁鹰的忠诚!
她恋恋于和冉轶成的再次别离!
她感慨于自己身世的传奇和隐王先祖的悲壮!
她更激昂于对未来的期待,因为在她心中,她已有了决断,更有了勇气和力量!
丁忠一旁说道:“小姐,我们走吧,老爷在义安不知情况如何,我们还是尽快赶回吧!”
“好!”
石槿柔调转马头,双腿猛地一夹,青鬃马一声长嘶,发足奔跑起来。丁忠没想到石槿柔居然敢纵马奔驰,他喊了声“小心”,一抖缰绳,也打马追了上去!
山风猎猎,林木倒驰,石槿柔纵马狂奔,长发飞扬,意气风发……她的思绪在激荡,心在飞翔!
石原海自被罢官之后,心情虽然有些低落和惆怅,但他的人却一直没怎么闲着。
后宅与前衙之间,已经不能随便逾越,石原海的官职,也由其原来的一个下属暂时担当,此人姓鲁,原本是礼房的头头,石原海被罢官以后,在张知府的指定下,便由他暂领了县令一职。
可是,代县令鲁大人似乎并不怎么能服众,尤其张知府回安州以后,先是捕头和个别衙役悄悄地绕到后宅去看望石原海。后来,去看石原海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包括了那些杂役、车夫、脚夫等人。再后来,大家干脆不再悄悄的了,在县衙点卯之后,便随便寻个借口出来,绕到后宅去找石原海了。
石原海也是一样,开始的时候还嘱咐来看望他的人,要敬重鲁大人,要配合、支持代县令的举措等等,后来这样的嘱咐渐渐少了,再后来,干脆就询问起政务来,俨然将自己原来的办公事务挪至了后宅。
鲁大人自是十分恼火,可他没有丝毫办法,才刚刚两三日,就连要告状的老百姓都是去县衙后宅找石原海了,更别说衙役、官差们了。
鲁大人无奈,起初还想去找石原海理论,可想了想,估计自己去也是白去,弄不好会弄个自讨没趣,后来他干脆称病在家,不来县衙了,眼不见心不烦。
石原海一边忙着处理衙门里的事,一边担心着石槿柔。虽然张彪回来后已经找过他了,告诉他石公子、冉将军他们已经安全到达飞云山庄,可到了山庄又如何呢?人家是否会拒不接待?是否会敷衍应付?
“哎,这个小柔,也不派人回来报个信!”石原海心内很是惴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