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义安石槿柔与石原海并无其他家人,但石槿柔一直将丁忠、小怜、秀荷、水生以及顾妈妈视作家人,因为这几个人与他们父女俩人共度过生死,而且这几个人自从跟随了他们父女俩之后,一直忠心耿耿,尽职尽责,实际上,也与家人别无二致了。
石原海没有反对石槿柔的想法,不但痛快地答应了,而且还特意叮嘱石槿柔:既是家人,就不要再让他们顾忌什么主仆身份,而且,也不必男女分桌,不如大家一起坐了,既亲切又圆满。
于是,到了晚间月亮升起的时候,石槿柔的院子里便出现了刚才的一幕。
很快,大红灯笼之下,酒菜摆好,太夫人相送的河蟹也被做熟了,冒着热气被顾妈妈端了上来,石槿柔特意让顾妈妈坐了,将厨房继续做菜与伺候上菜的人换成了张婆婆以及雇佣的那两个小丫鬟。
石原海坐在上首,右边是石槿柔,左边是丁忠;下首位置坐的是水生、秀荷、小怜和顾妈妈。
石原海开口说道:“今日中秋团圆,你们不要再顾忌主仆身份,我与小柔并无其他亲人,而在座各位便是我父女二人的家人,让我们今日开怀畅饮,共庆佳节!”
顾妈妈当先起身,退后一步,跪在地上说道:“奴婢自出董府以来,恍如隔世!千言万语难以表达我对老爷、小姐的感恩之情,今日更蒙老爷、小姐不弃,视为家人,奴婢无以为报,只能磕头谢恩!从今往后,结草衔环,尽心伺候老爷、小姐!”
小怜等人也欲起身叩头,却被石原海止住。
石槿柔惊讶不已,连忙过去搀起顾妈妈,呵呵笑道:“顾妈妈不必如此,今晚不兴这个!你这样一带头,反而让大家拘谨了,呵呵,要罚酒三杯啊!”
顾妈妈也点着头笑道:“小姐要罚,别说三杯,就是五杯七杯也要喝的。”
石槿柔与顾妈妈归座以后,石槿柔又开口问道:“顾妈妈,刚才那番话是谁教的?莫不是你早有准备?不会是向卢公子学了几天字,便能出口成章了吧?”
被这么一问,顾妈妈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讪讪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了小姐,今天得知晚上咱们一起过中秋,奴婢就慌了,其实奴婢有好多心里话要对老爷、小姐说的,可是奴婢又不懂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特意请教了小怜。”
小怜连忙说道:“这就是顾妈妈的心里话啊,只不过,奴婢帮着顾妈妈想了想词罢了!”
石原海呵呵一笑说道:“还真看不出,咱家小怜还是满有学问的,可以去考个女进士了!”
石原海的一句玩笑话,立时让院子里的气氛变得无比得轻松、愉快!
于是,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饭桌上逐渐热闹起来,连丁忠也变得爱说话了,跟石原海喝了一杯又一杯。而小怜、秀荷她们对石槿柔更是亲近,一会儿是“小姐”一会儿又是“公子”地胡乱称呼,连顾妈妈也受到了影响,也开始称呼石槿柔为“公子”了。石槿柔也懒得理会,反正今天情况特殊,就由了她们乱叫了。
因为是在自家院子,所谓“我的地盘我做主”,石槿柔看着那热气腾腾的河蟹,再无顾忌,也不管文雅不文雅了,而自家更没有“蟹八件”可用,她直接上手,大快朵熙!
顾妈妈看着石槿柔吃的畅快,不由提醒道:“公子,蟹是凉物,一次万不可吃太多了。”
石原海宠爱女儿,慈爱地说道:“无妨,喝两口酒暖暖胃就是了。”
顾妈妈略显尴尬,石槿柔笑着冲顾妈妈道:“谢谢顾妈妈提醒!以后我会注意的,今天就让我吃个畅快吧。”说完,还嘻嘻地笑了笑。
只是,有些话,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晚饭后,大家又在一起吃了些水果、喝茶赏月,石原海又借着酒兴唏嘘感慨了半天。直到接近亥时,大家方才收拾了桌椅板凳,灭了灯笼,各自散去。
石槿柔当晚睡到后半夜的时候,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因房间里无人值夜,所以,她自己起床喝了杯凉茶,然后又迷迷糊糊地睡去,哪里想到,这杯凉茶,不但折腾了她一宿,而且由此引发的一系列后果,险些要了她的性命。
石槿柔躺回床上,迷迷糊糊地再次睡下,还没完全睡踏实,忽然腹部开始隐隐作痛,之后,疼痛越来越剧烈,变成了绞痛。
石槿柔强自忍耐,疼得虚汗淋漓,无奈之下,她再次披衣起床,去了院子里的净房。
从净房回来后,疼痛似乎减轻了些,但没过多长时间,便又疼得厉害起来,而且,她又开始恶心呕吐。
在卧室、净房之间来回折腾了三、四次,石槿柔犹如虚脱了一般,再无分毫力气,也因为她来回地折腾,小怜与秀荷被她从睡梦中吵醒。
两人连忙穿衣起床,来到石槿柔的房间,看到石槿柔双手按住腹部,披衣坐在床边脚榻上,疼得几乎已经瘫软成了一团。
秀荷、小怜大惊失色,秀荷过去搀扶石槿柔上床,而小怜转身跑出房间,慌慌张张地去找石原海了。
不一会,石原海与丁忠便赶了过来,看到石槿柔的情况不妙,丁忠立刻出府去请大夫。
也就半个时辰左右,天还没亮,丁忠便领了个大夫来,那大夫隔着幔帐给石槿柔把了脉,问了问情况,便出了石槿柔卧室,来到外间屋。
大夫对石原海说道:“贵公子想必饮食出了问题,似又受了些寒气,脉相紊乱,我带了些药来,先给贵公子将腹痛止住。等天亮之后,如果贵公子还未减轻腹痛,我再来给他细细诊治。”
石原海胡乱地点头应着,付了诊金,并立刻让小怜拿了大夫配好的药材去厨房煎熬。
在一阵忙乱之后,石槿柔将药趁热喝了,很快,腹痛果然减轻了许多,可由于太过虚弱,腹痛减轻之后,石槿柔不觉又沉沉睡去。
石原海直到石槿柔睡得安稳了,才松了口气,看看天色已经微明,便起身离开了女儿的房间,并顺便又对小怜、秀荷嘱咐了几句。
堪堪将近中午,石原海正在书房办公,小怜忽然慌慌张张地跑来禀报说:“小姐发烧了!”
石原海连忙又来到了石槿柔的房间,见石槿柔依旧躺在床上似醒未醒,似睡非睡,他伸手触摸石槿柔的额头,果然,石槿柔在发烧,而且,烧得不轻。
很快,夜间诊治的那个大夫又被请来,依旧是号了脉、开了方子、煎了药,期间石槿柔倒是醒过一两次,但她浑浑噩噩地一点儿精神都没有,勉强着喝了药,但不久又呕吐出来。也不知是烧的还是困的,反正她一直未曾下床,也一直是迷迷糊糊地似睡非睡。
到了傍晚时分,石槿柔烧得就更厉害了,石原海心急如焚,干脆让人一口气又请来了三名大夫为石槿柔诊治,加之白天的那个大夫,一时间,府里共聚集了四名大夫,而这四名大夫,也是义安县城之内全部的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