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师爷谦逊地说道:“犬子手拙,让公子见笑了。这机关制作的手艺,虽谈不上家传,老夫对犬子也的确指点过一二。”
石槿柔一笑说道:“卢师爷自谦了!您稍坐,我去将匣子给您取来。”
石槿柔出了书房,向自己的卧室走去。她边走边暗自琢磨:“卢师爷为什么要看那个匣子?他说自己喜爱机关制作,可我明明记得卢鸣天说过的,说他的手艺不是出自家传,而且为此卢师爷还曾责罚过他,说他不务正业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卢师爷另有所图?”
回到卧室,石槿柔屏退秀荷、小怜,自怀中掏出一把钥匙,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打开了柜子,从中翻出那个楠木匣子。她将匣子迅速打开,取出里面的玉佩和写有生辰的纸张,塞进怀里。匣子暗格中那张写有“五言绝句”的纸张早已被她另存他处,所以,暗格已空,不用检查。
石槿柔将匣子端详了一会,然后恢复原状,用一块帕子包了,拿在手里回了小书房。
书房内,卢师爷接过匣子,小心地解开了帕子,将匣子举在手里仔细端详起来,嘴里不住地啧啧有声。
看了一会,卢师爷很自然地按动那个云纹暗钮,匣子啪地一声弹开,看到里面空无一物,卢师爷目光闪动了一下,说道:“果然是巧思,这匣子定非凡物,不知公子从何处得来?”
石槿柔轻松答道:“这是一位朋友相赠之物。”
卢师爷“哦”了一声,继续说道:“此匣看似非民间凡品,想必公子的那位朋友,定非常人。”
石槿柔嫣然一笑,说道:“我那朋友身世普通,只是他喜欢搜集古玩珍品罢了。此匣虽然精巧,但算不得古董,我那朋友见我喜爱,便赠给我了。”
卢师爷点点头,继续端详匣子,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说道:“听犬子说,这匣子还另有机关,老夫眼拙,并未发觉,还望公子指点迷津。”
石槿柔凑到近前,将匣子内壁小孔指给卢师爷看了,并说道:“我去找秀荷要根缝衣针来。”
说罢,石槿柔挑帘出了书房,虚掩了门,故意在门外大声唤道:“秀荷,拿根缝衣针过来!”
石槿柔并未即刻回屋,她见秀荷匆匆从正房中出来,立刻挥挥手,示意秀荷不要过来,然后又故意大声说道:“这个死丫头,不知又跑哪里偷懒去了!”
说完,石槿柔快速走到秀荷跟前,拿过她手中的缝衣针,然后又疾步走回,拉门挑帘就进了书房。
卢师爷似是没想到石槿柔这么快便返回书房,吓了一跳,手中的匣子也险些掉在地上,他手忙脚乱地将匣子收好,拍着胸口说道:“真是该死,险些摔了这匣子,这要是摔坏了,罪过可就真的大了!”
石槿柔微微一笑说道:“一个匣子,不值几个钱,摔也就摔了。”顿了一下,她又举着手里的缝衣针说道:“来,我帮您打开!”
卢师爷无奈,只得将匣子交给石槿柔,匣子已经完全关闭,石槿柔再次按下那云纹暗钮将匣子的第一层机关打开,然后,她发现里面居然多了一根细如发丝的金属丝,石槿柔只作不见,她将缝衣针轻巧地塞进那个小孔,稍一用力,打开了匣子底部的那层暗格,然后自然地交给了卢师爷。
卢师爷急忙接过匣子,连声称奇,颠过来倒过去地细细看了几遍,对匣子的机关设计大加赞赏了一番,才有些意犹未尽地交还给了石槿柔。
石槿柔收起匣子,又和卢师爷闲聊了几句。卢师爷起身告辞,石槿柔并未挽留,只是在卢师爷出门的时候,又叮嘱他告诉石全采购石料的事酌情处理,不用再来向她请示。
卢师爷答应着走了,石槿柔刚想拿着匣子回自己的卧室,秀荷又在书房外禀报说:“公子,冉将军的随从安心求见!”
石槿柔一愣,随即说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安心便走进书房,向石槿柔躬身施礼过后,开口说道:“我家公子特派我来问问,不知赵掌柜想在码头开客栈的事,石大人准了没有?”
石槿柔扑哧一笑,说道:“你家公子倒是重诺之人,答应赵掌柜的事就一定办到。你回去告诉那位赵掌柜,准了!”
安心高兴地说道:“我替我家公子多谢石大人,更多谢石公子!对了,石公子,这几日我们便要回京了,我家公子说,这一两日便来向您辞别。”
石槿柔大感意外,不敢置信地问道:“怎么?你们要走了吗?那几时回来?”
安心答道:“最近便启程回京,何时再来义安,我家公子没说。”
石槿柔一脸失落,呆坐到椅子上,轻轻向安心摆了摆手,语带戚戚地说道:“知道了。”
安心看着石槿柔那难过的样子,不知该如何安慰,不觉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他向石槿柔轻施一礼,默默退出了书房。
安心走了之后,石槿柔一直呆坐在书房,心里当真是五味杂陈。
“阿成为什么要突然回京?段家采石场的事不再追查了吗?还是六皇子对阿成另有安排?哎,不知道他这次一走,何时再来义安?怕是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吧!”
石槿柔感到心口憋闷,她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感觉稍微舒服了一些。
“世间最苦相思味,以前自己没有体会,如今阿成还没走呢,自己便觉得空空落落的,一颗心像是悬浮着,满是凄苦,阿成若真的走了,又教自己如何吞咽那夜夜相思?”
石槿柔一直枯坐在书房里,努力排遣着心中的落寞情怀,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终于站起身,在屋子中来回踱了几步。
“走就走吧!好男儿志在四方,阿成有自己的事要做,他有更远大的抱负和梦想,总不能一直守在义安,守在自己身旁啊!只是,他这一走,自己和父亲肯定会失去了一个直接和强有力的靠山,虽说还有武岳侯府,但武岳侯府明显不想卷入与段家的争斗,那今后,我与父亲又该如何自保呢?”
石槿柔想到段府,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手中还拿着那个用帕子包好的匣子。
石槿柔快步走出书房,回到自己的卧室,她解开帕子,打开匣子,想找寻刚才她发现的那根细如发丝的金属丝,可不论她如何仔细地查找,哪里还有什么金属丝?匣子里早已空空如也。
瞬间,石槿柔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何种滋味,是震惊?是担忧?是害怕?还是愤恨?她不由在心中问道:“卢师爷,你到底是谁?你到底在为谁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