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槿柔来到董淑鸾房间的时候,董淑鸾还在睡眠之中,小怜和桂香守在外屋,看护着董淑鸾。她们见石槿柔来了,连忙起身见礼。
石槿柔掀帘进入里屋,到了董淑鸾床前,见董淑鸾还算睡得安稳,便为她掖了掖被角,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石槿柔向桂香简单询问了整个事件的经过:因为桂香拿了石槿柔送的银子,所以,上午在江边游玩以后,董四小姐决定带着桂香和那个衙役哥哥一起去当地最豪华的芙蓉楼去吃午饭。
在酒楼,他们包了一间二楼的雅间,但饭刚吃到一半,便有几个家丁模样的人闯了进来,硬要让董淑鸾去隔壁陪他们少爷一起喝酒,衙役起身反抗,却被那几个家丁暴打,桂香见势头不对,趁酒楼老板上来劝架之际,偷偷跑了出来,跑回了衙门报信。
石原海带人赶到酒楼的时候,董淑鸾已经被拽到那少爷所在的雅间,尽管她在雅间里又哭又喊,但那雅间门口被几个家丁看住,偌大酒楼,竟无一人敢管。
丁忠和安心飞身上楼,眨眼之间便撂倒了那几个家丁,闯进了雅间,也幸好他们及时赶到,董淑鸾还未遭强暴,但已是衣衫不整,亵衣外露……
石原海指挥众衙役锁了那少爷和一干家丁,救起了那倒地不起的衙役,并同时让人录了酒楼老板和几个跑堂的口供,然后便护着董四小姐回了县衙。在回县衙的路上,那被锁的少爷口口声声说“我爹是段家家主段刚,我是段三少爷!”,其言可恨,其貌可憎!直到被安心扇了几个嘴巴之后才总算老实了些。
只是没成想,回到县衙不久,刚刚安顿好董四小姐,却又发生了另外三个衙役被打的事情。
听完桂香讲述,石槿柔愤恨不已,心中暗道:“好一个段家家主段刚,有朝一日,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能一手遮天?”
石槿柔安慰了桂香,随即又转头对小怜说道:“一会儿你到厨房嘱咐顾妈妈,晚饭给四小姐做些清淡点的汤食。”
石槿柔从董淑鸾的院子回到了自己的小书房,她见只有石孝弘一人在屋,秀荷并不在,石槿柔并没感到奇怪,以石孝弘的迂腐刻板,他不可能让秀荷留在屋子里的。
石槿柔连声告罪:“怠慢石兄了,请多多海涵!”
石孝弘浑不在意,笑道:“贤弟是个忙人,没关系的。”
石槿柔道:“让石兄见笑了,我哪里是什么忙人啊,只是今日县衙发生了两件事,确实乱了些。”
石孝弘疑惑地“哦”了一声,等待石槿柔继续说下去。
“小弟的一个小表姐,今日在芙蓉楼险被段家三少爷羞辱,另外,我父亲派去查看段家石场的三个衙役也被段家的人打成重伤,并被丢弃在了县衙门口。”
“啊,竟有这等事?他段家就没有王法了吗?”石孝弘拍案而起。
石槿柔之所以对石孝弘讲出这些,她其实是希望能借石孝弘的嘴将这两起事件转告给武岳侯和太夫人,并没指望石孝弘能解决什么问题,所以,石槿柔苦笑一下,说道:“石兄息怒,那段家想必有了靠山,并未将一个小小县令放在眼里,哎,我父亲也正为此事发愁呢,不知该如何办理段家。”
“这有何难啊?依法行事啊!朝廷律法岂容他段家随意践踏?”石孝弘说得慷慨激昂。
石槿柔再次苦笑,颇为无奈地叹道:“若朝廷律法果真能约束人人,那依法行事,自是不会错的,只可惜,律法约束的往往只是那些无权无势、没有靠山的普通百姓而已,或者象世子这样遵纪守法的人,而对另外一些权贵之家,朝廷律法不过是一纸空文罢了!”
石孝弘摇了摇头,说道:“贤弟,你年纪尚小,小心祸从口出,你如此言论,弄不好是要被杀头的!”
石槿柔心中一凛,立刻说道:“小弟知错了,以后再不敢有此妄论,好在今日只你我二人,还望石兄以后多多提携小弟!”
石孝弘展颜笑道:“贤弟莫怕,愚兄不会害了贤弟的!来来来,看看我写的字。”
说着,石孝弘将带来的一幅字在桌面上展开,只见上书“淡泊明志,宁静致远”八个字。
石槿柔低着头,仿佛在仔细欣赏那几个字,实际上在心里实在有些无奈石孝弘的不谙世事和天真幼稚。
不过,不得不说,石孝弘的字写得还不错,灵气上虽差些,但功力实足,可见是真下过一番苦功。
看了一会儿,石槿柔才抬起了头,拣着优点,大大地赞赏了一番。
石孝弘腼腆中带着一丝骄傲,说道:“既然贤弟喜欢,那愚兄便将这幅字送给贤弟了!”
石槿柔假意客套了一番,但最终说道:“石兄,小弟虽喜欢这幅字,只是小弟愚钝,配不上这淡泊宁静,倒不如烦请石兄另写一幅难得糊涂赠予小弟如何?”
石孝弘并未听出石槿柔话语中的自嘲和戏谑,他呵呵一笑,说道:“好说!明日我便写了送给贤弟。”
石槿柔表示完谢意,不自觉看了看天色,问道:“石兄,今日为何没见你的随从?”
石孝弘道:“哦,是这样,那个随从是我母亲安排的,我去哪里,和谁见面,他回去都要禀明我母亲,实在无趣,今天出府,我是独自悄悄出来的。”
石槿柔皱了皱眉,说道:“市井之中鱼龙混杂,石兄贵为世子,若出门不带随从,一则失了身份,乱了体统;二则害父母长辈担心,实为不孝。还望世子以后万万不要再如此莽撞行事!等一会,我派丁伯护送世子回府。”
石孝弘被石槿柔说了个大红脸,但石槿柔的话又切中他的要害,令他无法反驳,所以,只得有些尴尬,又有些无措地站在那里。
石槿柔嫣然一笑,端起茶杯递向了石孝弘,说道:“石兄莫怪小弟无礼,请喝茶!”
石孝弘连忙“哦”了一声,只是还没等他接过茶杯,就听有人敲门。
石槿柔对石孝弘歉意地点了下头,然后扬声道:“进来!”
秀荷应声而入,恭谨地禀告道:“公子,刚才水生传来消息,说段家的大管家马怀来了,现正在议事厅与老爷说话呢。”
石槿柔说了句“知道了”,然后又向石孝弘说道:“今日县衙事多,就不虚留石兄了,改日小弟一定到府上赔罪!”
不待石孝弘客套,石槿柔又向秀荷吩咐道:“一会你去找丁伯,让丁伯护送世子爷回府!”
石孝弘知趣地想石槿柔抱拳拱手,说道:“麻烦贤弟了,愚兄知错,以后再不莽撞了!”
打发走了石孝弘,石槿柔在书房里坐立不安,马怀来的目的不难猜测,一定是因为段三少爷来的,只是石槿柔希望父亲能灵活应对,即便不放人,也不要和马怀闹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