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预线行驶的车辆一声长笛,将老马从追忆过去的梦魇里拉了回来。他蹑手蹑脚起身到羊圈看了看,手电筒照射使羊的眼睛充斥着诡异的绿光。周围静悄悄的,他能听到的只有羊反刍的磨牙声。深冬的寒气从脚底侵透心肺,就这一会儿,老马感觉自己快被封冻住了。他赶紧进了屋,老伴也睡熟了,她微微得鼾声在静夜中有点吵了。老马整了整老伴的被子,就拉灭了灯。
清晨从窗户缝里偷偷溜进来的冷风让老马睡意全无,他艰难支起身子,却见白雪已经将何庄美美盖了一层。他起身到外面,山羊都在窑里面蜷缩着,他一时有点心疼这些山羊的可爱和灵通。老伴已经生火做饭了,没想到一场雪,让他们睡过了头。
“今天这么大雪,还出山不?”老伴边说边端上来饭菜。
“出啊,总比待家里好吧!”老马沉思说道。饭吃完后,老马害怕院子里的雪把老伴给滑倒了,就用扫帚清扫了一遍。看一切都收拾好了,他和往日一样,拿起鞭子,吆喝着羊群出山了。脚踩在雪中嘎吱、嘎吱的声音让老马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快感,于是他就故意去狠狠地踏着雪。等他停下来后,周围寂静空灵。同预线平常还算连贯的车号声今天消失了,一股惆怅弥漫他心头。他转身看着家里,一缕缕炕烟从烟囱冒出,老伴似乎拄着什么东西往家附近山上爬着。这老婆子又疯了,马老汉慌了神,往回赶着。老伴已经登上了山顶,留下了一串歪歪斜斜的脚印。马老汉拄着牧羊鞭呼唤着老伴往山上爬着,老伴并不理睬。马老汉愈加急躁,脚底却打滑,便滚回了山脚。这样折腾了好几回,马老汉终于登上了山顶。他的内衣被汗水浸透了,冷风窜进后,冰冷难受如针刺。老伴立在风中,留给他低矮,萎缩的背影。
“你待这儿干嘛啊?”马老汉纳闷问。
“我等哈哈啊!他就是这样的日子回来的。”老伴转过头对他开心的说。
“他不会回来的!”马老汉的眼泪又掉下来了,这次他没有去擦,任凭眼泪肆虐脸面。寒风中,老伴头巾被风张开,白发苍苍,随风飘动着。
“他会回来的。”老伴捋了捋头发,脸色黯然开始抽泣了起来。
“我骗你的,哈哈会回来的,我们一起等他吧!”马老汉上前,握着老伴的手,迎着北风卷雪。
“我就知道会!咱们要不回去,我饺子还没包呢。”老伴温柔的看着他。
“好,走吧!”马老汉搀着老伴,艰难的下山了。日上中天,雪悄悄融化了他们的脚印,成了一条小路。黄狗叫了起来,麻雀叽叽喳喳,同预线没有车辆,何庄也无人影。
哈哈好像真要回来了!马老汉家烟囱升起股股炊烟,羊肉饺子淡淡的膻味溢出窗户,向远方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