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武当下扶胡贺之站定了。小童取针又刺。不多时,胡贺之的全身上下,已被刺了百针之多。有些地方刺得极密,有些地方却只寥寥几针。这小僮刺针时神情极为专注,便似画工作画一般。待到终于刺完停手,已经额头见汗。这时便听得胡贺之长出了一口气,周身的黑白二色慢慢变化,恢复得已经接近正常肤色。
小童看了朱天武一眼:“这阴阳掌伤,我可治得好?”
朱天武喜道:“治得好,治得好,真是名不虚传!”却不知这小童又有什么名气了。
小童听罢,也无欢喜之态,只是上前,把胡贺之身上的金针一一拔起,仍收入竹篮,站在一旁。
只见那胡贺之睁开眼来,对朱天武道:“朱师兄,我这是到了什么所在?”
朱天武道:“彭师弟,这里便是金神医的府上。你自三日前中了阴阳掌,已经晕去三天啦。是这位小神医,医术通神,救了你的性命。”
胡贺之暗运内息,已觉畅通无碍。再看自己皮肤颜色,也回复为常人之色。他被这小僮救了姓命,实是望外之喜,立刻跪下了,对小童拜道:“多谢小神医相救!”
那小童也不理他,只上前一步,手里捏了一枚金针,对准了胡贺之的眉间印堂穴。
胡贺之只道他是治疗未彻,要补上一针,便跪稳了纹丝不动。却听小童对朱天武道:“适才我用百针会穴之法,已经把他周身的掌伤集于此处。现在我只需一针下去,这掌伤自会重新散至此人周身经脉。到那时,此人仍会回复刚才的样子。回复之后,仍是只得三刻的性命。我既刺下去,你可不能改口,说我治不了这掌伤。”话一说完,便一针刺下,提了竹篮便走。原来他并无治疗胡贺之之意,此番作为,只是要让朱天武知晓他有这个本事。朱天武大吃一惊,却哪里来得及拦阻?胡贺之本要避开,却也是避之不及。
朱天武自到这金神医门前,便受这小童冷言冷语。适才治好了胡贺之,只觉这一切便可勾消。此时却被她又弄古怪,如何受得了,骂道:“我杀了你这小王八蛋!”拔剑便刺。先前他叫这小童小哥、小姐姐、小神医时,却都不如这句小王八蛋叫得神完气足。
朱天武一剑堪堪刺到这小僮的身前,却见这小童身形一退,已退出足有二丈之远。心道:“却不料这小小孩童,也有如此高明的轻身功夫!”再看时,却见是滕烈拉了那小童的手,正在看着自己。
滕烈本站在一旁,看这小童治好了胡贺之的掌伤,甚是佩服他的医术高明。却见他原来并非真的救治胡贺之,不由得心中生厌。可是朱天武欲伤她时,滕烈却是不忍,故此拉了他退开。不料这小童并领情,甩脱了滕烈的手道:“你拉我做什么?若他真敢刺我,我身上自有厉害无比的毒药,立时沿了他的剑锋,传到他的身上。到那时,他无药可救,在地上滚来滚去,惨号七七四十九天而死,却是多么有趣?”
滕烈心道:“待你的毒药到他身上时,他的剑已将你刺了一个对穿,你也活不成了,却又有什么用?”转念又想:“这孩子医术甚高,或许中了一剑也能治得,倒是这朱天武自己死了。”想到此处,不由大皱眉头。
朱天武却想不到这许多,听了这小童的话,只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真的一剑刺中。这时忽听胡贺之叫道:“朱师兄,不可伤他。我只怕是……已经好了!”
朱天武回头一看,但见胡贺之身上脸上黑一片白一片,甚是怕人,哪里便是好了?胡贺之又道:“适才我被这小神医一吓,出了一身冷汗,身上满是黑的白的汁水,却觉周身甚是舒适,想是那掌伤,真的顺这汗水排出来了。”
朱天武听得,才知这小童便是吓人,也是在治胡贺之的掌伤。想起自己适才竟然拔剑刺他,大感过意不去,只得红了脸,对那小童报拳道:“小神医医术通神,在下适才行事鲁莽,这里谢罪了!”
小童道:“你谢什么谢?他中了那掌,岂是出一身汗就能好了的?此后你一天须得吓他三次,每次都要出这样一身黑白毒汗,待满了七七四十九天,就可算是好干净了,否则随时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