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烈将美杜莎介绍给方柔素认识,二人倒是一见如故,谈得甚为投契。方柔素也教导些人情事故给美杜莎知道,只是她于这些事情也是所知不多,偏偏美杜莎对她甚是信服,用心记忆学习。方柔素听说美杜莎与滕烈住在一起,便邀她前来和自己同住,美杜莎连连摇头,说什么也是不肯,这使得方柔素不免对滕烈多看了几眼,目光甚为异样。滕烈满心郁闷,却也不知向谁诉说。
美杜莎渐渐适应了人类的生活,整天里开着车到处乱跑,在歌厅舞场惹事生非,没有现出原形吓人已是万幸。每日里被她打伤的人总有十个八个,说起来往往还是对方没理,不该垂涎她的美色。滕烈无法,只得帮这些伤者延医救治,连连道歉。若非他身为卫生局副局长,眼下又经过了医疗改革,看病不贵,他必然已经破产。
这一日,滕烈忽然接到老师唐代宝的电话,要他去参加一个医学会议。唐代宝身为国家卫生部部长,即然出言相邀,滕烈也不好推拒,连忙答应。美杜莎听说要开车跑长途,兴奋得又要长啸,还好被滕烈拦住了。滕烈道:“此行随我出去,你可不要胡闹吓人,便有人前来招惹你,略施教训也就是了,不可出手过重。否则我便不带你去了!”
美杜莎点头答应,兴高彩烈地前去开车。二人驱车出得城来,一直向南,开得飞快。会议的地点,是离此三百里的一座小城,名唤九如城。滕烈的车上自带卫星定位系统,将路线指示明确。美杜莎从来没有开车跑过如此之远,大呼过瘾,便似一个疯丫头一般。正行间,滕烈忽道:“停一下。”
美杜莎踩住刹车道:“停什么,我正开得过瘾。”
滕烈道:“你等在这里,我有些事。”
美杜莎道:“什么事,比坐车还要舒服?”
滕烈道:“不办了这事,坐车便不会舒服。”也不理她,自行下车走到路边,寻了一个无人之处小解。小解完闭,系好裤带,方要转身,忽然听到一阵歌声传来。滕烈一听这歌声,便觉心中一震:“这人的声音如此甜美?”
只听那人唱道:“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滕烈听这歌声,遥想歌中情境,只觉其中相思刻骨,无以言状,偏又出尘脱俗,不似人声。滕烈心道:“这唱歌之人,我自然从未见过。可是一听这歌声,便觉已经与她相识足有七世三生,更觉她这刻骨相思,竟然是为我而发,这是怎么一回事?”
沿着这条路,边上是一带无名的江河之水。便在那河水之上,有一夜扁舟,正在缓缓驶来。这小舟之上,长身跪坐着一位白衣长发的女子,一边荡桨,一边放声歌唱,声音娇柔婉转,荡气回肠,纤而不断。
滕烈看到那小舟和舟上之人,宛然便是一幅好画,不由得大声喝彩:“好,好一个谁家今夜扁舟子!”
那女子听到滕烈的声音,向他看了一眼,立时收声不唱。滕烈还以为自己惊动了她,使得她再也不会唱下去,心中大是懊恼。却不料那人径将小舟向着他立足之地划了过来,待到距他约有数丈之地,舟上女子笑道:“这位朋友,我唱的歌,可还听得么?”
滕烈这才看清,那人脸上蒙着一张面纱,看不清面目。当下笑道:“自然听得,此歌柔情入骨,动人心魂,难得得很啊。却不知你唱的这是什么曲子?”
那人道:“你若到我船上,我便告诉你知道。”
滕烈心道:“这会议的日程,还在明日,并不着急。能坐上这小舟,听她再唱上两句,也是好的。”便对这女子道:“如此再好不过。只是要烦你稍后,我向一位朋友做了交待便回。”
那女子笑道:“你的朋友,可是女人么?当心她要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