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慕容殇会铤而走险,一时有些乱了分寸。
但多年混迹朝堂,他也不是吃素的,所以慌乱只是暂时的 ,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慕容殇这个人他早就听说过,年轻气盛有勇无谋,是个愣头青,是谈不拢的。
所以,他索性直接绕过慕容殇,抬头高声对东方云舒说道:“王爷!你好好管管你的人,这位慕容将军可是要拿我做威胁,不顾西州百姓的死活了!”
白忆颜嗤笑道:“怎么?现在你的性命被人捏在手里的时候,你也知道害怕了?我倒是觉得,慕容殇的主意很不错。”
脖子上的窒息感越发强烈,班布尔更加慌乱起来。
慕容殇从小习武,手上也没有个分寸,万一一个失手,把自己掐死了可怎么办。
他连忙喊道:“王爷!你们不要一时糊涂信了慕容殇!我告诉你们,城楼上的百姓只是第一批,如果你们不放了我的话,还会有第二批第二批的百姓,他们都会没命!”
白忆颜对东方云舒说道:“你不要听他的话,如果真的有那么多百姓的话,他会统统都放在城楼上来威胁我们,慕容殇的主意不错,我们可以考虑一下。”
东方云舒抬头望着城楼上的那些个百姓,瑟瑟的风中,他们的身躯微微摇晃,显得越发单薄。
那些百姓都低垂着头,东方云舒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可是他知道,这些人此时一定面容悲戚。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班布尔狮子大开口,要让他和白忆颜在西秦京都住几天,分明是让他们当人质。
西秦人能想出用百姓来要挟人的法子,可见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可以信任的君子。
如果真的依着班布尔而言,说不定他和白忆颜进了西秦京都,就真的不能活着出来了。
他神情复杂的望向白忆颜,幽幽说道:“班布尔想让我们做人质,我是王爷之尊,让我和他好好谈一谈,人质有我一个人就够了,你好好的待在这里辅佐钱风之将军。”
白忆颜眼眶发红,强忍着即将流出来的泪水。
她吸了吸鼻子,扬了扬头说道:“云舒,你冷静一点,你这么做无疑是与虎谋皮,西秦人是不会信守诺言的,如果你听了班布尔的话,只要你踏进京都,你就没命了。”
东方云舒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其实,他未尝不纠结不犹豫。
可是,难道要他眼睁睁的望着那些百姓死去不成?
是,他是王爷是皇族,可是正是因为他身份尊贵,所以肩上才担负了更多的责任。
别人可以不去做,可是他却不能不做。
他认真的对白忆颜说道:“他们也是人啊,他们也有生身父母也有家人亲人,他们的命也是命,如果他们死了,他们的家人也会难过也会伤心,你不是经常说众生平等吗?如果能用我一个人的命来换那么多条人命,也算值了。”
他下了马,走向班布尔和慕容殇:“慕容殇,你放开他!”
慕容殇一愣:“云舒,你该不会疯了吧?你难道真的要答应他的条件?”
“是!”东方云舒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很坚定。
慕容殇了解东方云舒的性格,知道他决定的事情,不管是谁都劝不回来。
他心里很是难受,手上也不觉的放松了下来,班布尔连忙退后几步,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脖子。
班布尔咳嗽了几声,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王爷果然是人中龙凤,有胆量有魄力,我佩服你!既然王爷都已经决定了,那就跟我进城吧!”
东方云舒背着手,回过头去深深的望了一眼白忆颜。
转过头来,他的神情很是冷峻:“班大人,既然是双方和谈,那不能只让你一个人说条件,我也得说几个条件对吧。”
班布尔点点头:“不错,来而不往非礼也,那就请王爷开口吧。”
东方云舒淡淡笑道:“我也有两个条件,第一个,是我自己跟你进城,王妃不去,第二个,就是你必须先放了百姓,然后我再进城。”
“这……”班布尔有些犹豫。
古月国来了这么多精兵强将,如果他先放了百姓,东方云舒却又食言,那又该怎么办?
他抿了抿唇,说道:“我同意王妃不用进城,但是你必须先进城,我才可以放百姓!”
东方云舒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却被班布尔截到了前头:“王爷,我劝你看清楚一点,现在不是你能讲条件的时候,如果你再犹豫下去,每隔半个时辰,我就会让人杀掉一个百姓!”
慕容殇拔刀就要往前冲:“班布尔,你简直不是人!你也太歹毒了!”
班布尔咬着牙,从牙缝里说出几个字:“无毒不丈夫!”
他铁青的脸已经说明,他不是在假装,不是在演戏。
东方云舒知道,如果不答应班布尔的条件,说不定班布尔真的能做出过分的事情来。
他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好!算你赢!我答应你!现在就跟你进城!”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白忆颜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东方云舒!你不能去!你去了会死的!”
东方云舒不敢回头,他怕自己回头望见她就会忍不住。
他跟着班布尔大步往前走去,慕容殇和高浩文上前想拦住他,却被他喝止。
“众人都要听我口谕!所有人都待在原地,不许动!”
“云舒!”慕容殇和高浩文都大声喊道。
“云舒!”白忆颜也大声喊道。
她的声音无比凄厉,让人听上去忍不住潸然泪下:“云舒!你不能去!你去了会死的!”
东方云舒已经走出了几十米开外,听见白忆颜的声音,他的心无比刺痛。
可是他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现在已经不能回头。
目光坚定视死如归的朝着城门走着,东方云舒大声说道:“用我的命,换百姓们的命,值了!”
白忆颜凄厉的叫喊和东方云舒的高声回答,早已经传到了城楼上。
西秦国君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城下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