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冬日,大殿前面本就立有高高的火炉,里面的炭火烧的正旺。
炉盖被打开,通红的火苗窜出了一些,大殿里似乎更暖和了一些。
成捆的书信被投了进去,火苗有瞬间的熄灭,但很快就更加旺盛的燃烧起来。
火舌舔舐着那些信件,一点点的将那些白忆颜纸黑字烧成灰烬烧成粉末。
同时付之一炬的,还有大臣们的担心。
站在火炉前,皇上的面容被火光照映着,显得更外的俊毅。
“朕知道之前很多人和王汜来往是身不由己,你们有你们的苦衷,朕也有朕的苦衷,这些书信今日已经被烧了,从今往后,朕不允许任何人再提起此事,王汜的案件已经审理结束,该处置的都已经被处置,以后也不会再殃及任何人。”
“皇上圣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道是谁率先跪倒在地,群臣都高浩文声呼喊着,声浪几乎要将大殿的屋顶掀翻。
微微笑着站立着,皇上接受着大家的跪拜。
如果说之前的跪拜不过是例行礼仪,那么今日的跪拜包含了太多东西。
有感激有敬佩,还有彻底的臣服。
长乐宫的暖阁里温暖如春,暖和的让人想打瞌睡。
白忆颜站在一旁,眼皮不住的在打架,不由自主的张嘴打了个打哈欠。
青竹不满的看了她一眼,这可是在主子跟前伺候呢,哪能这样的不注意自个儿的言行。
似乎看出了青竹的不满,白忆颜亲昵的搂住青竹的肩膀:“喂,小青竹,你可别看我不顺眼,如今我可是四品女官,是所谓的教习嬷嬷,别说你了,就算是那些小主,我都有教训他们的资格呢。”
她说着,得意的挑了挑眉:“我是因为放心不下咱们娘娘,还有舍不得离开这长乐宫,所以才特地请求在长乐宫伺候的。”
青竹皱着眉咧着嘴,好不容易才忍受完白忆颜的长篇大论。
她一侧身,挣脱开白忆颜的手,翻着白眼道:“行了吧,少在我面前拿大,那照你这么说,之前你还跟在我屁股后头一口一个青竹姐姐的喊呢,如今我是不是也要尊称你一声姑姑。”
白忆颜笑的没心没肺:“好啊,那叫一声我听听看,我可是最喜欢别人喊我姑姑了。”
“行了,少在那里臭美,你看看咱们娘娘,最近这几天一直都闷闷不乐的,好像有心事。”青竹说着,朝着里屋的慕容瑶努了努嘴。
白忆颜点了点头,她未尝没有注意到慕容瑶最近神色有异,似乎真的有什么心事。
可是她死活猜不出来,现在可是难得的平静之秋,王汜倒了台,慕容殇回京之后因为立了大功被升了两级,还有如今皇上的威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这一切是多么的顺利啊。
慕容瑶难道不应该高兴才对嘛。
她想着走到慕容瑶身边,关切的说道:“娘娘,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慕容瑶抬眼笑了笑:“本宫有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不错,本宫确实有事儿。”
她说着温和的拍了拍一旁的暖榻:“来,坐本宫身边。”
白忆颜有些受宠若惊,她虽然一直都深受慕容瑶的喜欢和信任,可是却还从没有和主子平起平坐过。
看着那米白忆颜色的狐裘榻椅,白忆颜艰难的咽了下口水。
慕容瑶不在的时候,她曾经偷偷的摸过那狐裘,也曾经偷偷的坐过,那质地那手感,真的很舒服呢。
可是如今慕容瑶真的邀请她坐下的时候,她还真是有点犹豫:“娘娘,这……不合适吧,奴婢……”
慕容瑶打断了她的话:“叫你坐你就坐,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婆婆妈妈的。”
“哦。”白忆颜察言观色,连忙坐了下来。
慕容瑶瞧着白忆颜单纯活泼的样子,不由羡慕起她来。
谁说的女子非要像她这般安稳,又是谁树的真正高雅的女子要人淡如菊?
她倒是觉得像白忆颜这样没心没肺的活着挺好。
“青竹,给忆颜端一杯茶来。”慕容瑶吩咐着青竹。
青竹冲着白忆颜瞥了瞥嘴,做了个鬼脸,将一杯茶放在了她身旁的小桌上。
白忆颜倒是毫不在意青竹的鬼脸,侧身坐在暖榻上,享受着主子的待遇,她笑嘻嘻的发问:“娘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慕容瑶颔首:“你果然是聪明人,本宫确实有一桩棘手的事儿。”
原来,自从王家败落,王兰兮一直被软禁在玉丰宫中。
之前王汜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所以王兰兮一介女流,更是被放在后头处置。
如今王汜已经被定了斩刑,如何处置王兰兮就成了眼下后宫的头等大事。
白忆颜抿着嘴唇想了想,说道:“这事儿按理应该去问太后她老人家呀,之前我和皇上去海州的时候,听东方云舒无意中说起,太后是最为睿智之人。”
“以前对王兰兮的种种所作所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非是为了麻痹她,其实太后英明着呢,再说她毕竟是娘娘的母后,自然要先请示她呀。”
慕容瑶苦笑道:“你说的何尝不是,之前本宫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太后,可是太后说,王兰兮的事,让我来做定夺。”
白忆颜眨了眨眼,看来太后果然是个精明之人。
王兰兮虽然是王汜的女儿,但是她是女流之辈,想必对王汜的所作所为并不知情,也未曾参与,如果说她有什么罪过,无非是她平日里飞扬跋扈了些。
可是王兰兮毕竟是皇上钦封的贵妃娘娘,仅次于慕容瑶的皇后之位,这么多年侍奉皇上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如果对王兰兮的处置太轻,那么就起不到威慑作用,而如果对她处置太过,则又伤了诸位妃嫔的心。
想想连皇上的枕边人,一朝失势,都会落得悲惨下场,以后这些妃嫔还不得日日提心吊胆?
再者,封赐贵妃之位必须由太后下懿旨,如今王兰兮这种情况,贵妃肯定是当不成了,让太后去处置她,等于是让太后自己打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