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在凝望西极盟弟子高视阔步走回西极阁的背影,心里也很不舒服,此刻并没有站出来说一句话,眼中的锋芒一分分绽开后,又悄然收敛。
张姓汉子颓唐地回到队伍里,勉强笑道:“大家都收拾好了,准备去西极盟的东仓吧。”
他用手拍了拍车马,拉着缰绳继续往前走。
“张兄,东仓在哪里啊?”李自在问。
“我也是第一次去东仓,是在圣宝城东边人烟罕至的一处别院里。”张姓汉子闷闷地道,心思根本不在李自在的问题上。
李自在原还想问有关西极盟其它仓库的情况,但看出了这位汉子心情不爽,他就没有开口了。
头顶飘来了女子的唱曲声,温婉回旋,悦耳动听。谢氏的伙计们大多正直心火旺盛的岁数,忍不住驻足,随着曲声望了上去。
他们路过了万花楼在圣宝城的总楼,里面包揽了美丽妖娆少妇和青春灵动的少女,如花般的美丽。能有机会在万花楼怀抱美人入怀的,只有城里的达官贵人和豪门子弟。
亭台上,绯色衣裳的女子伴舞轻歌,身姿楚楚。娇艳欲滴的衣袖翻飞中,她的歌声清脆而动人。
“大家看看就行了,走吧。”张姓汉子有自知之明地说道。他明白,像万花楼的女人,是他们穷极一生也接触不到的存在,身份差别如同天渊。
张姓汉子伸手去拉起车马,就在那一瞬,李自在眼神一变,忽地按下他的肩膀。
风声中金铁声骤响,竟然有一把绯色的剑从天而降,剑光一闪,仅差一毫便要割破张姓汉子的喉咙。要不是李自在按住把他的身子,他现在已经人首分离。
张姓汉子惶然失色,感激地看着李自在。闹市哗然,一旁的白品马妖灵已经惊恐地叫了起来,挣开缰绳跑远了。
“为什么要杀人?”李自在盯着前面的绯衣女子。
正是刚刚在亭台上歌舞的那女子,她的舞袖里居然藏着一把利剑。她不屑地看着李自在,伶牙俐齿笑了起来,“一群为西极盟做事的走狗,该杀。”
话音刚落,她手上的利剑再度一亮,迅猛的剑势,刺向了李自在。
张姓汉子大惊失色,着急地嚷着“小李兄弟快躲开。”
李自在面色不改,手指一并,迎空伸出手去,夹住了剑锋。
绯衣女子变色,奈何如何使力都从他手里拔不出剑。她仰头望着李自在,咬紧了红唇,抛下剑,转身欲要逃去。
李自在蹙眉,不知那女子与西极盟有多大过狠,但此时不是追上去的时候,只是望着她逃去的身影。
然而在同一刹那,从亭台之顶射出一把尖刀暗器,速度极快,飞向绯衣女子的背心。
李自在不忍心看到这位美丽出尘的姑娘命丧当街,手指不作痕迹地轻翻。地上一颗石子飞快地浮了起来,他抓住石子,指尖向外把它弹了出去。
空气冰冷,石子朝着尖刀暗器击去,打偏了暗器的轨道。
绯衣女子掠足奔跑着,耳边一声轻鸣。她微惊,注意到一道银光刺穿了她耳边的碎发。是一把细小的尖刀,仅差一丝差点要了她的命。
闹市上的人群一惊,骚乱了起来,那女子趁此机会、头也不回地逃了出去。
这时,所有人才注意到亭台楼顶那个使出暗器的男子。
那男子声音冰寒,“婚期在即,那个女人当街对我西极盟大放厥词,出言不逊,从今天起,西极盟将在全境通缉她,以儆效尤。”
人们一听他是西极盟的人,纷纷嘘声,不敢再说三道四。去参加婚礼领西极盟的召唤镜是一回事,惧怕西极盟又是另一回事。西极盟的睚眦必报,蛮横可怕,这小宝境何人不知道,何人不惧。
此时,万花楼的老鸨一脸赔笑地走出来,虚搂住男子的腰,“大爷啊,您别生气了,楼里的小雅姑娘见你走了以后就哭哭啼啼的,快回去陪着她罢。”
男子冷哼一声:“绯衣女子也是你们楼里的人吧,敢打起我西极盟的主意了。”
老鸨笑得更花枝招展了,似乎一点也不怕西极盟的人,毫不忌讳道:“大爷,当时您家的过公子来用的就是她,似乎发生过什么口角罢,如果她还敢回来,我一定打折了她的腿,为你们双手奉上。”
那男人愠色稍平,拍拍衣袍,走回了楼里。
人群才敢低声议论道:“听说这万花楼背后的主人实力之厚,关系之密,连西极盟都不敢轻易招惹的。”
因为原来的马跑了,谢氏商队中张姓汉子又在人群里重新借了一匹马来,勒在了马车上。
一路上,他看向李自在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感激。怎么也想不到他身边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居然有这么好的身手。
李自在道:“以前我练过点功夫,力气就比一般人要大一些。”
“小李兄弟,你还年轻,又有那么好的身手。我觉得你可以试试去开召唤镜,如果成了的话,以后成为一名通灵师,能看见的世界就完全不一样了。”张姓汉子道。
李自在微微笑了笑,耳边听见他又道:“等到回去以后我就给掌柜的说说,一定不能让你蒙尘在我们这些粗鄙的下人之中。”
“张兄又何必看低自己呢。”李自在道,“通灵师也好,普通人也罢,每个人在这世界上,都有自己不可取代的作用,如果今天失了你,谁又来指挥这一对运送召唤镜的车队呢?”
张姓汉子不好意思地挠挠额角,脸上微红,手臂僵硬地拉着缰绳,望着远方的天空。
西极盟的东仓在圣宝城偏僻的城区以外,四四方方的巷子里没多少商户,行人也很少。
谢氏商队一行人在门外被值班弟子检查以后,就拉着车进去了。
李自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座庭院里的景致。楼阁下,门庭深远,别着一只古铜色的大锁。守着的弟子从腰带上取下钥匙,把门打开了。
然而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飘了出来,李自在眼神一变,几乎是按捺不住地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