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阴郁的冬夜,我独自端坐,疲倦不堪又毫无睡意,许多稀奇古怪的念头或荒唐的事在天花板上牵扯着我。突然传来一阵急切叩击窗棂的声音,仿佛有人在焦急的渴望与我联系,现在是萧瑟的十一月,岁月的余烬奄奄一息的伏在地板的阴影中缄默着。声音自那柔软而又静止不动的浅色窗布外传来,我的居室在楼的八层,这使我毛骨悚然,在这更深夜半或许是冷风在叩我的窗,很快我的心坚强的确信,不再犹疑和彷徨,然而那声音又响起,如啄木鸟在丛林中敲击树干,是谁夜半爬到了我的窗外?凝视着窗布后幽深的黑暗,我久久惊惧,疑惑中似乎梦到了从来没有梦到过的虚幻,可那未被打破的寂静,没有任何迹象显示。
很快我又听到更为清晰的敲击声,“肯定有什么在我的窗台上,是什么在那里?既然来了,又如此的礼貌,便请它进来吧。”我猛然推开窗户,心儿却像受惊的野兔。“扑棱棱”,一只灰翅的健壮的鸟儿从我的身侧一闪飞入了房间,我转过身,它盘旋了一圈落在桌上,歪着脑袋,瞪着圆圆的小眼睛观察着我,没有向我致意问候,只是以绅士或淑女的风度,栖在我的桌上,原来是一只迷路的布谷鸟,今夜有雾,或许它是遁着我窗口散发的光而来,它在黑暗的雾中找不到回家的路,不知在黑暗中迷惘的飞了多久,这窗口的光让它误以为可以通向白昼。
我慢慢的向它靠近,它不安的挪动身体,或许是太疲惫了,我轻易的捉住了它,它的身体滚烫,它急促狂跳的心的波动清晰的通过我的手传递到我的心上,它没有挣扎,只是恐惧的凝视着我,在它的意识中,这是一双可以决定它命运的大手,我又何尝不是在命运的迷雾中落到了另一双大手里,“我们是同病相怜的”,我轻轻的对它说,或许它听懂了我的话,或许感觉到我没有恶意,它的心跳平复了下来。“我们一块儿等候黎明吧,虽然黑夜还很漫长,但当神明驾驶着太阳的战车而来,黑暗和迷雾会躲藏到阴暗的地底,光明会普照大地,那时回家的路就在你的眼前,你无须再盲目徒劳的飞翔。”我将它放回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