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匹西域马长于西北极寒之地,耐力极好,三人因此于数日间又过了数地,行了不少路,已至济州境内。只是行得虽快,这一路上却并没有寻得任何许蛛丝马迹,不免有些沮丧。
这一日,三人骑马行于野外林间,张若遥道:“唉,这几日又是白白浪费,无任何收获。”
“师哥,别丧气,也许今日就能有收获也说不定呢。”鞍前的李羽回过身来吃吃笑道。
张若遥不解李羽这几日为何如此高兴,只道是因她难得下山游玩。
林清漪却早已看出端倪,接话道:“尽人事,听天命,即便无甚线索也无妨,不如当作是来游山玩水,又有何不可。”
李羽也道:“是啊,师哥,万事不可强求。难得下山,权当是散心。爹不是常说,顺其自然,是福是祸是你的就躲不过。”
张若遥听了,暗暗佩服林清漪的洒脱,同时心里知道希望不大,也断了继续找寻的念头,道:“既如此,就依大家之言。不过羽妹,此次下山以来,已过了许多时日,我们得尽快回去,最多再耽搁三五日便回,可否答应?”
李羽应道:“谢谢师哥。”
说话间三人已行至城门入口处,便下马而行。
三人在城里闲庭信步的逛着,不外乎游览些名胜古迹,尝些当地的美食。不知不觉暮色将至,三人便打算寻一客店过夜,正寻之间,忽听得有人呼喊,声音十分熟悉,回头看时,却是李周,双方都有些意外。
几人走近,李周奇道:“若遥,羽儿,你们怎么在这?”
张若遥挠了挠头,道:“师父,说来话长…”
李周见三人略显疲累的模样,便道:“唔,先不说,可否吃得晚饭?”
李羽抢道:“爹,还没有呢,饿死我了,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呢。”
李周笑了笑,目光却不离张若遥,说道:“那好,待吃罢再分别细细说来。”李周注意到一旁站着的林清漪,又道:“这位是?”
张若遥答道:“此是有为派的师妹。”
林清漪听得几人对话,已知李周身份,便拜道:“晚辈林清漪。”
李周道:“哦?原来是陈掌门的弟子,只是似乎有些面生。”
林清漪解释道:“晚辈近来方才拜于有为派门下。”
李周道:“怪不得。来来来,我这几日就宿于前面的客店,你们跟我来,先填饱肚子再说。”
李周引着三人来到客栈,坐了一张桌子,喊道:“小二,炒几个好菜来。”小二应声答应。
李周转而又对张若遥等说道:“容我去去就来。”
李周走至客栈后头,搂过那小二来,小声问道:“与我同住的女客官是否已回来?”
小二见状,也小声道:“似乎是一个时辰之前回来的。”
李周听罢,上到房内,只见隋叶正侧躺于床上小睡,桌上放着几副药包。这几日李周于客店内调养伤势,多亏了隋叶调制的药方,恢复迅速,体内寒气也已基本无存,这一日隋叶去药房捡药,李周便独自出来闲逛,不料却遇到了张若遥等三人。李周见到张若遥,不免打量了一番,越看越觉得与自己相像,但依旧面不改色,心想着先告知隋叶,再做计议。
李周走至隋叶跟前,轻声唤了唤隋叶,见隋叶睁开眼醒转过来,便按捺不住喜悦之情,道:“你猜我方才遇见了谁?”
隋叶揉了揉眼,问道:“遇见了谁?”
李周凑近隋叶耳边,小声道:“是若遥,我原想着得回到无为派才能见到他,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见他,只是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
“你说什么!你遇见了若遥?”隋叶惊道。
“嗯,是若遥,你们娘俩总算可以母子相见了,他此刻正在楼下,跟我来。”李周说着拉起隋叶的手。
“等等,我…”
“怎么了?”李周问道。
“先别告诉他,我还没做好准备。”隋叶郑重的说道。
李周心里思忖:“毕竟分别这么多年后突然相见,是我太过草率。”于是平复心绪,点头道:“嗯,只是如此的话,我该如何解释我俩关系,况且你的容貌…”李周想说你的容貌未曾变化,只是想起隋叶先前并不愿回答这背后的原因,话便说到一半。
隋叶明了李周之意,笑道:“这好办,你去门外等候。”
李周在门外等了片刻,门便打开,只见隋叶站在门口,原本二十多岁的容貌竟瞬间老了许多,看起来与自己年龄相仿。
李周惊讶道:“隋师妹,你怎么…”,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隋叶也不解释,只是说道:“你们男子哪懂此事?你看,如此一来,你我便算是故交,你就唤我隋掌门便可。”李周会意。
两人来到客栈大堂,隋叶远远便瞧见张若遥一桌三人,突然感到一阵心绪激荡,只得努力控制着随时可能露馅的情绪。
李周引着隋叶往张若遥三人走去,走至一半,张若遥便已看见,站起道:“师父,你来了。”
李周携隋叶坐下,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这位是我近日在路途之上偶遇的故交,隋掌门!”
隋叶微微点头示意。张若遥带头说道:“晚辈们见过前辈。师父,不知隋前辈是何门派,怎么不曾听你提起过?”
李周被张若遥这么一问,一时间无法作答,只听得隋叶抢答道:“只是偏远小派,不足挂齿。”张若遥听了,当下也不便再过问。
李周赶忙接过话头,道:“若遥,为…师还未问你,何故出现于此?还有你!”李周瞪了瞪李羽,道:“你这丫头,是不是又是你的馊主意?拉着你师哥下山,这次还跑这么远!”
李羽忙道:“爹爹冤枉我,这次明明是若遥师哥先偷偷下山,不带我,所以…”话说一半,李羽突然闭嘴,意识到自己太过心直口快,不知该说不该说。
李周听了道:“哦?若遥,这是怎么回事,你如实说来。”
张若遥向来尊敬李周,不敢有所隐瞒,但又碍于许多情况涉及林清漪私人家事,一时间吞吞吐吐,不知该从何说起。
林清漪察言观色,便道:“张师兄,既是前辈,但说无妨,不过此处人多眼杂,还是移步僻静处再说为好。”
李周会意,知近来客栈住客并不多,便令小二在自己住处隔壁又准备了四间上房,并将酒菜等搬至房内,于是几人来到中间的房内坐定。张若遥理了理思绪,便把所经历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听罢,夜色已深。李周惊骇不已,心内将张若遥的讲述与自己所知信息两相合并,只得出一个结论~“蓬莱”。李周不免看了看隋叶,只见隋叶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完全没了母子相见的激动,心知隋叶定是知晓什么。李周当下也无法立刻向隋叶询问,只是宽慰道:“清漪姑娘,令尊是如此忠义之人,实令在下佩服不已。更没想到当朝宰相作为我们常人口中所谓的中兴之臣,竟有谋逆之心。唉,清漪姑娘,你也不必过于哀伤,善恶有报,顺其自然便可。”
林清漪谢道:“晚辈也是如此想的,人死不能复生,家父的所作所为全是为了我能不受牵连,我又何苦以卵击石,辜负他的一片苦心,只尽力而为便可。”
李周道:“清漪姑娘年纪轻轻却如此明理洒脱,后生可畏。听下来最近这段时间你们也历经波多周折,时候也不早,今夜便好好休息。”李周想要好好思索一番,更打算单独向隋叶询问,便借口打发三人回房休息,隋叶也见机假脱困倦,随即回房。
待众人熟睡,隋叶才轻声来到李周屋内,李周隐约觉得隋叶会来,因而也未睡。
李周还未开口,隋叶便道:“我有事要与你说。”
李周道:“我已料到,是与蓬莱教相关吧!”
隋叶倒也波澜不惊,深吸了一口气道:“唔,也许不仅仅是…”
夜色弥漫,万籁俱静,时光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