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鸢、魏弘、汪贤三人见到李周可怖的模样,且战且退,心里一阵发虚。正在此时,隋叶突然大声喊道:“古胭,小…心,不可轻视对手。”
这一喊声却提醒了李周,李周先前已吃了一亏,因而这次原本就有所防备。李周余光一扫,只见古胭又想故技重施,悄悄接近欲行偷袭,便把两个拳头直往奔来的古胭脸上虚晃一枪,接着又忽然闪过身来,飞起一脚踢中古胭的小腹。
古胭身小体轻,被踢中后直直飞出几米远,双手捂着小腹怪罪道:“隋姐姐真害苦了我也。”
只有隋叶心里知道方才的喊声到底是为了提醒古胭还是李周。
古胭揉了揉小腹,深知这一脚只是外伤,并无大碍,便又站了起来,怒道:“你踢的我好痛!我可饶不了你!”古胭话刚说完,就向李周扑来,经过先前的交手,李周心知古胭绝非泛泛之辈,且招式阴毒,便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话说那古胭虽身形矮小瘦弱,轻功却十分了得,如鬼魅般忽左忽右。李周不得不使出毕生功力,方才取得些许优势,只是几个回合下来,身上仍不免被古胭的手指划伤,露出几道血痕。李周心内思忖如此下去绝难速胜,不是个办法,且以对方之轻功更难以逃脱,唯有以死相博,方有可能迎来转机。
狭路相逢勇者胜,想到这里,李周当机立断,二话不说便拳掌相交连续不断的攻向古胭,古胭见李周来势凶猛,只能疲于应付。两人你来我往又斗了十几回合,李周看准时机,一掌蓄力,击向古胭右肋,眼看就要命中,不料古胭反应极快,只将将擦到衣角边,这一掌却正中身后的树干。只见树叶纷纷掉落,脚下微微震动,紧接着听见“咔擦”一声,那树干竟断裂成两半。
见此情景,古胭等众人面面相觑,陈鸢壮着胆子小声说道:“童颜上仙,我看今日不宜再战,反正他已中了上仙这一掌…”
古胭一听这话,突然转怒为喜,便道:“隋姐姐,我们走吧,不跟这人一般见识。”说着牵起了隋叶的手,隋叶身不由己,只得由着她牵着离开,胸中却心事重重。
隋叶跟着古胭等四人走了一段路,说道:“行了,我已说过不跟你们一同回去。你们去吧,我自有行程。”古胭等也不再说什么,与隋叶分别后就各自上路。
却说李周待古胭等人走远后,松了一口气,顷刻间瘫坐在地,休息了一会,便又强撑着继续行路。此时伤口的血已凝结,疼痛感也较之先前减轻不少,只是李周感到身体一阵阵发冷,虚弱无比。李周神思恍惚,在树林里乱走一通,不知不觉竟走出了树林,抬头望见不远处有座宅邸,直到走近了才发现是一座荒废的古庙。
李周走进古庙,只见正屋内有一尊佛像,上面布满蛛丝,但已身首异处。李周在佛台前坐定,运起内功驱寒,少顷,寒意稍稍有减弱的迹象,不似先前那般透心。
又过了不知多久,古庙大门嘎吱嘎吱的响了起来,李周知道有人进来了,于是便藏身于佛台之后,心里猜测莫不是他们又找回来了,不由得冒出一阵冷汗。
一人径直走进古庙正屋内,紫衣长剑,正是隋叶。隋叶细细查看一番,发现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有一方干净之处,此外更留下脚印走过的痕迹,心中便已了然,说道:“你中了她那一掌,想必现下定是十分虚弱。她那一掌起势较缓,然而日后寒气会渐渐深入骨髓,普通人绝无可能支撑下来,即使如你有内力护体,保得性命,也有可能会落下病根,除非…除非吃下这颗回阳丸。”隋叶说着将一丝质小荷包放于佛龛之上,同时看见了佛台旁露出的双脚,却只是冷冷的说道:“既然不愿出来相见,又何必尾随于我。也罢,今日之事,也算是相识一场,你也不用谢我,就此别过。”
李周听了这一番话,顿时愧疚之感胜过了所有,蓦地起身,喊道:“隋师妹,对不起!”
这喊声似乎穿透了时光,来自遥远的尘封过往,隋叶缓缓转过身来,容貌未曾有多大改变,但眼里全是风霜。两人四目相对,久久的一阵沉默,李周纵有无限的话语却不知如何说起,只再一次重复道:“对不起!”
隋叶脸上还是一副无谓之态,说道:“往事就不要再提,况且说来那也并非全是你的错,换作是谁,在那种情形之下,都会如此抉择罢了。”隋叶说的轻描淡写,但听者有意,李周内心又袭来一阵悔恨。
李周问道:“那天之后,这些年…”
隋叶打断话头,冷笑道:“那天之后?这年深日久、猴年马月的事如今又与你有什么要紧?你一路跟随我,就是要问我这事?”
李周激动的说道:“不,这对我很重要,这么多年来,我始终不曾忘记对你的亏欠。特别是这些年每逢武林之会,见到你师父守墨师太,我总会想起那天的情形,随之整晚整晚的惊醒,梦里全都是隋师妹你。”
隋叶听了身体一震,故作镇定的笑道:“哈哈哈,这话听来真是让人感动,可惜已经太迟了,况且你当我还是那十七八岁的年纪嘛。”然而隋叶的话语中透露已出一丝心绪的波动。
“不,我知道太迟,可这么多年后居然还能再次相见,简直难以置信。你的容貌也几乎没有改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隋师妹,这些年你究竟是如何度过的?那天之后你了无音讯,多年来我也曾四处打听,却无甚结果,我还以为你已经…你已经…如若你答应的话,我愿用这余生补偿,用任何方式,我愿放弃一切,甚至我的性命。”
李周时年四十有五,虽有娶妻,但妻子早丧,只留下一女李羽。
听了李周的一番真情吐露,隋叶沉默不语,内心却快要支撑不住,强忍着情绪摇了摇头,颤声道:“唉,李掌门,还是日后江湖有缘再见罢。”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只为了不让李周发现那湿红的眼眶。
这又怎么瞒得过李周的双眼双耳,李周忙叫道:“隋师妹,不…你别走”,同时连忙追赶过去,从后紧紧环抱住隋叶,久久不言语。
良久,隋叶终于眼泪决堤,一滴一滴落在李周的手臂上,一张脸梨花带雨,带着哭腔道:“你真的想听?”
李周松开手臂,将隋叶转至身前,说道:“嗯,隋师妹,所有…所有的事,我都想了解。直到如今再次见到你,简直恍如昨日,我才发现我忘不掉你。”
隋叶嗔怪道:“那你好歹先把那颗回阳丸吃了。”
“哦,好。”李周笑了笑,拾起那颗药丸,放入嘴里。
隋叶揉了揉眉心,忧愁的说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李周点了点头。
破败的古庙内,那尘封的往事慢慢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