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明月高悬,月色温柔,比这月色更温柔的是屋内两人的心。
此时,隋叶正依偎在李周胸口,万分温存。两人默然无言,静静享受着这千金难得的时光,然而更是因为各有忧愁心事,不知该如何开口。
李周的伤口经过隋叶上药包扎疼痛减了大半,带有血迹的衣物也由隋叶缝补好了。再看隋叶那月色之下温柔清丽的脸庞,丝毫没了白日故作老成之态,而是全然一副纯真少女的感觉。
良久,隋叶率先开口道:“你不担心有人来吗?”
隋叶的问题正中李周心怀,“隋师妹,不如…”
“别担心,这几间屋子闲置许久,平日里是不会有人来的。还有从今往后此事就休要再提起,只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另有那明月可知,就足…够了。”隋叶打断李周的话,似乎是在回答李周未能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语,整个人又回复了那冷峻老成的模样。
“隋师妹…不如你就此拜别师门,与我一同下山,我们无为派并没有在世俗红尘之事上有过多限制。”李周略显激动的说道。
隋叶笑了笑,笑中带着无奈与苦涩。
“你别说了,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此事我已经对不起她了,何况你将是掌门的继承人,这事于你于我们两家门派来说,都万万不可。所以,答应我过了今日,就忘了这一切吧,这是我唯一的请求。”隋叶语气坚决,双眼却有点泛红。
李周不再说话,因为隋叶所说的都是事实,她说出了自己想说而无法说出口的忧虑。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你听!”隋叶忽的坐起身来。
李周也紧跟着坐了起来,两人屏息静听—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那是脚踩于院门外小道落叶上的结果。
脚步声越来越近,隋叶急中生智,拉着李周往床底下钻了进去。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吱呀”一声,门被关上。一张失去了青春年华却又不至于苍老的脸若隐若现,目光锐利,正是守墨师太。
李周与隋叶都吓了一跳,张着嘴不敢出声,身上一阵冷汗。
幸运的是守墨师太并没有往他们躲藏的方向走来,而是径直向另一面的墙角处。只见守墨师太在墙角边蹲了下来,将脚下的一块青灰色方形地砖拿了起来,随即伸手从中拿了一样物件出来~是一本书!守墨师太来到门边,借着月光翻阅着,在某一页定格端详许久,脸上的表情也由严厉转而为喜。
守墨师太喜笑颜开的将书籍小心安放于原处,重又关上门。待守墨师太离开后,李周与隋叶方才小心翼翼的从床底出来。
两人面面相觑,还未缓过神来,心里都十分后怕,要是被守墨师太撞见,后果不堪设想。
“从这走吧。”隋叶打开屋内的后窗,“沿着这条小路,以免撞见…”
“那你呢?”
“我再待一会,你先回去。”隋叶考虑周全。
“唔,那好。隋师妹,明日再见。”李周略带不舍的说道。
李周顺着小道,一路快走,不一会儿便到了住所。只见房内一片漆黑,老掌门鼾声整天,李周蹑手蹑脚的溜到床上,不停回味着今夜的温存,直至沉沉睡去。。
李周走后不久,隋叶也沿着来时的原路返回,心想守墨师太离去已久,但心中的大石仍不能落地,只顾加快脚步,似乎越早赶到住处就越安心。
“站住!”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只见守墨师太忽然出现于山路旁。
隋叶又惊又怕,一阵心虚。
“嗯?”守墨师太瞪了隋叶一眼。
“弟子…弟子闲来无事,在后山闲逛。”隋叶瞬间回复心神,语气镇定的回答。
“哦?”守墨师太打量着隋叶,一张脸略显狐疑。
“唔,今日比试劳累了吧,夜晚天气寒冷,还不快去休息。”守墨师太说道,命令似的语气中带着对得意弟子的一丝骄傲。“对了,明晚你来我屋内一趟,你也该学一学我新悟的剑式了,你的两位师姐已率先受我赐教。”隋叶是峨嵋派所有弟子中得到守墨师太特别青睐的三四位弟子之一。
“啊?”
“怎么,难道你有什么疑问?”
“弟子不敢,只是弟子何德何能…”隋叶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心内不堪承受。
“不必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你心里清楚我对你十分之器重。”
“多谢师父!”隋叶单膝下跪,双手拜道。
守墨师太看了看隋叶,露出满意的微笑。
“慢着!”突然间,守墨师太笑容消失,月光下一脸隐隐恐怖狰狞。
这回轮到隋叶满脸疑惑。
守墨师太责问道:“隋叶,你的守宫砂呢?”
隋叶单膝下跪,双手上举,宽大的袖口直褪到了手肘处。隋叶听了仍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只见右手手肘附近的手臂处已不见了红色的守宫砂,再仔细一看,确实不见了踪影。隋叶一下子胆颤心惊,说不出一句话来,浑身没了力气,动弹不得。
按照峨眉派的规矩,峨嵋派所有正式弟子不得沾染红尘,而这守宫砂也是成为正式弟子的必备环节。历代峨嵋派掌门弟子,少有触犯此条规矩者,若有此犯,轻者安排三五年打杂事务,重者则废去武功并逐出师门。至于其中轻重,则以守宫砂是否丢失为判断标准。
“隋叶!”守墨师太再次斥问。
“弟子,弟子不知,弟子也才刚发现。可能,可能是时间久了,颜色变淡而已。”隋叶慌不择言的答道。
“放屁!一派胡言!这守宫砂除了…除了行那苟且之事,是不可能消失的。”
隋叶自知是自己错了,便不再回话,沉默不语。
震怒!失望!阴冷!种种情绪杂糅于守墨师太的脸上,忽隐忽现,此起起伏,将她的脸扭曲成一种难以名状表情。
“这么说你是默认了?”守墨师太冷冷的道。“对方是谁?”
还是一阵沉默,隋叶就像雕像般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这么看来你是不打算说?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么?”
“师父,弟子属实…属实不知这守宫砂为何会消失。师父如若不信,弟子任凭处置,绝无怨言。”隋叶说着低下了头。
“哈哈哈,你这是在威胁我?”守墨师太一阵冷笑。“好,那我就如你所愿。”
守墨师太挥掌击出,隋叶并不抵抗,直飞出了数米远,吐了一口鲜血在地。
守墨师太起初略微一惊,可隋叶这不抵抗的行为却愈加刺激守墨师太那高傲的神经,守墨师太气愤交加,正要控制不住,却突然想起了什么…